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比试

　　花园有专门的人打理，所有的花卉都十分繁盛。
　　司空夜走到一丛火红的玫瑰花旁，伸手折了一朵开得最好的玫瑰花，目光在花朵上一落，继而转向沐雪，人都说“人比花娇”，他一向不甚在意，如今这样一对比，倒觉得这句话极为恰当。
　　沐雪并没有和他目光相接，她也不喜欢这样张扬的玫瑰花，或者说她就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花，只是依稀记得当年母亲比较喜欢木棉花，所以这些年来她对木棉便也情有独钟起来。
　　花园里也有两株木棉树，此刻木棉盛放，鲜红的花朵在枝头招摇，风吹过，落英缤纷。
　　她仿佛透过时光看到了在落英之中一对相依相偎的璧人，那是她的亲生父母，只是眼前一花，幻境消失，落英依旧，璧人何寻？
　　微微怔神之间，忽然听到细微的破空之声，她身子后仰，便看到一只带刺的玫瑰花擦着自己的鼻尖飞过。
　　她眸光一冷，旋即抬手捏住了花朵，反手便将玫瑰花反掷了回去。
　　司空夜轻描淡写，将花枝捏在两根手指间，轻轻一抖，所有的花瓣纷纷坠落，片刻间他手中便只剩了一截长满了刺的杆子。
　　“瞧见了没？”司空夜淡淡开口，“你若是一味这般无趣，便如同玫瑰花只剩下了刺，一点都不可爱了。”
　　“要那么可爱做什么？”沐雪反问，“我并没有心悦之人，并不需要为任何人做改变，现在，就挺好。不过，少城主，我原本还觉得今日有几分倦怠，若不是你提醒，还不知该如何舒缓一下……”
　　她口中说着话，毫无征兆便折了一根树枝当做宝剑朝着司空夜迎面刺去。
　　司空夜一个铁板桥，将树枝让过，长腿一抬，扫向沐雪手腕，沐雪脚跟一转，手中树枝斜劈向司空夜腰肢。
　　司空夜腾身而起，顺势在半空中折了一段木棉花枝，落下来的时候便用开满了红色木棉花的树枝与沐雪缠斗在一起。
　　两人男的俊朗，女的美艳，动作优美，就好像在落英之中双双剑舞一般，令人目眩神驰。
　　但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短短的半刻钟，两个人就交换了上百招，每一招都是攻势凌厉隐含杀机，可以说不管是谁稍不留神就有可能丧生。
　　不知何时原本隐匿在四周的护卫都悄悄走了出来，他们严阵以待，随时都准备尽忠职守。
　　可司空夜不发话，谁都不敢贸然行动。
　　沐雪原本梳的整整齐齐的头发已经有些松散了，两鬓也有汗水淌下来，气息浊重，可是眼睛却越来越亮，她在寻找契机。
　　这么多年的杀手生涯，她遇到过的刺杀对象不知凡几，比她武功高过数倍的也有，但毋庸置疑，到最后胜利的人都是她。
　　因为她不光有武力，还有智慧，有耐心有韧性。
　　很显然，司空夜和她以往遇到的刺杀对象都不同，他冷静睿智，几乎毫无破绽。
　　两人缠斗了将近一个时辰，才终于停了下来，原本沐雪紊乱的气息变得绵长，只是双颊微红，鼻尖微汗。
　　司空夜手中的树枝尖锐的棱角指向沐雪纤细的脖颈，淡青色的血管仿佛随时都会被刺破。
　　只是他脸上一点喜色都没有，因为沐雪手中的树枝所指的地方竟然是他的……那个部位。
　　也就是说，如果两人交战，真正意义上的胜利者是他，沐雪必死无疑，但他也会落得个做不成男人的下场。胜虽胜了，却是惨胜，相信只要是个男人，都不会愿意得到这个胜利，所以最终的结果，还是未知之数。当然这也是因为他没有出全力。
　　他眼眸微眯，过去的岁月中他阅人无数，但是像这个女子这样诡谲狡诈又心狠手辣的，却还是第一次见。
　　高手对决，很少会有人出这样的招式，因为太过下流了。
　　沐雪率先收回树枝，随手一丢，理了理自己汗湿的头发，仿佛窥透了司空夜的内心，懒洋洋说道：“生死一瞬还讲究什么小人君子的，不是找死？在我看来，无论什么方法，能够取胜就足够了。”
　　司空夜微微蹙眉，这样不就等于步入邪道了，他沉声问道：“你的武功跟谁学的？”
　　沐雪轻轻挑眉，“少城主不是对我调查的很清楚？我跟谁学的少城主会不知道？”
　　“我只知道，长此以往，”司空夜声音低沉，带着一股子阴郁，“你将堕入魔道。”
　　“魔道？”沐雪侧头看他，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讥讽，“那少城主可以告诉我什么是正道什么是魔道么？”
　　不等司空夜回答，她就说道：“正大光明就叫做正道，心思诡谲便算是歪魔邪道么？那么，如果光明正大做坏事呢？心思诡谲反而能够救人呢？又怎么算？”
　　司空夜皱眉，“诡辩！”
　　沐雪整理了一下衣衫一声嗤笑，也懒得和他争辩，抬步便走。
　　司空夜也没阻拦，站在原地静默良久，竟然觉得这女子胡言乱语倒也有几分道理。这世上有多少披着人皮的狼，表面上斯斯文文，实则乃是败类祸害。也有不少人看似荒诞不羁，却从不曾为恶。
　　这世上善恶之分，本就没有那么严格的界定。
　　沐雪沐浴更衣出来，本来准备继续读书的，这些资料她已经看了五分之四了，在加把劲就全部看完了。原以为司空夜早就走了，这样金尊玉贵的大爷，走到哪里都是被人奉承的对象，在自己这边受了冷遇想必很快就厌烦了。
　　岂料司空夜也已经沐浴更衣完毕，正等着她一起用膳。
　　沐雪抬头看看天，莫非今天日头出来的方向不对？
　　司空夜冲她招招手，“过来。”
　　沐雪缓步过去，在他对面坐下，“少城主今日可要受委屈了。”
　　司空夜淡淡一笑，“偶尔吃一次素也不错。”他知道，沐雪茹素，所以锦绣堆的厨房里没有荤腥，他又是临时起意决定留下来吃饭的，所以厨房一定来不及准备。
　　他忍不住抬眸打量了一下沐雪，见她肌肤润泽，可能是刚刚沐浴过的缘故，一张脸白里透红，泛着一层珍珠般的莹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