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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花海中，眼瞧着那张与她一般无二的脸离自己愈来愈近，近得浅浅清香都弥漫在她鼻翼间，闻初惊吓之余，甚至忘了呼吸。她蹲在地上下意识步步后退，瞬时起身就逃，眼睛还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朝她缓缓靠近的红衣美人，颤抖着喊：“别过来，别过来，啊！”
美人置若未闻，她举止极缓，眼神古井无波，不再同她搭话，只是如同牵线傀儡般靠近她。
这样无休止的跑不是办法。眼前的惊吓将闻初从那种痴梦半醒的状态中拉扯出来，她头脑逐渐清醒，试探着停下脚步，鼓足勇气回身去看。
这个女子或许，并没有神识？
果然，女子在离她几步远的位置停了下来，转过脸，平静地看她。忽然，女子的神情有了一瞬间的舒缓，她轻轻歪头，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闻初极力忍住想要拔腿就跑的念头，她也转过身去，同她面对面，屏住呼吸，等着她接下来的动作。
毕竟她不是楼央那种本事滔天的妖怪，她只是个凡人。
等等，楼央？
谁是楼央？
幻境中的闻初，记忆极为混乱，即使是被吓的强制清醒几分，也仅仅是记起来自己是谁而已，其余的记忆则是被漫天的花香浸透了揉作一团，迷茫极了。
女子的视线正对她，眼眸里却倒映出满片的红，瑰丽又凄美，映着她的眼眶也微微发红，欲泣不泣，有一种十分脆弱的美感。
她又道：“你也伤心吗？”
闻初猛然想起曾经看过的一本杂书。里面大大小小记了不少事情，妖魔鬼怪之类的事也叙述了不少。里面有一句，她记不清大概，大抵是这样说的。
“欲出世，必先入世，而后破世。”
闻初深吸几口气，这次打算回她，她轻声道：“为何伤心。”
女子似乎愣了愣，像是没曾想她会这样回，抑或是她的思想里根本无法理解她这般问她。
眸光重新凝在闻初身上，她的眼睛里真真正正倒映出闻初的身影。
同她相似的水红色衣裙，灵眸泛着盈盈水色，浑身上下是与她不同的生动与活气。
“你也伤心吗？”她定定看着她，眉目间凝出悲伤的神色。
这种感觉奇怪极了，与自己同样相貌的诡异女子不停追问自己伤不伤心，不通人话，却纠缠不休。
闻初眉头一皱，正待伸手碰碰她，打破眼前的僵局。正值此刻，一阵熟悉的窒息感涌向脖间，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双手覆上脖子，初始止不住地咳嗽，持续一会儿就脸色发紫，晕倒在地上。
女子见她倒地，顿了一会儿，颇为迟缓蹲下身子，抚了抚她的脸。她动作十分轻柔，眼中盛着说不出的愁思。
成片的曼珠沙华隐隐颤动，逐渐变得透明、零碎，几息之间，整片花海都消失了。
“来的太迟了。”女子站在一片什么都瞧不见的苍茫里，彻底消散了。
与此同时，楼央铁青着脸把紧紧贴着他的闻初拉开了一点距离。眼看着那女人面色发青，他只好又松了力道，心里恨不得把她撕碎算了。
可闻初纵身跳入深湖的身影死死印在他脑海中，一个柔弱不堪的凡人女子竟然妄想救他，这让他痛苦不安，暖意也好，嫌弃也罢，总之，五味杂陈。
闻初只觉得自己快要死了，死前的一霎那，她竟然奇迹般地掀开了千斤坠的眼皮，眼前花藤乱舞，混乱极了。美貌的黑衣男人面色极差，右手还悬在她脖间，欲掐不掐。
怎……怎么办，醒还是不醒？
“你是不是惯会在本座这里装睡？”
头顶上传来楼央不咸不淡的声音，她心里一悚，见好就收，忙不迭地站起身来，笑吟吟道：“醒了醒了，我醒了。”
不是她怂。
楼央这人的阴晴不定她是摸透了的。做猫做人都是，想咬她就咬，想掐她就掐。这厢遇难，不把她丢在这里算是不错的了，还出手救了她，她简直该知足常乐，出去就烧高香。
闻初直觉自己态度良好，好到楼央都好心情地轻笑出声。
他道：“你是不是不想要你的双臂啊？”
闻初下意识点点头，“对，大人说的都是。”
顿时，手臂传来尖锐剧烈的疼，她猛地回神，这才知道楼央刚刚说了什么。
手臂？她龇牙咧嘴低头一瞧，正见自己的双臂牢牢圈着那人不放，一只手臂被恶劣的黑衣男人轻轻一转，力道看似轻，却能有足足一圈。
“啊啊啊！疼疼疼！”她疼得脸色发白，赶忙把手臂往回收。楼央约莫是因着理不清自己心里那点子不痛快，一门心思要她吃点苦头，也固执地不放手。
闻初疼得厉害，感觉热血上涌，思绪也不清楚了，往回拽拽不回来，只好使了猛力往反方向狠狠推他，想把他推开。
楼央也防着被她太快挣脱，拧着性子不松手。挣扎间，俩人脚步一个不稳，双双下歪。正巧花藤反应过来，直向着他们的方向反击，一时间根本躲闪不来。
结局是显而易见的。
楼央不得不甩手解决了那几根撮合事的花藤，闻初也控制不了地狠狠压在楼央身上。
触底的花藤一个回弹，闻初甚至在他身上颠了一颠。
该怎么说呢。
一时间，两人都呆住了，一呼一吸，热气喷洒在互相的脸上。闻初死死闭上双眼，不敢向下对视。
“呵。”
闻初听到身下那人发出了极冷极冷的一声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