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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是吗？”
坐在椅子上的白烟语淡淡道，重九只听到耳边传来呼呼风声，自己周身各处忽然动弹不得，似乎有无数双手往他身上探去。
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白烟语手中便多了一个小小的药瓶，她摇了摇，将药丸倒在掌心中，看了两眼，便将那药丸的成分说得一清二楚：
“春花二两，水吟子四钱，鱼杏露二盏，熊酒三分，配以回甘，炼以七七四十九天……”
重九在一旁静静看着，没有言语，仿佛被白烟语拿捏在手里的东西与他无关。
“不对。”眉头一颦，白烟语忽然道，紧接着又将丹药放在鼻尖仔细嗅来，道出了重九心中隐藏的秘密：“药引是镇魂草？”
男子依旧淡定自若，倒是白烟语看他的样子笑了：“究竟有什么是不能告诉师父我的？”
重九微微一笑，“师父那么想知道吗？”
白烟语忽的靠近，一双剪秋似的眸子紧盯着他的眼睛，那一双血红色的眼睛似乎要让她陷入其中。
陷入一个噩梦中。
不怪她多想，这双眼睛和那个人实在是太像了，每当她注视这这双眼睛，都像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
那个让她充满恐惧的人。
即使她再幼稚，心智再不成熟，也能想到一个问题……
她可以重生，难道他就不能吗？
记忆中那场巨大的爆炸，她不信他还可能活着，既然活不了，那和她一样重生，又如何不可能？
那双血红色的眼睛里散发着清澈的光芒，犹如河边散发的粼粼波光，又像是世间最美丽纯净的宝石，里面没有任何一丝杂质，倒映着她的影子，和那个人似乎不同……他的眼睛里，不会有任何一人的影子。
“重九是来灵云宗寻找药材的。”
白烟语眉头一颦，“药材？”
他低下头，“我从自记事起便身患怪病，不仅是赤瞳，而且……”
说着，他忽然牵住了白烟语的手，有那么一瞬间，她想抽出手来，看着他似乎没有邪意便随着他的牵引，将手放在了他的项链处。
白烟语一缕神识透进玉石中，却发现那东西外表奇硬无比，但是以她能力稍微用力一下依旧可以进入其中。
这不看不知道，一进去就那缕神识就如同被冻住了一般，有一股力量硬生生将一位大乘期强者的神识冻结住，又一瞬间，感觉又有另外一股力量融化了她的神识，可下一瞬又犹如放在火上烤。
仅仅是稍微探查了一下而已，她的神识就受到了重创，还好仅仅是一缕。
白烟语将神识抽出来的时候脸色都白了几分，好在并无大碍。
她踉跄了几步，似乎要倒下去，重九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捞起，抱在怀中。
等到白烟语稍微清醒了些许，才发现自己正被重九以略微暧昧的姿势抱着。
如果是一年以前，他还是个少年模样的时候她可能不会介怀，可是如今一转眼，他分明已经长成了比她还要高大许多的男子，这样的举动不免让人多想。
白烟语脸色一变，“松手。”
重九眼底闪过一丝慌乱，立刻将白烟语扶正。
低头道：“对不起师父，徒儿知罪！”
女子尴尬地别过头去，显然也有些慌乱，不过很快就定了神，“你这玉石里究竟是什么？”
重九捂住心口的项链，低沉着声音道：“徒儿不知……只知道如果没有这些药丸来续命的话……我活不到现在。”
“所以你到灵云宗来就是为了找这镇魂草？”白烟语问道。
在那一瞬间，重九的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并没有让白烟语察觉，等到他重新抬起头的时候，眼中满眼的无辜与可怜似乎都要溢出来。
在那一瞬间，白烟语似乎能彻底地看清眼前的这个男人，将他与那个人与他完全的分离开来。
是啊，不可能是他……
从哪个方面来讲都不可能。
她伸出手来，轻轻抚上他的头顶，就像以往一样，温柔地朝他道：“是为师多虑了。”
“爹是隐居的药仙，偶然在深山中采过几株镇魂草，练得几十颗丹药，才得以让我有机会长大成人，如今我拜入仙门，很大的原因是为了镇魂草……这种东西凡间很难得。”
重九静静地看着她，眼中闪过温和的笑意，“师父，我能参加过两天的门派大比吗？”
白烟语：“为了那天级镇魂草？”
重九点点头，“只要获得第一，就能获得一次向校门提出愿望的机会，只要是情理之中的要求。”
“何须如此麻烦？只不过是镇魂草，为师替你去万草谷采来便是。”
重九却摇了摇头，坚定道：“师父，那是天级草药，即使师父能够拿来，那万草谷的长老怕也是不肯，怕师父采来也是颇有麻烦……”不等他说完，白烟语柳眉一束：“你是看不起你师父？好歹我也是四尊之一，除了掌门，有谁敢抚我的面子？”
