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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茉莉:路途未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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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运从来都不公正,就好像造物主掷下骰子,只会依照祂的意志呈现出固有的结果。
  这份无情,早在我第一次知晓自己身世之际,便有所察觉。
  我的名字叫做茉莉·修普斯·坎德拉,是卡洛琳王国修普斯侯爵的外孙女,同时也是一位有着恶魔血脉、被世人厌恶的魔女。从出起生,我就只见过母亲。我还有个双胞胎姐姐,妮可,是个笨蛋。
  母亲在我五岁时就病逝了,从那时起便是外祖父一直在照顾我们。但是,我们和外祖父没办法如寻常家人般相处。因为在住进侯爵府之前,我们姐妹俩和母亲被外祖父安排在一处偏僻的小镇生活。
  在侯爵府仿佛外人一样生活了两年,直到七岁那年,被外祖父强行带出去参加一场贵族舞会。本以为是糟糕且无聊的旅途,却没想到在树林里嬉闹时遇到了从天而降的白袍青年。
  那个时候,青年还不满二十,可已经是一位强大的魔法师了,连外祖父也对其另眼相看。
  不过,当时的我和妮可对魔法的概念还很淡薄,只是对其他人的反应感到好奇。
  真正让我感到讶异的是,他完全没有用像其他人那样异样的眼光看待我和妮可,甚至在面对妮可的胡闹,展露出极大的耐心和宽容。
  如今回想起来,那是自从母亲不在以后,自己度过的最美好的时光。
  虽然其他人对我和妮可偏见仍然存在,我也对与人交流有着顾虑,但一切都在慢慢改观。
  几个月的相处后,他离开了,临走前,我们做下了一定会再见的约定。
  怀着希望度过的时间是踏实且幸福的。
  每当夜幕降临,坐在古旧法师塔的顶层仰望青冥夜色。内心都会想着,唯有努力向着成为优秀到配得上那人弟子之名的未来前进,才不会辜负这份能装下星空的期待。
  夏天的繁花开满被春雨滋润的原野,熟透的果实滚落到正在觅食的松鼠身边,浩雪掩埋了枯枝落叶,但在寒白之下,已有新生的绿意在萌发。
  如此五轮的季节变化后,两份字迹娟秀、质地柔软带着些许天空气息的录取通知书出现了。
  原本以为这是场悠闲愉快的旅途,而直到即将抵达莫里拓城前的确如此。
  可厄运就这样发生了,毫无征兆,如那常人捉摸不透的命运。
  郊游般的旅行瞬间被不知何处冒出的佣兵们打破,本该十分强大可靠的护卫队伍被轻易摧毁,自己也不得不与妮可、瑞吉尔等人分开。
  如果不是逃亡途中遇上了希薇儿姐姐她们,恐怕自己等不到青年的出现就被佣兵们掳走了。
  还有那位拥有苍蓝眼眸的少年,明明第一次见面好像要杀了自己,之后却为了保护希薇儿姐姐和我这名魔女奋不顾身。
  可最后,连了解对方的机会都没有,就眼睁睁看着少年在雨中消散成满天光屑。
  白袍法师的出现消除了所有危机,为这场惨烈的战斗画上句号。只是……
  “他没有醒过来……”
  雨点打落在早已湿透的头发和衣服上,我却没有太多感觉,只有那份彻骨的寒意从触碰少年脸庞的指尖涌入胸口和颤抖的心。
  “伊凡……”
  “别着急,让我检查一下。”
  青年沉稳柔和的声音稍稍安定了我散乱的思绪,看着对方一脸平静地扶起少年的上半身,魔法的微光从白袍法师的手掌浮现。
  “似乎只是……睡着了,不,有点奇怪……”
  青年的眉头皱起,这令我的心也揪了起来。
  “暂时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具体情况等回到安全地方我才好了解。”
  这番话算是喜忧参半,我也是稍稍舒了口气。
  ……
  “呜哇!茉莉酱……”
  远远的就听见姐姐略带哭腔的声音,锁定目标后的女孩几乎是飞扑了过去。
  刚经历一连串紧张而危险的事件,手脚发软的我实在没有力气接住对方。身体压着一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以后背着地的姿势摔倒了。
  没想到自己今天受到的最大伤害是双胞胎姐姐造成的……
  “笨蛋妮可……”
  看着一边啪嗒啪嗒掉眼泪,一边不停蹭着自己脸的姐姐,我既好笑又好气,无奈地揉了揉了对方的头发,轻声道:“你没事就好……”
  “莎兰,辛苦你啦~”
  循着青年的声音望去,就见一位似乎比自己还小的银发女孩面无表情地走到白袍法师身旁。
  “哈罗,小妮可,好久不见~”
  这时才注意到白袍法师的妮可当场呆住,我也不奇怪女孩的反应,毕竟自己看见青年时的反应也好不到哪去。
  于是,我拉着妮可起身,将她推到微笑着的青年身前。
  “大、大哥哥!呜啊!”
