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这里是最近几个镇守府交上来的报告。”
　　一位舰娘把手中的资料递给了总督。
　　总督拿起手边的白瓷茶杯抿了一口清茶，随后接过舰娘手上的资料。
　　今天阳光明媚，总督如往常一样穿着白衬衫，坐在办公桌旁处理事务。白衬衫被肌肉撑起，勾勒出了总督经过亿点点锻炼的肌肉。
　　“北方战区依然稳固。”
　　“南边的石油供给有问题？去派一队舰娘护送油轮，带1000桶舰娘石油过去。告诉他们最近物资周转有些困难，先拿这些缓缓燃眉之急。”
　　总督像往常一样处理着桌上的文件。他手上的钢笔在一份份文件上划动着，一旁充当秘书的舰娘随即把批好的文件拿出去，交给其他的舰娘。这些隶属于不同的部门的舰娘将会把总督批阅过的文件送到各自的部门，随后这些部门将会根据总督的指示将一条条命令发给下属的镇守府和海事局。
　　“嗯……这是？”总督拿起了一封文件，上面标注着一个新上任的提督在他的镇守府周围发现了一个巨大的沙坑，似乎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这里停留过。他不禁想起数天前数个镇守府提交的报告：那些报告中，均报告了一个巨大的白色发光体坠入海中。这些信息综合起来，很难不让人有所联想。
　　“又是塞壬在计划什么吗？”总督摸着自己的下巴，眼睛轻微的眯起。一旁的舰娘看到了总督脸上的神情，便默默的退了出去。跟着总督这么长时间，她知道总督现在正在思考。
　　总督看向了一旁已经探明的塞壬部署情况，和前几则消息发生的方位相同，都是在东边。总督揉了揉太阳穴，坐在这里信息难免会有些延迟，人类现在很不容易取得了优势，不能让优势在塞壬的阴谋下被粉碎，为此最好的办法就是去现场坐镇。
　　他摇了摇放在一旁的银铃，静候在门外的秘书舰走了进来。
　　“去吧我的军服拿过来，我去一趟东边的镇守府。”
　　舰娘点了点头，然后走了出去。和往常一样，只有总督一个人去前线。
　　至于为什么……某只曾被总督按在地上与大地母亲亲密接触、被揍到重度脑震荡失忆的净化亲表示不想说什么。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总督游泳不大行，但要是在陆上掐架怕是按着其他人锤。
　　在研发了舰娘后，相应的势力迅速建立了研究院和海事局，研究舰娘与人类的联系与如何驱使舰娘。随后，蛮啾博士本着实践走在理论前面，发现什么那就先用着什么的精神，构建了最初的精神网络。通过精神网络的链接，提督和舰娘就可以做到超越空间的联系。同时，由于精神网络的链接，舰娘也可以在提督的辅助下发挥出更强大的力量。毕竟，舰娘都出现了，稍微唯心点的什么加油鼓励也可以转化为舰娘的力量应该也可以有吧……
　　所以，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比如某个正打算前往前线的总督，他的精神网络强化的是他自己。听说过力速双SSS、肌肉爆衣、一拳打穿地基的猛男吗？总督就是。两米多高的身材加上那几乎要撑破衣服的肌肉，在一众舰娘和塞壬间显得十分出众。再加上那宛若基岩一样坚不可摧的身躯和古神见了都要说一声好家伙的力量和速度，总督出场，往往就是站在阵前，看向对面已经互相抱成一团球的塞壬，说道“你，过来啊”。
　　虽然人类不能使用舰装，但根据舰装开发的经历，研究院推出了提督专用的指挥装备。没别的，就是在指挥舰沉海时让提督可以浮在水面上。至于移动嘛……只能说还不如一只小破船加上木浆划的快。所以现有的提督都是带上一个小型的发动机和螺旋桨，用这玩意代替指挥装备上的动力模块。不过对总督来说，什么螺旋桨发动机，他拿船桨划可比这玩意快多了。
　　血肉苦痛，机械飞升？放屁，让你看看什么叫做古神总督，力拔山兮气盖世，一拳打穿装甲板。
　　挨上我这一击，去和星星作伴吧。Jpg
　　别害怕，也就是手撕舰娘而已嘛。Jpg
　　看着走出镇守府的总督，舰娘低下了头，默哀了一下这次的对手。不管是谁，这次肯定不会太好受了。
　　……………………
