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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别胡乱哄人了。”听他这样说，元娘不由失笑。“且不说我不会去学，就算是学，这种本事学了又有什么用。”她狡黠地侧脸看叶世臻：“世臻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些？”
她的声音仿佛在诱惑他：“如果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呀。”
车窗外一片阳光灿烂，元娘的心却陷入深深的阴影当中。
前世所发生的事，是她永远无法抹去的过去。
那些过去才有了现在的她，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她忍不住想，如果叶世臻真的想知道该怎么办。那就告诉他吧。
反正，她不想瞒一辈子。
如果因此而产生的任何结果，她都甘愿去接受。
“如果元娘准备告诉我，那我愿意听。”叶世臻说：“如果元娘不准备告诉我，那么，永远不说也没关系。”
“不管元娘是从什么地方学了这些东西，都是我认识的元娘。”
他的语调轻快，似乎并不愿意让元娘产生什么糟糕的联想。
“元娘的秘密，可以藏一辈子，也可以告诉我。都没关系。”
元娘侧脸看他，良久，忽而笑了一下。
这一声笑轻轻地落入叶世臻的耳朵，仿佛带了无穷的悲凉之意，完全不同于元娘以往的笑。这样的元娘，十分陌生，也十分疏离。
叶世臻没有看她，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很温暖，手心的暖意传过来，仿佛阳光照过来融化心中的积雪。
“元娘和我，是要走一辈子的。”
他的耳尖有一点薄红，十分可爱。元娘又笑了笑，可是唇角刚刚上翘，眼泪就落了下来。
直到眼泪滴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叶世臻才回过神，手忙假乱地去抹她眼角的泪水。
“我说错什么了吗？”
“嗯？没有呢。”元娘摇头，“我只是，挺高兴的。”
“高兴？”
“高兴的。”
马车里一时间寂寂无声，两人对视，彼此从对方的眼中发现自己的身影。
“你是不是，很快就要回京都去了？”
叶世臻的指尖一颤，下意识叫“元娘”，后者歪头看他：“我也要一起去。”
“元娘知道了什么？”叶世臻压低声音问。
“如果知道了，也该明白京都那边……现在可不是安稳之地。”
他说得相对隐晦，却在元娘眼中发现了然的光。
啊，果然知道。叶世臻这样想着，一点都不意外。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想去。”元娘同样低声地说，“就算是杨城，又安稳到哪里去了？不是，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吗？”
叶世臻说不出辩驳的话，转而道：“可这里也需要你来保护他们。”
他所指的不仅仅是杨家人，还有叶夫人和叶莹。
元娘却摇了摇头：“这里已经有足够多的人了。”
“世臻相信我吗？”
“相信。”就算不明白元娘在说什么，叶世臻依旧飞快地回答了。
元娘就笑了：“如果相信，那就让我一起去。”
两人始终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达成一致，送了元娘回家的时候，叶世臻也终究没有松口答应。
杨夫人看到叶世臻送了元娘回来，脸上就带上了笑。
等到叶世臻一走，就拉着元娘：“世臻回来了？一回来就看你，可真是不错。”
她感叹地说：“当年你爹啊……”
话未说完，就见元娘似笑非笑看她，顿时微红了脸颊嗔怪地捏一把元娘：“行了行了，不说了。”
“今儿可玩得开心？”
见元娘点头，她方才放下心来，推着元娘让她去休息。
桂花在后面犹豫了许久，始终不敢上前对杨夫人说元娘到底做了什么事，于是最后也没说出来。
她游移的表情轻易地就被戴嬷嬷发现了。
只是三言两语，戴嬷嬷就套出了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就算桂花说得模模糊糊，也足够让她拼凑出事实。
知道元娘所做的事，戴嬷嬷心中就是一惊。
她早已对元娘提高重视，可没想到元娘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看了元娘的屋子几眼，戴嬷嬷终究是没去劝她。
既然能做出这种事，她相信元娘也是知道分寸的。既然这样，也无需自己多嘴多舌。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第二天元娘就带着她去见了周老先生。
她还来不及劝阻，就眼睁睁地看着元娘说服了周老先生，让周老先生带着自己去京都。
