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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宁的神色有些莫测高深：“只是偶然得了几本琴谱罢了。若说琴技，拍马也及不上叶先生，君国舅和……那位夫人。”
叶笙羽也不意外她的回答，因为这是事实。要不是凭借新奇的曲谱和歌词，她今日赢不了。而一旦曲谱流传出去，她的优势也没有了。
清清嗓子，有些含糊的问：“你心里早就有数了吧？你知道琴曲会泄露，一直假装不知情，赛场上再拿出新曲来一举夺魁。”
“是你……或者妙音坊别人的手笔吗？”
叶笙羽大声否认：“不是。”但紧接着又有些不自然“我只是知道而已。”
知道有人打主意，知道有人偷学十面埋伏。他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的等着摘果子。
“所以这一次的斗琴大赛，其实只是为了妙音坊明正言顺留下落雨举办的过场，对不对？论琴技，天下无人能出君国舅其右。”
叶笙羽不作声。
“那位夫人是君国舅的心上人，是吧？”
叶笙羽心里猛的一跳，嘴角微扯：“何以见得？”
殷宁自顾而言：“君国舅本来已经买下了落雨，想要送给那位夫人。可那位夫人想必是个心气高傲的，用钱买的不稀罕，非要自己凭本事获得。君国舅便为她举办了斗琴赛。赛场上分明君国舅的琴技更高一筹，但我猜想，最后他也会让那位夫人赢，对不对？”
叶笙羽神情复杂，尤其说到“那位夫人”“心上人”这样的字眼时，看向殷宁的眼神更为古怪。半晌答道：“凭本事获得落雨有什么不好？这很公平。”
殷宁神色莫明的笑笑：“是吗？”
如果没人使用催眠术的话。
叶笙羽表情别扭，待不下去了，随即起身。杨氏这才放下帕子，假意留客：“要走了？吃了饭再走吧？我家老爷也快回了。”
叶笙羽一僵，走得更快了。
等他走得稍远些，杨氏“呸”了一声，骂道：“不要脸，相好的都养上了，还装长情。”
她骂的是君国舅，之所以用相好的代称新人，概因君国舅年近四十尚未婚娶乃是举国尽知的事。
殷宁本人对此是没感觉的。在她看来这世界没有任何关系是永远的。慕华另嫁且早死了，君国舅发展第二春很正常。让她有所隔应的是君国舅这位新女友太假，嘴上说凭本事获得落雨，私底下使那不光彩的手段，算不上坦荡人。
但那毕竟是别人的事。谁人品好谁带着，不好也不碍着她。下半晌的练琴已经取消，睡了一个下午觉，金子兴奋的来报：“小姐小姐，送过来了。”
送来了什么，殷宁心里有数。梁墨既然应承了会把她们应得的一文不少送来，就不会食言。
果然，梁墨带着四个侍卫都在正厅，杨氏殷勤让茶，一边不错眼的看老费点算。老费手脚颤抖，好几次忘了数目，只得重数。良久，才长出一口气，回道：“夫人，金锭子二百两，折合银子两千两。银子五百两。国库金劵一千两，银券五千两。各种粮券，布券折合两万八千两，一匣子东珠，一匣子各色宝石，估价也有四五千两，你看……”
杨氏提着的心总算落回了肚子里。这就不错了！虽然不全是真金白银，可粮券布券这种东西，在西卫是比金银更好使的硬通货。五万两这算足足到手了。
杨氏眼角眉梢都是笑，捏起了一个十两的银锭子塞到梁墨手里：“梁世孙，辛苦了，拿去喝茶。”只觉人生从未如此豪横过。她杨氏终于过上了随手一赏十两银子的日子。
梁墨死死盯着那十两银子：“夫人，这不好吧？我们五个人呢，我怎么好意思独得这十两？”
杨氏笑容僵在脸上。
“这样啊……那算了吧！”
梁墨破功，一把将银子抢去：“谢慕夫人。兄弟们，走了。”
来的快走的急，生怕有人追上去把银子抢回来似的。
送银子的走了，银子的归属成了问题，杨氏偷眼望向殷宁：“阿宁啊！你看这……”
殷宁笑了笑：“舅娘收起来吧！就给我本钱四百两就行。不瞒舅娘，我自己并不在意银子多少，但日常总有些要花用的地方，过不久奶娘的儿子娶亲，我想送一点过去。”
杨氏没口子的答应：“该当的。许氏把你养得这样好，便是我也要谢她良多。这些银钱物品，舅娘先替你收着，将来给你做嫁妆。”
这边杨氏喜不自胜将这笔堪称庞大的资产入库，工部农具作坊里，第一张曲辕犁面世了。
慕忆，朱大匠，以及工部郎中苏济亲眼目睹了这张犁的诞生。
朱大匠连声称赞：“好犁，好犁。”
苏济忍不住问：“好在哪里？”
朱大匠哈哈大笑：“说不上来，只是一种感觉。好使不好使，明天一试便知。”
苏济神色复杂：“别的不怕，只怕就是出了好犁，朝廷也拿不出银子大批量制造。不说银子，光是铁……哎”
慕忆顿了顿说：“慢慢来，总会好起来的。”
苏济一叹：“本官这就去写折子，慕忆，要是这张犁真能大大改善现有生产力，你会载入西卫，不！整个大卫史册。”
慕忆只笑了笑，史册不史册是小事，老百姓能用上好工具是大事。
这日下值回家，慕忆轻描淡写的把这个消息说了出来。慕辰一跳而起：“先在咱家田里试验。”
“苏大人说明天上午在农林署官田里试。他已经写好了折子，只等最终结果出来，就把折子递上去。我估摸着这事能成，陛下一向很重视农耕。”
农耕社会，不重视农耕的皇帝真心不多。
殷宁出了一会神，便说累了，去休息。实则是因为，隐藏在暗处的那人正慢慢靠近书房。
她不确定这人是来监视整个慕家，还是仅仅针对自己。如果是琴谱的原因，随着大赛结束，他也早该撤了。
“你等着，早晚叫你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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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玄影出现在太子面前。
“新犁造出来了，目前锁在工部农具坊里。”
“你确定从头到尾都是慕忆画图改进并最终造出来？”
玄影稍显犹豫：“确实是他一个人做的。他画图也有许多年了，屋子里的图纸能装满好几大箱子。”
太子敲了敲桌子：“除了关注殷三小姐，你也注意一下慕忆。不，另外派人跟着他。工坊里头……”
太子没有说话了，一脸沉思。
玄影应一声是，快步退出。他感觉太子最近很不一样，说话温柔，比较关心下属。也不是说以前的太子不好，只是如今的太子更有人情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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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家，慕大老爷回了卧室，看着脚步轻快嘴角含笑的杨氏，忽然问：“阿娟，你没话和我说吗？”
杨氏腿一软坐在了床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