　　澄子趴在桌子上，侧头看着已经吃完、放在一边的餐盘。
　　现在能做什么事……
　　可以去看看这个世界有什么吗？
　　确实，这个世界很想澄子之前玩过的一款游戏。但相比那款游戏，现在的这个世界显得更加复杂和真实。在阅历通过叙事域扫描的得到了这个世界的人类历史后，澄子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她想要体验的事情。
　　比方说，去看看舰娘们平时都在学院里做什么，喜欢吃些什么，又喜欢干些什么。
　　不过就现在而言……
　　澄子看向了一旁的终端。
　　为毛我批文件批着批着，文件反而还变多了啊！
　　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实际上，还真不是部长欺负澄子。主要是澄子之前炒股和玩手机的时候，与外界有过相当多的信息交流。交流的信息越多，需要处理的东西也就越多。所以，每当澄子抱起手机的时候，就是通讯部船员带着痛苦面具加班的时候。
　　所以，为了澄子可以少玩会游戏，魂梦悠和她的部下斟酌了一会，认为澄子只要还在工作，那就不可能玩游戏了，并以此作为根据简单的编写了一个小程序。简单来说，就是通过AI拆解文件中文字，使得原本一个文件数个要求变成一个文件一个要求。原本魂梦悠抱着“有用不有用不知道，烦人倒是确实”的态度去干这件事，但现在看来效果出奇的好。虽然操作很简单，但确实达成了让澄子从每日8小时工作制变成14小时加班制的目的。
　　简而言之，这是底下打工人对老板摸鱼导致他们加班的不爽，所以暗搓搓折腾老板的事情。
　　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但魂梦悠她们没想到的是，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东西，叫做“摸鱼”。
　　……………………
　　187号宇宙，某处奇迹文明母星。
　　刃拔出了身侧的刀。
　　心渊骤然爆开，随后刃消失在了原地。
　　短短一秒内，刃穿过了数十米的防线。心渊肆意泼洒在防线上，金属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惨叫声和血腥味在阵地上空蔓延。刃侧身躲过了一个冲锋的士兵，顺势将刀送进了他的胸膛，随后又从尸体上拔出她的刀，继续向前突进。身后，数名突击型的调律者跟随着刃一起冲入了战壕。
　　身后的乐团又开始了下一轮的演奏。大量的炸弹伴随着鼓点落在了阵地上，小号手拿起近距电磁冲锋枪开始肃清战壕的每一个角落。相比之前慢慢吞吞的推进，每一步都要付出大量的伤亡，这一次的清扫格外的迅速。
　　“怪物！怪物！”
　　“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杀我！”
　　疼痛的哭喊声和濒死的喊叫声混杂着传入了调律者们的耳朵里。她们的动作开始越加的疯狂，躲在角落里的士兵被切分的块数越来越多……
　　调律者们花了五分钟打穿了这道防线，同时被打穿的，还有对方士兵的士气。敢露头？那就直接斩首。躲在掩体后？那就连着掩体一起砍了。想跑？对不起，对面杀你队友的速度可比你推开队友的速度快多了。想投降？她们只会嫌你打断她们战斗的节奏，一刀劈了你。逃跑，你没对方追的快；战斗，你连对面冲锋的势头都挡不下来；举白旗，人家才不吃你这一套。
　　所以，他们为最初时自己的自大付出了代价——他们因自大杀死了一位来自空想协议的使者。作为回应，空想协议将这件事扔给了负责这个宇宙观测的蓝星文明。
　　但蓝星表示，我们是文明人，什么事都可以谈，要用爱的光辉感化这些野蛮人，然后派过去的大使又被宰了。
　　这件事导致的直接结果是蓝星最高领导人微笑着批准了空想曲乐团在对方母星上的投放以及对其文明数个在外目标的长程打击。
　　原本是打算直接连母星一起长程打击掉的。但纯白龙骨和藏青墓碑说这颗星球上可能有什么特有的资源，不然这个文明发展的速度可以用诡异来形容。在进入奇迹时代后，文明的发展应该逐渐趋近于水平，而叙事域扫描显示他们的文明科技发展曲线却依然呈现技术爆炸一般的发展曲线。于是，他们通知了一下极黑十字，让他带着人过去，把对面文明的母星占下来看看什么情况。
