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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在基金会的人生已经不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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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站点的新晋主管
  名字已经无足轻重,名片上记录的是X██████Cypherous,更早之前他叫徐渊,或者Cypher。不过又有谁在乎?那些记得他叫徐渊的人大多数已经不在了,遗忘即是死亡
  “主管?”
  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再一次在大会上发了呆。四周八双眼睛在盯着他,似乎在等待着他发表什么看法——而他一时半会儿竟回忆不起这四人的名字
  “……普通的研究报告直接批准,报告给我就散会吧。”
  他换上了一副不带感情的腔调,佯装镇定
  “负责项目的是哪位?你,那个棕色头发的,叫什么名字来着……?”
  “主管,这里。”
  他这才发觉放映机前还站着一人
  “这不是什么提案商讨会议,我在阐述上次‘暗火’的行动报告,刚刚叫你的是站点的AIC。”
  他愣了一下,视线对焦,才发觉是旧友——为数不多记得他本名的人——凉庭裕
  他确实认为自己最近有些异样,他想得很多,却难以总结出思考的主题。无意义的记忆碎片充斥着他的整个生活,有几次他的确认为自己看见了Windeagle正坐在床边微笑着看着他,或者是梦?
  他重复着比过去九年更加枯燥繁重的生活。人们常常认为站点主管的生活无非就是抖抖腿压榨些底层员工,但是更高的头衔往往意味着更大的责任和义务。恰巧他能够应付自如。职员们看到的是一台冰冷的机器,不近人情不苟言笑,每日除了往返于宿舍食堂办公楼的三点一线之外并无其他娱乐。站点被管理的井井有条,但是看不见的地方,有什么东西正在坍塌
  他的每月心理评估报告上依旧是良好
  “基金会式生存法则。”
  时隔多年他又回忆起了这个词语——和那个叫GraveKeeper的混蛋。好啊Gravy,徐渊有点想笑,你教会了我怎么靠着基金会而活,那么当主动权转移至我手中时,我又应当如何生存?
  他慢慢打开了办公桌的最后一个抽屉,暗淡灯光的照射下六枚基金会之星闪着光。最后一颗上的名字是Cypher。他也知道抽屉更往里一些是一把格洛克手枪和一张泛黄的特工证明
  只他一人
  操他妈的基金会,十多年来第一次他有种嚎啕大哭的欲望,操他妈的责任感和使命感,我在这里的意义又是什么?幸存者还是不幸者?我是个逃兵,懦夫,是不是他妈的高层有什么意义——
  崩溃的起源有时并不是什么大事件,也许只是厌烦了,走不下去而已。死亡并不是因为真的有轻生的念头,大多数时候只是找不到理由去活。所以他的现实开始解构,就是这么简单
  他给那把磨得很光的格洛克手枪上了膛
  “你的状态不对,这是你第几次在会议上走神了?”
  徐渊端详着手枪,思绪莫名其妙飞到了回忆结束后与凉庭裕的对话
  “我没事,不过是休息不好罢了。”
  “撒谎。”
  “你上过战场吗?”
  “我出过任务。”
  “入伍的人们间流传着这么一句话,上过战场的士兵就不是士兵了。同理,基金会呆久了就不是人了。”
  “何以见得?”
  凉庭裕看不清徐渊的表情,但他能感受到徐渊再次陷入了回忆
  “你不会理解的。我在基金会呆了二十年。拯救世界,最开始我留在这里是为了该死的拯救世界。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从来没有体会到我拯救过什么。朋友?爱人?这不是什么狗日的超级英雄电影,好人死了坏人赢了。活下来的变成了行尸走肉。”
  “后十年我呆在这里是为了活着。我受伤了,成了半废物。他们不可能让我回归帷幕外的,离开了基金会我又能去哪儿呢?基金会渗透进了我,某种意义上我已经成了基金会的一部分。我想活着。我从研究员干到主任,再到主管。我看见人来了又走,直到Cypher——徐渊,被遗忘,死去。”
  凉庭裕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冲到旧友面前给他狠狠来一巴掌,或者揪着他的领子询问他为什么,但他忍住了。
  “你这是悲观主义。”
  “我这是现实主义。我呆得够久了,见过太多,也失去太多了。”
  沉默
  “有人在靠你而活。”
  良久,凉庭裕开口了
  “这我可受不起。”
  “你问我有没有上过战场,我的导师去过。他和我分享过那种感受和经历。他说他当时也是个新兵,但是由于出生于军人世家,军衔很高。他说他当时也很害怕,但是他不能走。”
  徐渊没有发话,于是凉庭裕便自顾自讲下去
  “新人们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他们寄希望于你,他们希望你能带他们活下去。”
  “他说每天都有人死去,但是他从未退缩。生和死从来没有一个明显的界限,一个人死了,另一个人活下来。这是一个整体。”
  他想起了Iveins,Clion,Storm,肖明哲,和Windeagle。恍惚间他看见那些人在走廊的另一头朝着他挥手,他们在那里是因为他还在这里,他还在这里是因为他们在那里
  他的背后还有更多需要”留下来“的人
  “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又是一个无端的问题,一如多年前Cypher对Keeper的问话一样
  “为了他妈的责任。为了他妈的活下去。”
  凉庭裕的声音嘶哑
  “这是一场该死的赌局,你活下来了,你让很多人活下来了,你已经赢了不是吗?”
  “我拿什么去赌啊,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徐渊叹了一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都一无所有了你他妈的怕什么失去?”
  腕上的通讯志将徐渊从思绪中扯了出来,现在是晚上十二点整,站点AIC一如既往地将翌日日程安排得满满当当。文件需要审阅,设施需要维护,站点需要维持
  徐渊放下了举到耳边的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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