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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又瞥了我一眼，才转过身大步流星地继续往前走，似乎还带着赌气的成分。
在我与他一来二去的对话过程中，庄周始终站在我们身边笑眯眯地听着。
既没有参与，也没有发表意见，像座雕塑似的站在那里，刻意隐藏起了自己的存在感。
而后，他侧身在我耳边，极为小声地对我说话。
刮目相看吧？
语气听起来很是得意，像是在我面前故意夸耀他的弟子。
这么看起来，我和庄周都很喜欢在君主身后叽叽喳喳地说悄悄话。我估计呀，要不是看在庄周的面子上，我这么乱来，肯定早就被嬴政命令下去大卸八块了。
沈无衣还以为能成为一国之君的人，肯定早就铁石心肠、绝情绝爱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能成为千古一帝，完成这世上所有人想也不敢想的伟业。
沈无衣这也许就叫可恨之人，也必有可爱之处？
庄周这时候终于端起了他老师的架子。
小心你的脑袋。
听了他这话，突然感到脖颈后面吹来了一股子凉风，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我不由得吐吐舌头，右手攀到脖子后面揉了揉。
罢了罢了，想来嬴政也不会真的杀了我。
作为玄雍标志性的建筑，瞭望塔顶上的瞭望台，沿用了玄雍对称、严肃和实用的建筑风格。
嬴政作为玄雍的君主，他最喜欢的便是此处。
不管白昼，还是夜晚，每当他心思有异，他便会来此处，俯瞰自己的帝国。在这里，嬴政想通了很多事，面对数万臣民，他也做出了很多足以改变天下局势的决定。
可他也有很多事情，不管在此度过多少时辰，无论如何思索，也想不通。
自瞭望塔建成以来，能来到这瞭望台上的人，不过只有朕与他而已。
他？
哪个他？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听了嬴政这句话，我忽然察觉到了他的脆弱，又意识到了一国之君也有自己的支撑。
沈无衣真是高处不胜寒啊。
我不禁小声说着。
沈无衣何似在人间呐。
何似在这繁花弱水、月疏星朗的人间呐。
玄雍君主站到这座王城的最高处，玄雍城中的建筑排列看起来杂乱，房屋与房屋之间的过道阴暗且狭小。
整个玄雍城看起来既大，又小。
他的身影也被衬托得十分渺小，也显得他格外得孤独与冷清。
加上老师与无衣，我们三人在这偌大的瞭望台上，也未见得多添几份热闹。
本是句很伤感的话，庄周竟不合时宜地轻笑出声。
庄周将目光深深望向他最心疼的弟子。
若是曜在这儿，定会热闹非常。
嬴政的身形忽得顿了一下。
他似乎是对“曜”这个人存有什么忌惮。
可不是那种害怕的心情，反而是那种带有爱护意味的嫌弃。如同失恋前的我，总是嫌弃男友的黏人。失去以后，却犯贱似的开始想念了。
朕可不会让他上到瞭望台来。
不如说，能来到瞭望台上的，除了朕，只有你们三个。
沈无衣从刚才我就想问了，这第三个人，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