  女孩以哭的更加梨花带雨的气势扑进了白袍法师怀里,这般情景,又让我想起了五年前那幕天使降临的场景。
  而这次再度相逢,对方亦是在危难之际出现,以阻挡风雨、庇佑众人的强者姿态化解了所有危机。
  “茉莉小姐,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瑞吉尔阿姨……”
  看着被黑衣男人搀扶着走来的女武者,我稍稍松了口气,惊喜地跑过去搀扶住对方。
  可是……比尔叔叔他们已经没办法再和自己交谈了……
  最终,到达现场的救援队只能收敛起护卫们的尸体,救助少数的幸存者。
  没有时间悲伤,救援队带着伤者返回莫里拓城,而我也跟着青发少女她们带着昏迷不醒的少年赶往暮光阳城。
  ……
  大部分伤者都交由教会的牧师们治疗,只有一位少年是例外的,他由白袍法师负责救治。
  确定瑞吉尔阿姨没事后,我便拉着妮可来到商会为我们准备的宅邸里,在那间最大的房间前停驻。
  走廊上站着的人远比想象要多,青发少女希薇儿、黑发少年卡尔、棕发大叔艾略特……
  几乎所有参与过不久前战斗的人都在门外静候着,担心着少年的安危。
  看见我和妮可的到来,他们明显有些惊讶,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且煎熬的,没过多久,黑发少年便率先打破沉默。
  “菲莉丝,你知道,梅林小哥刚刚一打四,轻松解决掉三名天合武者。”
  猫耳少女眨眨眼,看着莫名自豪的少年卡尔,食指轻点粉唇,不禁莞尔一笑。
  “真的吗,好厉害啊~和没用的卡尔完全不一样呢喵~”
  “那个人真的的高阶魔法师吗,居然能轻松击败同阶的亡灵法师……而且那样的施法速度,我到现在都觉得不可思议。”
  原本闭目养神的红发少女也加入了这个话题。
  “嘛,毕竟人与人的体质是不能一概而论的,我也曾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一记千年杀爆了破军武者的菊,再一发箭矢干掉了对方~”
  黑发少年颇为自豪的样子,随后将话题引申到白袍法师身上。
  “梅林小哥不过是吊打了几个天合武者,手搓个禁咒啥的,不是洒洒水吗~”
  “我不能接受……”
  红发的半精灵魔法师直截了当地表明自己的态度。
  “虽然咱没有证据,卡尔你刚刚一定又在说大话了吧喵!”