　　最终，当乐团的号手们到达的时候，刃正坐在地上，擦拭着她手上的刀，顺带把几块看起来还不错的尸块扔进正在烧水的锅里。她的表现还算比较正常，其他的几位调律者，不是在一旁看着堆起来的尸块大笑，就是在不停的用手捧起地上早已冷却的血，往自己的头上泼去。战场的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以及肉香味。
　　“嘶——队长，她们的精神正常吗？不会打了这么一会就疯了吧……”一旁的一个新人戳了戳自家队长的后背，低声说道。
　　“那帮疯子精神就没正常过，现在兴奋起来就更不正常了。”队长低声说着，“跟你提个醒，离她们远点。她们不会介意你说她们是疯子，但你肯定会介意她们一时兴起就把你整个人扔进大锅里煮。”
　　随后，两人一阵沉默。其他人已经散开去清理周围的战场，但所有人都与这些调律者保持着相当的距离。
　　“去通知首席，那帮疯子发疯现在停不下来了……我不是说杀上头把我们自家的部队一起干碎了，虽然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我是指她们进入了兴奋状态后，用来压制精神状态的药物用光了。”
　　……………………
　　“喂？”
　　“听的到。”
　　“首席，怎么样？”
　　“舰体严重受损，想要完全展开实验平台不可能。”
　　“……能告知我大致的情况吗？”
　　“当然，纯白龙骨，数据正在发送。”
　　“我看看……确实，受损的很厉害，我原本设计的几根主传送轴都有些损坏……你那里怎么样？”
　　“和往常一样，我的姐妹完美的完成了她的职责。”
　　“比方说让方远号受袭？”
　　“那是我们都没料到的事情，不应该用这种不确定因素去要求一个人，而是要看她如何处理这个不稳定因素。”
　　“处理的很好？”
　　“她已完成她所能做的一切，她将损失尽可能的压到最低。舰船夹层中的压缩气凝胶、协助进行防御……她已做到最好。”
　　“那我就不明白了，你们当时为什么要她退役？”
　　“……这件事不适合在这说。要是说了，会有很多人遭殃的。”
　　“好吧好吧，我知道你们那变态级别的保密协议。相关的维修方案我发过来了，叫过去的调律者带上。”
　　“好的。”
　　“不过话说回来，调律者单人行动的话，战斗能力可没集群起来强。你为什么当初只派她一个人去？”
　　“因为她是我们当中，还算是比较正常的疯子。”
　　“……蛤？”
　　……………………
　　方远号内部，一处隔绝式会议厅。
　　部长们全员到齐，除了正在加班的澄子和还在挂机的克洛斯。
　　“现在舰船维修情况怎么样？”由于澄子并未出席，所以由执相代替澄子作为会议的主导者。
　　“维修正在稳步进行，但在缺少资源的情况下进展缓慢。”琳点了点头，一边翻着手中的小笔记本，一边说道。
　　“能源部已经紧急抢修好了动力核心，但要是想要进行跨星际航行完全不现实，离开该行星系不完全现实。”蛋糕随后汇报了自己部门的情况。
　　幽金色的眼睛闪烁了几下：“科技部一切正常，我们正在补全丢失的科技。”
　　MASTER依然沉稳坐在座位上：“扳机之前过载稍有损坏，但现在已经完成修复。现实部正常运行。”
　　安保部的卡莉依然处于一种心情低落的状态。她靠在椅子上，并没有多说什么。
　　剩下的部长也完成了报告后，执相的投影敲了敲桌子，然后模拟出敲击木桌的声音：“还有一个问题，关于我们之前遭受的袭击，各位有什么看法吗？”
　　“我一直在思考之前的袭击。我感觉，这次袭击是有预谋的……某个空想文明利用了底下较低等级的文明，借刀杀人。”绫籁竹子首先发表了自己的看法，“空想文明间不能直接开战，不然这个文明会受到来自所有空想文明的制裁，这是空想协议的基本内容。如果是普通的偶然遇到或者说不是空想文明，那他们是不可能用叙事域混合炮弹的。一个是奇迹时代根本制作不出来的武器，用这种炮弹打漂流舰完全是用核弹炸一艘小渔船。这么做，要么是真的脑抽了，要么是根本不知道这种武器的威力。”
