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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星光缭绕。
训练场上。
凤清染一双波光粼粼的眸子沉静的看着远处的靶子。
一身清冷疏离的气质让人望而生畏。
她负手而立，似乎在等什么人。
“踏、踏、踏……”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好一会儿，来人才止住了脚步，但却并没有先开口说话，对此，凤清染也并不介意，“老师这是睡不着觉？”
身后的王天风见小丫头没有转过头来的意思，挑了挑眉，走上前去，“我怕你会让我睡不着觉。”
凤清染将一缕青丝放在手里把玩，偏头看着他，笑意不达眼底，“老师很了解我。”
王天风见她这个样子，头疼的扶了扶额，只好耐心的解释，“你同六哥一起回来的事是个意外，反正我们都要在军统这里见面，所以我就没说。”
做了一辈子疯子的王天风，可能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会遇到他的克星，还会耐心的解释这一切。
这要是换了别人，王天风不一枪崩了那人都算好的了。
也只有凤清染能让他有这样的耐心了。
凤清染看了他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并没有在深究这件事，难得正色的问，“于曼丽是你安排进我的宿舍的吧？”
王天风点点头，“嗯。”
他知道，以她的聪慧，恐怕已经猜到了。
凤清染瞥了他一眼，没有继续问下去。
“老师，你既然那么了解我，那你说说，我会不会知道你回军统本部真正的意思？”顿了片刻，凤清染又幽幽的开口问了一句。
王天风心中猛的一跳，但面上却看不出什么，“我在魔都的身份已经被暴露，自然只有选择回到山城本部这里做一个教官。”
凤清染仔细的瞧了王天风一眼，倏的一笑，“特工是一条不归路，因为没有任何退路可言。”
“所以，老师你会不会畏惧死亡？”
“不会！”
王天风负手而立，声音坚定。
对于上一个话题，王天风没有在刻意的提及，可凤清染却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了。
凤清染深深的看了一眼王天风，不愧是被称为疯子的男人，她早该明白的。
“你已经告诉我答案了。”
她说话的声音很平静。
王天风负着手，立在凤清染的身旁，心下虽然震惊，但面上却不显，“你一向聪慧，是做特工的好苗子。”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话不用说的太通透。
“那你后悔做特工了么？”
王天风突兀的问了一句。
凤清染看了他一眼，将额前的碎发撩到耳后，轻笑道，“老师该明白的，从我跟你到金陵，再到六哥带我来到山城，我若是后悔，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老师，你说，我们能活到战争胜利的那一天吗？”凤清染又笑着问了一句。
王天风没说话，因为就连他也不能肯定的说他们一定会活下来。
战争没有胜利之前，他们所有人都必须要戴着一张面具生活。
凤清染笑着摇了摇头，“是了，做我们特工这一行的，最是不能奢求的，就是能活到抗战胜利的那一天，因为变数太多。”
两个人并排在一起，没有在说话。
微风徐徐拂过，两人之间的氛围温馨而又静好，哪怕只有一瞬间，但是对于做特工的他们来说，那也是极为不易的。
时间不早了，凤清染也该回宿舍休息了，毕竟她明天还有训练呢。
只是走的时候，她又说了最后一句话，也不知道说给王天风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老师，抗战一定会胜利的！我希望，在抗战胜利到来的那一天，会有老师的身影！”
也许对于别人来说，王天风是很难接近的，因为他是个狂热的爱国者，为了前线胜利，他甚至可以牺牲自己学生的性命！当然，也包括他自己的命。
所以，王天风虽然是一个令人敬佩的爱国者，却也令人不敢随意接近。
但对于凤清染来说，王天风却是她的恩师，也是一个很好的老师。
她刚刚加入地下党后就在飞机上遇到了王天风，因为知道王天风的为人，也为了能够打入军统内部，凤清染便决定由王天风主动带她进入特工这一条路，只有这样，才不会有人怀疑她的目的。
王天风做为她的引导者，说他是她的恩师，这一点也不为过。
看着凤清染离去的背影，王天风逆着月光，默然不语。
“为什么希望只有我，而没有你呢？”
“还是你自己都知道，你此去魔都，活下来的希望就连你自己都无法预料的到？”
“所有人都称我为疯子，可你骨子里的疯，只怕不比我王天风少吧。”
这一声声的叹息和关心，飘散在了空中，经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