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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的夜晚本就还有着几分薄凉，此时又下着雨，只着中衣的启晟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楚红衣这么大的雨，又不可能去练功，犯得着冒雨跑这一趟吗？这要是着了凉可怎么办！
楚红衣赶紧给启晟倒了杯热水，让他喝下暖暖身子，嘴上忍不住数落了两句。
无妨，容姑姑那里有备下我的干净衣衫，你去找她拿来便是。
启晟不在意地挥挥手，催促楚红衣快些去找容姑姑。
楚红衣我正被容姑姑禁着足，容姑姑说了，未经她的允许，我不得踏出房门半步。
楚红衣借着转身扫了眼房梁，担心落白会因着启晟的太子身份对他不利，压根不敢离开这屋子，任由两人独处。
禁足？为什么被禁足？禁足也没事，你是替我拿衣服，容姑姑也不会怪罪什么。
楚红衣没什么，犯了一点小错而已。
楚红衣不想多说这件事，赶紧岔开话题。
楚红衣你刚刚来时，为何不先去容姑姑那处换过衣裳？
忘了。
楚红衣那你现在自己过去，容姑姑侍奉的肯定比我更周到些。
我一个太子，穿成这样在全是女眷的冷宫里走动，你当真觉得妥当？
启晟两手一摊，耍了一个无赖。
楚红衣你明知道冷宫里都是女眷，还大半夜的跑我房里来宽衣解带，就妥当了？
楚红衣给了启晟一个大白眼。
妥当啊，你不说，我都忘记你是女子。
启晟说着这话，眼睛还故意上下打量着楚红衣，似乎是想从她身上找出点女人味来。
楚红衣正担心启晟发现落白，又担心落白会对启晟不利，哪有闲心理会启晟失礼的目光和贱兮兮的挑衅。
楚红衣行了，我去帮你找容姑姑拿衣服，你在这里好好待着。一切有我，千万别轻举妄动。你要是不听话惹出什么乱子，我也活不成了。
启晟赖着不走，楚红衣也不能真让他冻出个好歹来，只能意有所指地嘱咐着。明着是嘱咐启晟，实则是提醒房梁上的落白。
知道了，我心里有数，你快去快回。
屋外的雨下得愈发大了，雨水顺着青瓦落到地面，在廊前形成了一道水帘。
冷宫里死得没剩多少人，尤其是宫妃们全都没了，只剩下江皇后身边的几个老宫女和其他随着宫妃们一同进入此处的贴身婢女。加起来拢共十来个人，一条廊庑刚好住下。有些不敢独居的，便和相熟的姐妹同住，如此一来还闲出了几间空置的屋子。
楚红衣是新来的，住在廊庑最外侧，容姑姑是最早进来的，又是冷宫管事姑姑，理所当然是住在了最里侧。
冷宫里入夜后是不会掌灯的，天晴时尚且有清冷的月光照路，阴雨天只剩下死气沉沉。
也难怪启晟一路冒雨前来，却未遇到半分阻碍，谁会当真替一个根本不管百姓死活的皇帝尽心尽力，在这样的雨夜里值守。
幽深昏暗的廊道，仿佛有什么可怖的怪物蛰伏在阴影之中，随时会扑出来择人而噬。
楚红衣独自走在其中，没有掌灯，也不害怕。她的视力一向很好，黑暗中也能看清道路和周遭的景物。
夜已深沉，屋内的人早已睡去，楚红衣的脚步极轻且稳，并没有惊动屋内的人。一路向前，顺利到达容姑姑的屋子。屋子里不见灯烛的亮光，看样子人已歇下。
楚红衣迟疑片刻，还是轻轻叩响了房门。不一会，屋内烛火亮起，容姑姑的声音从屋后传来。
谁？
楚红衣我，红衣。
何事？
楚红衣可否进屋再说？
楚红衣的话音刚落，门栓响动，披散头发穿着中衣的容姑姑打开门，将她让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