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头,我们去约会吧

　　那夜我辗转难眠，脑海不断浮现蘑菇那声“高鹏！加油！”，突然有股酸楚涌上心头。于是，我想蘑菇或许并不会去市里读书，但这也只能是安慰自己的后话，不然她每天那么努力背书干嘛。
　　后来想想其实当年的我们也挺笨的，喜欢与难受总藏在心中，再用刻意的方式来获取另一半关注，实则到最后伤害的还是自己。
　　次日一早我固执的趴在床上看漫画，校门口一元一本的呆头与阿衰，初中年差不多存了有50本。当时想这些书籍在未来应该会变的稀有值钱，像电视机里的文物。
　　而我为此可以大发一笔横财，当个暴发户开宝马住洋楼，所以每本都当宝贝藏着，没有丝毫褶皱。
　　“娃儿”，奶奶推门进来，看上去眉开眼笑像是有啥喜事。
　　“爪子，狗叼头猪扔屋外头喽？”
　　“瓜怂，有女娃儿找你。”
　　“啥...啥子？”。难道是曹仪萱，我心里思索着，急忙穿上短袖往楼下匆匆跑去。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一瞬间甚至都想掐醒自己，因为蘑菇居然端端正正的坐在客厅。
　　“我去。”这梦也太真实了。
　　奶奶从背后将我一把推开温和问：“娃儿吃过没得？”，又看了眼墙上的摆钟：“9点喽，等哈啊。”
　　汗珠沿着蘑菇的脸颊滑落到桌台，她是一路跑过来的，鼻息都还有些不稳：“不用了奶奶，我来叫高鹏回学校上课。”
　　“上课？”奶奶朝我头来了两巴掌，呵斥道：“你狗日的现在长本事喽，连课都敢逃！”，说完就准备去院落拿扁担追杀我。
　　“有话好好说莫动手，打死我以后哪个养你”，我趁机冲出院外隔条马路劝道：“你就是太暴力太冲动，动手有撒子用嘛，做人要冷静。”
　　“瓜怂，滚回去上课！”说实话，我感觉奶奶手里的扁担抽我都快抽出包浆了。
　　“好嘛，我的车车在你后面，你往后退点儿，手里头凶器先放下。”这时曹仪萱从家里追出来，我仿佛看见大救星连忙挥手：“蘑菇帮我墙边车车推哈。”
　　奶奶一路撵着我骂骂咧咧道：“还要人家女娃儿帮你推车，还敢取外号，我看你狗日的就是嫌命长！”
　　“莫要追喽，从小打到大还不够撒？”这扁担要是落下来少说青紫一周，我赶紧撒丫子跑。
　　叮叮叮，车铃声从背后传来。
　　“猪头，上车。”
　　我一跃而起侧坐在后垫上，朝着奶奶喊：“晚上我想吃肉，红烧肉。”
　　“瓜怂，给我滚！”奶奶又说：“外头车多，注意安全。”
　　“晓得喽，我们走了哈。”我回。
　　本打算返校日通过看漫画来平淡度过，未曾想蘑菇居然会突然出现在家中，有点意料之外。
　　一时间我也有些说不上来话，相互之间沉默许久，曹仪萱突然学着我的口气问：“请问这位同学数学考了多少分？”
　　“62”我回。
　　“嘿嘿，我68。”她得瑟完又气鼓鼓道：“猪头你早上为什么不来接我？我从7点就在那等。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昨天玩的太晚所以忘了今天是返校日，你知不知道.....”
　　我从后面将她一把抱住，头顶住她的后腰，她并没反抗只是身体有些微微颤抖顿时沉默在那，衣服上散发着淡淡清香，像是路边的栀子花。
　　我多想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我喜欢了年的姑娘还未能在一起，就要经历分别，希望你未来一切都好。
　　“猪...猪头”，她呼吸急促低声说道。
　　“嗯？”
　　“已经到学校啦。”
　　“嗯到学校了.....嗯？！”，我猛然睁开眼发现周围全是来来往往的毕业生，他们窃窃私语脸上堆满姨母笑，同时正用种难为情的眼光看着我和蘑菇。
　　曹仪萱这丫头也太坑了，居然一直骑到校门口。我立马跳下车，全身绷直像跟电线杆似的傻杵在那，仿佛都能听见周围人小声的议论。
　　蘑菇反倒一脸淡定，甚至有点刚做完坏事的窃喜，将车依靠在树边走到我面前笑盈盈道：“走啊，傻站着干嘛。”
　　我愣住了，这还是我曾经认识的榆木疙瘩吗。
　　“走啦，不然要赶不上拍毕业照了”，曹仪萱将我朝校园拖去。
　　今天几乎整个初都在热热闹闹的筹备结业典礼，班里的课桌被推至墙边，围成了正方形用做节目表演。而剩余的班费则买了一大堆零食堆在讲台，大都是些学生喜欢吃的薯片，可乐与星球杯。
　　刚进班级，施雨兮与莲蓉看到我俩站在一起表情颇为意外，像是嗅到浓浓的八卦气息直接将蘑菇给掳走了，我完全可以想象出她们知道真相后，脸上无比吃惊的样子。
　　我呆坐在课桌上，看着眼前聚到一起沉浸在欢声笑语里的同学们，突然意识到整整年有些人明明认识，却连名字都还叫不出，这感觉简直太奇怪了。
　　当他们开开心心找我写同学备忘录时，心里就会有种强烈的罪恶感。
　　第一场节目是班长为我们带来的徐良《坏女孩》，这首歌刚出没多久就在女生圈内受到疯狂追捧，伴奏结束几乎全班女生都一同跟着轻轻哼唱。
　　那时我放开你的手。
　　转过身只剩了保重。
　　你话都没说，却哭了很久很久。
　　我喜欢坏坏的女友。
　　我喜欢刺激的感受。
　　......
