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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拉着我走过人群,走到过道的顶头,沿着一旁的实木楼梯上去。
顺着楼梯往上走,脚下是迈步时带出来的沉闷声。上去之后,迎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两旁是几个包厢,里面不时的跳出来几句推杯换盏的声音。
一路没说话,她一直拉着我,走到最里面的一个门口站住脚步。
门上面挂着一个精巧的风铃。
我还是识得这个小物件的。
那种江户风铃,其实是一个手工吹制的玻璃,倒扣的小巧的罐子形状,能扣稳的那种。玻璃风铃的内部漆绘的图案是水仙花,据说是很久之前的某个人亲手绘的,为了描绘好金粉和色粉还去学了好久,里面垂落着一条紫色的绳结,上面穿过了一枚黑色的弹壳,下面却缀着一白一粉的珍珠。
弹壳是那个人有生以来出任务第一次中枪,正中心脏,好险抢救的及时,没有死。感觉意义很深,就收在身边很久,最后放在了风铃里,还笑称“心是没办法剖出来给你了,这个呢,就是离我心脏最近的东西了。”为了找那两颗匀称的珍珠,某人当时也是费了很大的功夫。只不过后来那个人没了,这些事也就只有自己记着了。
这是很久之前在医院,某段时间我几近崩溃的边缘,当时的飞扬拿来当玩笑跟我说的。我那时还想,这个女人怎么会有这么强大到变态的内心啊!
半透明玻璃风铃绘制着的花朵图案好像是浮在表面上一样,大方,漂亮,淡泊素雅极。飞扬伸手轻轻拨动了一下,风铃立刻发出了沉静悠远的音色,让人的心情瞬间就宁静了。
我盯着风铃看了一会,总感觉少了点什么,哦,是了,珍珠的下面还坠了短册的,素朴的白色,上面写着“Youalwayshavemyheart”。
“字呢?”我拨着光秃的珍珠。
“丢了。”飞扬淡淡的说。
恐怕不止丢了这么简单,我看见玻璃边缘还有一道裂纹,想了想,这个姑娘就算再坚强,恐怕也有承受不住的时候,比如,想到某件事,会犹如万箭穿心。
随着风铃震动发出清脆的声响,飞扬推开门走进去,我却有些踌躇不敢跟上去。
满目的白!
到处都是白色,白色地毯,白色墙面,家具摆设一律是白色系,没有一丝杂色。
除了站在屋子中间的她一头黑发。
我扶着门框边缘,感觉到从心底里冒出来一股寒意,腿有些发软,泛起一股想往回撤的念头,我刚退了一步,就被飞扬一把拽住,“怎么这么怂啊你?一个破屋子就把你吓哭了!这样你还怎么回你们家啊?那一屋子吃人的鬼你瞅一眼还不被吓破胆啊!”
“我没哭!”然后我顺手摸了一把脸,果然湿漉漉的,“我这是生理上的条件反射!”
“嘴硬吧你就。”飞扬对我的说辞不置可否,使劲把我往里拉。
“你到底是个什么怪物啊!住那么多年医院还是住不够,家里也布置成这种让人厌恶的环境!你说你洁癖这么严重那你直接住医院不就得了吗?省多少事啊!你你……你别拉我,我缓缓!你让我缓缓!”我声音里夹了一些哭腔。
她捏着我的手腕使了一个巧劲,我顿时觉得一阵酸麻,然后被她拉进去,关上了门。
四周都是刺眼的白,印象里害怕到发抖的那种感觉又钻进脑子里,我瞬间觉得恐惧感加倍袭来,呼吸急促。
她一看我这模样,皱起秀气的眉,伸手拉我说:“都过去多久了,你这个发怵的劲头还这么明显?”
我摇头乞求她,腿还是发软使不上力,只能慢慢的顺着墙滑坐下去,贴近白色的地毯,圈起自己的双腿以抵抗心底深处泛起来的惊恐不适。
“让我歇会儿……就一会……”
我把头垂放在膝盖上,收紧身体。
“嗯……你抬头我看看。”
“看什么?”
我眼镜有些模糊,摘了下来仍旧看不清飞扬的模样,她一把拉开白色的窗帘,站在一面巨大的落地窗面前,背对着光。强烈的光线从外面照射进来,金色的光芒描绘着她身体的轮廓,耀眼而朦胧。
我看着她又走近我,伸手递过来一张折好的纸巾,我吸吸鼻子接过来用了之后,她继续递给我,我拿过来擦干净手指,她又接着递过来一张。
我摇摇头说不要了,她食中指夹着纸巾在我眼前晃了晃:“你不继续流眼泪我就不给了。”我只得又拿过来抹了把眼睛。
“好点了吗?”
“嗯,适应点了,感觉没那么强烈了。”
“吃点东西吧?现成的。”
“好。”
我看着她拎了一张小桌子放在我身旁,又端来好几屉虾饺放到上面。
虾饺的色泽晶莹,微微泛着一点粉红色,形态看上去很漂亮,里面鼓鼓的虾肉呼之欲出,如果是在另一个环境里,我可能会非常有食欲。飞扬在我和她的面前各自放了一副空的碗筷,然后就坐在了我对面的地毯上,“诺,正好,赶紧吃吧!还不怎么凉。”
“现在正是饭点,你不是都准备好吃饭了么,怎么下去了呀?”我拿起筷子问她。
“因为我看见你受欺负了呗!”
“糊弄鬼呢,你透视眼啊。”
“我的眼能看见任何我想看到的东西,比如你身边那位同学注视你时眼睛里藏匿的深情。”
“别胡说,人家和我没关系!”我夹起虾饺的手停顿了那么一瞬,然后面无表情地把东西送进嘴里,慢慢的嚼着,“你身边还那么多人呢?”
“嗯,一直都有啊,你不是知道吗?”飞扬塞了满嘴,吐字不清晰。
“知道是一回事,但是好几年了还是这个情况,怎么感觉一点都没有改变啊?”
“多少变了点吧,我消息没以前那么灵敏了,就代表盯梢的人少了点。这种事嘛,总是需要时间慢慢过渡的。”飞扬无所谓的耸耸肩,把我准备送到嘴里的饺子夺走了。
她身边一路都有人保护,说是保护,我一直觉得是变相的跟踪,从我认识她到现在,只要和她在一起,就有种被监视的感觉。她说她都习惯了这种注视,这得需要多久时间才能把这种让人浑身不安的感觉当作是一种习惯。
虽然认识好些年,但我从来没想过去了解她曾经到底是做什么的,没问过她为什么每次吃饭的时候都会多备出一副碗筷,就算我大致能猜出来。就像她知道我宁愿对着祁家吃人的鬼装傻充愣,对祁绍祺忍耐忍耐再忍耐是为了什么,也从不干涉我的生活,这些都是不能言说的秘密,不能说,也不敢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