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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顾兰兰:唯一的故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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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昏暗“烟巷”尽头的倒数第三间小火锅店里,顾兰兰和她的两位好友围坐在与膝盖差不多高老旧木桌的三方,半蹲姿势坐在圆筒形的草墩上。矮桌的桌面中间有一个比头稍大的窟窿,窟窿里放着用来加热火锅的风炉,风炉里放着十多块已经预先烧红的木炭。
  比顾兰兰矮半个头的中等身材,穿着蓝色长围腰的老板娘,端着盛满红色麻辣牛油火锅底料的铜锅缓缓走到她们的桌旁。老板娘弯下腰把溢出麻、辣、香等味道的大铜锅稳稳放在了风炉上面。在滚烫木炭的作用下,火锅里的红油表面扑通扑通冒出了伴随着浓香味道的气泡。
  “这里面……有那个吧?”李菲托着腮嘟囔到。
  “你是说……罂粟壳吗?”周晓颖说。“兰兰,你们允许吃这个吗?”
  “嗯……不能……虽然我知道这会吃起来很爽……但……唉……”顾兰兰说道。
  “是啊,虽然磨碎了,还是能闻得出来。老板娘这是去找做医用鸦片碱的人,高价收来的吧?”周晓颖说。
  “我看也像是医用那种原料的副产品,我记得谁和我说过,缅甸最后一片非法罂粟田好像七十多年前就被关闭了,阿富汗的最后一块田也好像没多坚持几年。”李菲接着说到。
  “我们走吧,我最讨厌这个,我知道你们两一直以来也很痛恨任何与毒品有关的东西,不然我们高中的时候也不会一起合作做那个有关全球禁毒的课题研究。更何况兰兰是马上要上天的科学家太空人,估计航天协会那边的人更讨厌这个吧?”周晓颖说着就要站起来,李菲也开始起身。
  “我都离开这里去南京那么多年了,你们真是一点都没变。是的,我也没变,我也一样讨厌这些”顾兰兰说。
  三人起身后便径直走出了小店,老板娘知道这三位常客为何离开,心里有愧也有鬼的她没试图阻拦,只是有点不舍地看着在她这里已经吃了快二十年火锅常客。她们从小女孩成长成了成熟女子,而且可能以后再也不会来这家小店关顾了。
  在临近一家同样经营数年的小火锅店坐下,点了菜,上了锅,开始享受着热腾、香辣、浓郁的火锅后,三位好友继续聊了起来。虽然在她们吃了快二十年的张阿姨火锅店里闻到禁品这件事让三人都闷闷不乐,但罂粟这个问题还是勾起了三人共同的回忆。高中二年级的时候,某次老师布置的小组课题是要求同学们研究过去二百年里消亡的东西。周晓颖,李菲和顾兰兰三人选择了研究经过人类长期努力,才基本禁止的自然种植类毒品。
  这家小店门头上,依然挂着那块老旧的牌子:“浪费粮食的都是狗。”
  夹着一片硕大的毛肚,放进火锅里左右涮来涮去时,双眼盯着筷头的顾兰兰说:“我记得,我们的课题主要是研究了二十世纪后期到二十一世纪前期那段时间,缅甸北部种植天然毒品的一些情况,但没怎么说后面具体是怎么消失的,你们记得的嘛?”说完她把毛肚提到放了半碗油的小碗里来回荡了几下,便直接把毛肚送进了嘴里。
  李菲把齐肩的头发拢起,用一根蓝色皮筋扎到了头后,一边说到:“是啊,实际上我对后面的发展也是很感兴趣的,只是当时毕竟只是个高中的课题作业,时间和篇幅都不够。你们还记得后来我们约定都去找一些书啦资料啦读读,再交流交流?”
  “嗯,我没去找书,不过我找到了2023年前后的几篇政府相关部门的工作报告,虽然很多十分具体的细节被忽略了,但大体上还是很有启发的。”周晓颖左手握着装着五六条细长的鹅肠,半没在红汤里的漏勺,右手用筷子拨弄着漏勺里的鹅肠说到。
  “怎么说的啊?”顾兰兰和李菲几乎一起问道。
  “报告里回顾了从2023年往前三十年‘替代种植’政策执行过程中的若干得失和成果。‘替代种植’记得的吧?我们的课题最后提了一下。”周晓颖说完把那五六条鲜嫩的鹅肠一起送进了肚子。
  “对,这个我记得。不过我们当时只是看到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末的情况,当时中国是希望通过种植补贴、高价收购甚至一定程度的现金补贴,让那些传统种罂粟的地方改种粮食啦水果啦这些普通的经济作物。”李菲夹起一块已经煮了一阵子,开始变得又面又沙的土豆片,放进了自己的蘸料碗。
  “是的,但实际效果并不好,甚至在这个政策执行初期已经开始种粮食和其他东西的很多原烟农,经过几年后又开始复种罂粟了。深层次的原因没怎么说,不过从文字上看不是政策连续性的问题,而是具体到给那些烟农的利益,即便是加入了很多不计成本的补贴,还是不足以抗衡那些毒品加工点给他们的收购价格”说着周晓颖夹了一块已经变成浅咖啡色的牛肉起来。
  “嗯嗯,说起这个,我后来看到了几位长期在那个地方生活工作的人写的笔记,他们也觉得这样虽然看起来主动,但却还是从战略上很被动地被整个成熟的毒品产业链牵着鼻子走。”顾兰兰挑了一筷头蘸料碗里的蒜末和葱花到嘴里。
  “咦?这倒是很有趣,日记里怎么说的?”李菲问道。
  “日记里没把毒品,特别是罂粟,鸦片,海洛因当作毒品这种特殊物品来看待,而是把它们作为一种从种植、生产加工到全球销售网络的加工,或是工业品来看。”说着,顾兰兰也吃了一块嫩滑的牛肉。
  “作者说,假设一千克鸦片,在种植罂粟过程中所消耗的农具、化肥、农药、劳动力、运输成本等等,消耗了100个单位的货币可以来到海洛因加工点。那提纯鸦片得到的海洛因,加上所有人工成本后,在这些作坊里海洛因的‘出厂价’大约就会达到每公斤2500单位的货币。”顾兰兰说着喝了一大口老旧铁茶壶里倒出来的苦涩绿茶。
  “是啊,毒贩们这之后就会冒着他们所说的‘巨大风险’,把这些害人的东西运输贩卖到瘾君子手里。而因为各国,特别是中国这边政府对毒品控制异常严厉的手段和政策,使得最终到所谓客户手上的价格会在这个基础上翻100倍左右,每克就需要不少于两三百个单位的货币了。”李菲吃着刚刚自己烫好的那根又厚又长的牛黄喉,接着说到。“兰兰,你说说嘛,在这么大利益的面前,这些害人的东西,也可以说是人类的毒瘤,是被什么样的济世良方遏制住的啊?”