　　“有道理。武器的充能和发射威力准头之间的节奏完全对不上，像是第一次操作武器的新人。”卡莉缓缓说道。
　　“还有，应该有一个内奸，这个人向某个地方发送了方远号的航行记录，暴露了我们的坐标。漂流舰自身的设计非常适合隐蔽和躲藏，不主动暴露信息是非常难以追踪的。”
　　“的确，想要掌握漂流舰的坐标，必然是需要一个内部人员的接应。”MSASTER表达了肯定的看法。
　　“所以，现在通讯部的情况怎么样？”执相看向了魂梦悠，后者正靠在椅子上处理事务。听到执相的疑问，她看向了卡莉，撇了撇头。
　　“在幽的协助下，我把通讯部的人全部排查后，找到了那个叛徒……嗯，他已经构不成威胁了，我已经处理掉了。现在魂梦悠在排查与他有关的人，看看要不要一起处理掉。”卡莉摆了摆手，随后用手扶住了额头。
　　“不过能把眼线**漂流舰的编制里，也真的是可以……”一旁的执相说。
　　“这艘漂流舰说是蓝星文明的漂流舰，但你也知道，蓝星文明接纳了很多其他种族的人。这些人可没像蓝星原本的人类一样一起经历过凝聚计划，可没像蓝星人一样团结，里面混进几个眼线很正常。但问题是这是漂流舰，即使是这样也能混进眼线就太夸张了……”琳若有所思道。
　　在蓝星文明的发展史上，曾接触过不同的文明。其中不乏一些三观和蓝星人还比较相近的种族，不过蓝星文明也没有直接与其母文明接触，至少是有意的主动接触。相当大一部分情况下，都是蓝星文明被动的接触到一些乘坐恒星际星舰到来的客人。
　　当然，有敌意的都是当场被干爆了的，连渣都不剩下的那种。奇迹文明的近地防御体系可不是吹的。
　　在进入空想文明时代后，蓝星文明更是利用超膜理论制作了一个小宇宙，并将母星转移到了这个小宇宙中，为了就是防止自家的母星被其他文明偷家。
　　“那么，那位内应是怎么叛变的呢？家人被威胁还是收了贿赂？”执相问道
　　“并不是。原因是模因污染，一个替代类的模因扭曲了他脑中的概念，这是他叛变的原因。”幽给出了答案，“已确保模因并没有扩散，要是这个模因有传染性的话，我应该早就发现了。”
　　一部分的模因可以篡改人的记忆，毕竟大部分模因从本质上来说都是精神污染。既然是精神污染，那么篡改记忆则是其中最隐蔽，也是最难判断的一项。在太空中，你的眼睛不可信，但记忆往往是非常可靠的，尤其是在接受相应的训练与手术后。所以，使用非致死类传染模因篡改记忆，从内部腐化消亡的可能是自奇迹时代掌握群体意识技术后所有执政者最头疼的问题。
　　“等等，那之前舰长的记忆……”魂梦悠着急的问道。
　　“尚不清楚是否与这件事有关，这也有可能是被潜在模因所影响，我也在整肃我部门的人事。”幽说，“现有能肯定的是，舰长大人的记忆不是我们内部的问题。”
　　“那会是哪部分出了问题？”琳揉了揉脑袋，“总不可能是舰长自身的原因吧？”
　　众人沉默不语，许久。
　　MASTER忽然抬起头：“你们……有考虑过，上层叙事吗？”
　　众人沉默了。上层叙事，一直是空想文明最忌讳的事情。你可以向底层叙事域传送你的意识，之后也可以回到自己原有的叙事层；但你无法向高层叙事运送任何事物，而高层叙事却可以轻易的抹杀任何一个文明。即使是像蓝星文明这样的空想文明，对叙事域的运用也只是粗暴的创造一个上级叙事层并导入一定的概念，但也仅此而已，根本威胁不到那些真正身处高位的叙事者，只能用于对同级叙事层敌人的攻击。
　　就像低维威胁不到高维一样，低层叙事域无法威胁到高层叙事域。叙事域之间的差别，就像是现实与幻想的区别。空想文明确实很强大，但与之相对的他们要遵守的规则也就愈加牢不可破。曾经的古人坚信光速不可变，而现代科学证明了光速在一定条件下的可变性。就像更早的时候，人们坚信牛顿三定律就是物理学永远不会崩塌的基石一样。
　　“这个问题暂且不论，我们还是回到原来叛徒的事情上吧……”执相敲了敲桌子，吸引大家的注意力，“现在最关键的是内部自检和维修舰船，其他的事项暂时后移。上层叙事这种东西讨论了也没什么结果。”
　　“嗯，确实，先关注当下吧。”绫濑竹子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