　　丫头也不例外，小脑袋跟着音乐节拍来回摆动，抿着嘴巴坐我身边轻声哼着。
　　那天她玩的很开心，包括最后拍毕业照，我们班比较特别，是让学生自主找位置进行拍摄，换句话说就是自由随意。
　　蘑菇与我不约而同的站在人群边缘，我们互相看了眼彼此，然后会心一笑。在倒计时即将结束，我们的手臂紧贴到一起，歪着脑袋，对准镜头，很有默契的一左一右比出V字手势。
　　返校日结束，我和蘑菇商议决定一路推车走回家，她在我眼中就像小精灵，活泼又古灵精怪，张开手臂将自己想象成一架飞机，一路往前狂奔又突然折返回来凑到我脸上，瞪着黑溜溜的大眼珠问：“猪头先生，似乎今天心情不好，难道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小秘密吗？嗯？嗯？嗯？”
　　此刻如果再往前绝对能亲吻到蘑菇，甚至都能感受到阵阵的鼻息。我身体开始不自觉后倾，心脏狂跳不止仿佛拥有自我意识要蹦出来般。
　　疯了疯了，这丫头绝对是疯了。这是我心里第一反应，我侧过头挠了挠鼻子口是心非道：“哪有。”
　　“那就好。”她叹口气：“哎，这次物理还是没考好，不过进步还是很不错滴，猜猜我总共考了多少分？”
　　“嗯....”我思考会说：“700。”
　　“又拿我开玩笑！”她气嘟嘟的将手背到身后，大步一跃，站在我面前说：“588。”
　　我震惊了，一方面是为她成绩，二是总悬着的心也终于沉到底，这种无能为力的滋味极其折磨人心，相比之下我宁愿被别人拿着棍棒一路追打到头破血流。
　　“你呢？”
　　我努力平复好情绪，说：“那你可得努力了，我这次考了598。”
　　“我不信，你绝对不可能考这么高”不知怎么了，蘑菇看上去有些神色慌张，凑到我眼前带点逼问语气道：“快说！到底多少。”
　　啊，我一头雾水：“498。”
　　“我就说嘛”曹仪萱像是松了口气，又笑起来拍拍我肩安慰道：“哎呦，不要灰心啦。”
　　这么一说，我心里反倒愈加苦闷懊悔，垂头丧气地推着车，完全提不起精神。
　　直至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有多傻逼，这可是为数不多还能在一起的日子，竟然敢这么白白浪费！
　　于是，我想冲上去深情告白，然后提出死皮耐脸的要求，让她等我以后赚够了钱再回来娶她。
　　蘑菇站在原地，双拳不断攥紧又缓缓放开，像是心里有事又犹豫不决。突然转过身，脸红彤彤的像个樱桃，大步走向前，咬着嘴唇说：“明天早上准时来接我，不准迟到。”
　　“难道还要去学校吗？”我有些不解，打算先等蘑菇说完，再将自己的心意大声告诉她。
　　“冷静，冷静”，她边安慰自己边深呼一口气，用手掌不断轻抚胸膛，面红耳赤道：“猪头，明天我们去约会吧，但假如你再敢迟到那就死定了！”
　　曹仪萱说完便飞速逃离现场，留下我独自在岸边凌乱，脑袋像是被人扔进抽水马桶涮了几下，然后又洗干净装到脖子上。一直磕磕巴巴的连句像样的人话都说不出。
　　约会？刚才蘑菇是说这个词吗？
　　怎么可能，应该听错了吧....
　　嘿嘿约会，啧啧啧。。
　　我心里满是窃喜，嘴角开始不自觉的上扬，不时还笑出了声。路人用看待弱智的眼光看着我，但他们又怎能懂我心里有多美。
　　“约会，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