  “对,确实是很不容易,代价也很大很大。毕竟,生产鸦片、
  提纯海洛因,在那些法律不限制的地方,确实并非什么登天的技术。但,二十至二十一世纪的越南战争、阿富汗战争,还有中南美洲动荡的政局,都是那些遍布全球销售网络得以被建立的必要条件。”顾兰兰吃了一块被红色牛油浸透了的冬瓜片。
  圆鼓着嘴吃完还有些烫的冬瓜片,顾兰兰接着说到:“后来的事情也是个很循序渐进的过程。你们都知道,缅甸在很长时间里,与中国都是貌合神离,而且还很多次与西方合作做了很多损害中国同时又损害自己的事。而2021年的政变以后,可能是这个国家的国内精英的某种醒悟,也可能是走上明面的军人们看到了当时国际形势的变化,在往后的十多年里得到了中国这边前所未有的合作和投资。你们猜投资主要是哪些方面,或是说,哪些方面直接影响到了刚才说的毒品种植?”
  “我猜应该是基础电力方面的投资,那边不是水力资源很好嘛?有了电,就是很多基础工业的配套项目?我猜猜,是不是那些纺织厂啦,加工厂啦什么的,在缅甸大量吸纳工人之后,就没人去种罂粟了?”周晓颖也放下了筷子,看着顾兰兰问道。
  “晓颖说得好有道理,我想,其中还有个内在逻辑可能是,刚才兰兰说的100块钱每公斤的鸦片,如果是吸收了价值30块钱的社会必要劳动的话,工厂如果给予他们工业生产中的劳动报酬,应该就会使得雇佣人去弄罂粟的成本提高到30,60甚至100每千克了。”李菲吃下了一个完整的鸡杂,一边说到。
  “菲菲的语气里是越来越受《资本论》的影响啦,哈哈,社会必要劳动。是的,确实是这样,在生产鸦片阶段,劳动力成本像这样成倍提高后,必然就会成倍地反映在后段生产过程中,还有后面的销售过程中,更别说这是一个所谓‘搏命’的行业。”顾兰兰把三块火锅面轻轻放到了锅里。“这样一来,我后来看了一些数据,那些到了终端的海洛因,价格都很少有低于800,900每克的。而这个价格,都已经很大地超过了那些在大城市昏暗地下小作坊里做的那些新型化学合成毒品了。”
  “毒品也需要竞争的,是吧?”周晓颖说到。“我想起那段时间的新闻了,一定是在境外那边做鸦片和海洛因的人因为挣不到钱而退出行业的同时,政府这边又加强了对这些在境内生产新型化学毒品的查处力度。”
  “这真是一个解决这个问题的良方,我记得当时我们做课题的时候,说到毒品对人类的危害的时候,看到那些血淋淋的文字和图片,我们三人都哭了。”李菲补充到。“如果现在还让我看相关,就是那些受害者惨死或是家庭破灭的纪录片或是图片,我真不会因为年长了十多岁,自以为心理承受能力更强了而不落泪。唉……”
  三人不约而同拿起了盛着苦涩绿茶的小杯子,在火锅上面的白雾热气中碰了杯子,干了茶水。三人在毕业分开各奔东西后的生活都大相径庭。顾兰兰进入了空间科学院致力于天文观测的研究和学习,至今都没有过谈恋爱的经历。
  周晓颖毕业三年多后就和公司一位颇为谈得来的男同事结成了夫妻,又过了两年成为了她儿子的母亲。家庭幸福美满,也许就是形容她这种生活状态最好的表述方式。
  李菲上学时候的放诞不羁也延续到了毕业后的生活。在闷头努力工作了五年,攒够了一些积蓄后,再加上颇为富裕的家庭给予了一些资助,李菲踏上了近五年的环游世界之旅。
  这次聚会由周晓颖发起,在南京的顾兰兰和接到信息时游走在印度贝纳勒斯市集上的李菲都马上预订了回昆明的机票。三个人都没想到的是,那么多年不同的生活经历,依然没有改变三人对很多事情的初衷。三人的心里,都不由地落下了感动的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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