重九倏的跪下，直接将她吓了一跳，他低声出口，甚至带了些祈求的意味：“徒弟真的想自己解决，况且，这次大比也算是交流大会，徒弟真的……许久未曾见过生人了。”
说着说着，整个人都可怜兮兮起来，甚至向外散发着丝丝幽怨。
白烟语愣了愣，经他这么一说，她才想起来，从收徒以来，确实是有一年来他们师徒二人没见过其他人了，除了偶尔过来捣乱的赤魁。
经常宅在家的白烟语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她活了那么久的岁月，一年只在弹指一挥间，自己的地位以及条件让她不必跟太多人打交道，对她来说提升实力才是最重要的事，所以在一个地方自己一个人过个几十上百年对她来说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她下意识地将自己的感受代入到了重九身上，在等待王梦瑶出现的同时，顺便教教徒弟，从来没问过他的意见。
他需要交流，需要朋友。
想到这里，白烟语叹了口气：“罢了，就去吧。”
“谢师父！”重九郑重行了一礼。
白烟语低头看着自己的徒弟，忽然有种为人父母的惆怅和感慨。
自己的徒弟终归是要长大。
在桌子上一直被忽略的水饺：“……”
来个人，救救我……
……
为了几天后的大比做准备，白烟语特意放开飘渺峰上的结界，让重九在比赛之前好好熟悉一下灵云宗，放松身心。
重九踏入阵门中，一经传送，没一会儿就到了一片巨大的广场之中，等他站定后，发现在广场中央树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在石碑之上，密密麻麻写着几百号人的名字，仔细一看，他的师父，白烟语居然也位列其中，还有其他三尊者，以及掌门的名讳，而在石碑之上，最大，排列最首的，是“珺风”二字。
“珺风……”他细细弥漫着，似乎有些熟悉，可是又确定自己是真的没见过。
与广场连接的还有漂浮在空中的密密麻麻数不清的岛屿，大大小小，不一而足，有的看起来光秃秃的，有的看起来绿意盎然，有的五颜六色。
与凡界看起来是截然不同，迄今为止也是重九第一次真实地看到“天下第一宗”究竟是有多么的恢宏，激荡心神，只不过在震惊的同时，心底莫名的生出一丝奇异的熟悉感，就好像自己看过无数遍，在高山上俯瞰过千万次的熟悉。
而其中最大的属他最开始进入的那个宫殿，“天元殿”。
那是最常召开会议的大殿，也是掌门的住处。
又往四周看了看，发现广场之中陆陆续续出现了许多被传送到这里的人，大部分人对这块石碑似乎是司空见惯，没有多看两眼，便起身飞到了其他岛屿中。
相比起这块大石头，重九这样的一号人站在广场上呆呆看着一切，更引人注目。
“天哪，这是谁啊？为什么没有见过？”
“长得真是俊俏，在灵云宗这么久，没听说过这一号人物啊。”
“他穿的衣服……他是亲传弟子！”
“哪个亲传弟子？我们灵云宗像他这样的亲传，怕是不超过五位吧。”
“他看过来了！”
几个少女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在重九看向她们的时候忽然又飞走了，似是有些娇羞。
重九看向她们手中，似乎还拿着几本书本。
许多的人在注意到重九以后都说了几句类似的话，只不过在看到重九身上的衣服的时候都没敢靠近。
他这才注意到自己和他们确实是有些不同，同样的白色云纹宗服装，有些是黑纹，有些是红纹，更多的是蓝纹，而和他一样，是金色纹路的，则一个也没有看到。
忽然间想起来，大师兄送他的那本《灵云宗入门手册》确实是提到了关于宗服的问题。
内门弟子外门弟子服装颜色是不尽相同的，虽然只有细微差别，但是地位却是天壤之别。
红纹是外门弟子，数量最多，一般会距离在灵云宗外门区域，干着最多的杂活，修为和天资也是最低。
黑纹为内门弟子，属于是长老级别的挂名弟子，数量比红纹少一些，更少的是蓝纹，属于长老级别的亲传弟子，除了二十主峰的二十老以外，灵云宗其实还有其他不少的长老，有些是名誉长老，有些是挂名长老，都分别掌管灵云宗大大小小的事情，说是“二十老”，其实也就是这二十个长老权利比较大罢了。
所以，蓝衣的长老亲传弟子，其实也有七八十人，但是在数千的黑纹和数万的红纹中，蓝纹也是能让人侧目的少数存在。
而处于弟子中金字塔级别的，则是他这样的“金纹”。
和大师兄一样的金纹。
权利和级别最高的，除掌门以外的，其他的四尊者。
所以不难看出，为什么自己这一身如此引人注目。。
按照他这种亲传的稀少程度，怕是有人十年都见不到一次这种金纹。
除了最常见的主事大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