戴嬷嬷几乎是当场就脱口而出：“小姐，你……”
元娘一个轻飘飘的视线飘过来，戴嬷嬷顿时就闭口不言。周老先生在一旁大笑：“嗯，不错，有点主子的威严。”
他眯着眼看元娘：“你这丫头，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见元娘肯定地点头，他就又笑了起来：“那就这样吧，老头子陪你走一趟。”
正说着话，叶世麟从外头进来，不等人通报就进了门，叫着“先生先生”，只是话说一半，就停在了那里，手里捏着一只虫子看着元娘：“你怎么在这里？”
周老先生翻白眼：“你小子都能在，小姑娘怎么就不能来了？”
说着又大刺刺地摆手：“快出去快出去，我和小姑娘说点事。你玩你的虫子去。”
叶世麟瞪圆了眼睛：“先生！”被周老先生又赶了一下，他不情不愿地出去了，临走前又盯着元娘看了两眼，冷哼了一声。
元娘还来不及和他打招呼他就已经出去，屋子里只剩下周老先生呵呵的笑。
他眯着眼捋胡须，摇头晃脑：“老头子年纪大了，也是愿意成人之美的。”发现元娘的表情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这句话有任何改变，周老先生转念就想起这丫头是为了能和叶世臻一起出发跑到这里来说服自己的人，自然不会为这点小事而动容。
想要看小姑娘害羞模样的打算落空，他顿时有些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行了，老头子我答应你了。我这就盯着那小子那边，到时候一定带着你去。走吧走吧，别打扰老头子我修身养性。”
元娘大大方方地道谢，带着戴嬷嬷出了门。
叶世麟就等在门口不远的地方，手中的虫子已经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
他站在那里手里揪着花木的枝叶，胡乱地捏着，指尖被染得微绿。
见到元娘，叶世麟大步地站到元娘面前；“喂。”
元娘停下来，他却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胡乱地抓着头：“杨祁是不是也回来了？他怎么不来看我？”
“小弟这些时候在学着打理家务，等他闲了，大约就能过来找你玩了。”
“五少爷这些时候是在周先生家暂住吗？”
叶世麟漫不经心地点头：“嗯。娘说府里现在不方便我住，让我到这里来。”
“杨祁是不是不知道我在这里？”
“叶夫人并未提起过这件事。”元娘随口说着：“我会告诉小弟的。”
叶世麟仿佛放心不下地叮嘱：“一定要告诉他，让他来找我玩。”
元娘认真地点了头，他才又说：“你要是想着没事，也可以过来一起玩。”
见元娘含笑点头，他又找不到话说了，只能摆摆手：“你走吧，不要忘记告诉杨祁。”
等到元娘真的走了之后，他才松开手中捏着的东西，站在那里发了一会儿呆，转头又去找周老先生。
戴嬷嬷直到元娘上了马车之后，才压低声音问：“小姐为何要这个时候去京都？”
她恳切地看着元娘：“我以为小姐知道老爷送夫人和小姐回来的理由。”
“我知道啊。”元娘轻快地说：“可是我也有要去的理由。”
“有什么理由？”戴嬷嬷的声音不觉大起来：“小姐平安无事，就值得老爷和大少爷在京都打拼了。”
“嬷嬷，”元娘伸手按住她的手背：“别劝我了。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她如此肯定，反而让戴嬷嬷再也说不出劝告的话，只能重重地叹息。
过了好一会儿，戴嬷嬷才说：“既然小姐已经决定了，那老奴就只能陪着小姐一起去了。”
“至少……老奴还能帮上一点忙。”
“戴嬷嬷肯跟着我一起去，自然很好。”
可就算如此，第二天戴嬷嬷醒过来的时候，面对的依旧是空空的房间。
桂花小心地从耳房探出头来：“嬷嬷，小姐留了信给你。”
就算不看信，戴嬷嬷也知道上面都是理由。
十分无奈地撕开了信件，果然看到元娘将杨夫人和杨祁拜托给了自己。
她捏着信纸站在那里，甚至不明白杨夫人为什么会同意这样的事情，让元娘一个人去京都。
叶世臻见到元娘的时候，也有同样的疑问。
只是转头看到一旁的周老先生，就只剩下无奈地笑：“先生……您怎么就跟着元娘一起胡闹。”
“怎么是胡闹呢？”周老先生振振有词，“我可是有事情要办才去的。你小子是不是不想和老头子一起走？嫌弃我老头子慢了？”
叶世臻连说不敢，心中满满的都是无奈。
元娘在一旁含笑：“我与先生一样。”
叶世臻无奈；“元娘，不要闹。”
周老先生冷哼：“看看，他就只会说这一句。我们做什么都是胡闹。”
“欺师灭祖！不肖之徒！”
“先生！”叶世臻当真无奈，面对两个耍无赖的人，只能认命屈从。
“我知道了。”他不得不转身去吩咐下人将马匹换成马车，放弃了原本一路奔袭上京的打算。
带着这两个人，可真是……
周老先生顿时就得意地翘起了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