  粉发的猫耳少女菲莉丝也是毫不留情地质疑道。
  “哎呀,所以说,当年我和爷爷在南海天渊经历的冒险可丝毫不逊于这次的危险刺激~”
  “你的鼻子又变长了哦,卡尔。”
  虽然黑发少年看起来是在搞怪,但我真切地感受到笼罩众人心头的阴霾,因为伊凡昏迷不醒淤积在心里的紧张与不安消弭了不少。
  也不知道那个名为卡尔的黑发少年是无心之举,还是有意为之,但确实是多亏了他。
  “呼喵……”
  本就容易困倦的女孩靠在肩膀上睡着了,我伸出手指戳戳对方的小脸,哭的红肿眼角还残留着点点晶莹。
  妮可今天也累坏了吧。
  “茉莉,你和小妮可先去休息吧,我们在这里等梅林先生的好消息就好。”
  似乎是关注到这边的情况,希薇儿小姐走到我们身边关切道。
  和我这个与少年认识不到一天的陌生人相比,与少年相识已久的希薇儿小姐的内心定然更加担忧。可她仍旧关心着我和妮可的感受,而没有对我们这些“罪魁祸首”冷眼相待。
  “我知道这样说很任性,但我想一起等伊凡平安的消息,拜托了,希薇儿姐姐……”
  “唔……如果你坚持的话,不过,让妮可睡在这里也不太好,容易着凉的……”
  似乎是被我认真的态度打动了,青发少女挠挠脸颊,只是望着熟睡的妮可,目光仍有些犹豫。
  忽然,一双调皮的手从后面勾住了青发少女的脖子,在希薇儿僵硬着嘴角时,小看板娘菲莉丝笑着开口了。
  “希薇儿喵,这件事交给咱就好,咱送妮可喵去房间,顺便给大家准备些吃的~”
  “茉莉,你觉得可以吗?”
  “嗯,那就麻烦菲……菲莉丝小姐了。”
  思索着从妮可衣裙口袋中拿出手绢,将女孩嘴角的口水擦去,我最后接受这个提议。
  “喵哈哈,包在咱身上喵~”
  等猫耳少女抱着灰发女孩消失在走廊尽头,等在房间外的众人一时也陷入了沉默。
  连似乎永远能活跃气氛的黑发少年都没有在开口,我不由得仔细观察了一下对方。
  才发现少年的眼中已经布满了血丝,看起来虽还是精神奕奕,但有些乱糟糟的头发和不断的悄声踱步也透露出疲倦和内心不平静。
  不久前的战斗中,自己可是亲眼看见对方满身血迹的模样,显然少年没有他表现出的那么轻松。
  又是一段久到让人不安的等待,即便我对青年的能力无比信任,此刻也感到忧虑。
  终于,房门被缓缓推开,青年挂着令人安心的微笑走了出来。
  “我可以保证,那位少年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只是,没法确实什么时候能醒来。”
  这个消息让悬在大家心头的石头总算落地了。
  舒口气的同时,将微凉的手掌贴在自己脸上,这才发现手心已汗水浸湿。
  ……
  草草吃完晚饭,我和妮可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便扑在了柔软的床铺上。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以及青年那清朗的声音。
  应该说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吧……
  拖着疲惫的身体,我没有丝毫犹豫地起身开门,让白袍法师进入了房间。
  “茉莉、小妮可,你们想跟我一起去艾德里安学院吗?”
  看着青年一如既往的温和笑脸,我由衷地觉得一股安心感在胸口蔓延。
  这大概是今天动荡不安的一天里,我和妮可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和大哥哥一起?真的可以吗!?”
  妮可更是惊喜地叫了出来。
  “如果愿意的话,我明天就能带你们去学院。也不用担心什么,你们外公那边,我会传信和他解释的。”
  对于眼前之人的话,我没有丝毫的怀疑。并且从结果来说,跟随青年前往艾德里安学院是最安全可靠的,同时前往艾德里安也是我和妮可这次旅行的目的。
  可是……
  想到仍在疗伤的瑞吉尔阿姨,还待安置的比尔叔叔他们的遗体,以及至今未苏醒的少年……
  “对不起……我暂时还不能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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