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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认她了！殷宁接过血玉蝴蝶，一时却又不知往哪里放。蝴蝶上端有个孔，按说该有条链子，或是红绳，也好立时挂在脖子上。可这蝴蝶光秃秃的，包裹的锦包都旧的脱了丝线。只能暂时抓在手心。慕大老爷看着慢吞吞的性子，不料下一句便是吐出一个字：“走！”立马就起身往外走。
那叫一个干脆。
千机上人始料不及：“这么快？吃了再走吧？”
慕大老爷硬邦邦的说：“没钱。”
千机眉心跳动：“我请你。”
“别。欠不起债，还不起情。”
说话间，人已走出去。带来的车马由人牵着靠过来，慕大老爷率先上了一辆，车帘子都拉下来。千机追出来骂：“还是那个死拧脾气，活该你一辈子从六品。”
他其实也感觉到慕大老爷对他有怨气，怨他既不教，也不养殷宁，可他也有自己的难处。
挥一挥手，一个小童递来一个长条形包裹：“此一别，山高水长。你我师徒一场，这是为师给你的临别赠礼。你收着，往日为师不到之处，看在这千机山护了你十年安稳，多担待。”
到底也是想表达歉意了。只不过，也不需要了。
马车上，慕大老爷硬邦邦的说：“宁儿，上车。”
拒绝收礼。
殷宁听话的上了马车。不多会，许氏和玉兰也上了这辆车。另一辆车上装满了行李。虽不是值钱的东西，但就是一个萝卜，许氏也舍不得扔在山上。更别说还有案板菜刀锅碗瓢盆。
胡玉河驾一辆，慕家的管事老费驾一辆。刚转过弯去，就见太子，二皇子相携骑马而来，十多个十卫围护前后左右。
“太子和二皇子。”殷宁低声说着：“他俩也要走了。”
“太子？”慕大老爷惊疑不定：“哪里？”
“那。”殷宁指着二皇子旁边的。她觉得大舅舅很可怜，当官半辈子，芝麻点点大，同在京城，连太子也没见过。
“这人很奇怪，说是太子吧，又不像太子。话唠，有点二。不对，是很二。一国太子，不该这样的。”殷宁摇着头，惋惜西卫命运。
慕大老爷不置可否哦了一声。
却见太子和二皇子，非常热情的来打招呼：“慕大人，走了。”
慕大老爷淡淡的一拱手：“见过二皇子，敏王世子。下官车马慢，请先行。”
被称为敏王世子的，呵呵一笑：“孤不着急，孤有话要和三小姐说。三小姐，那马……”
殷宁愤而放下帘子，隔断那张讨厌的脸。可她仍有些奇怪：“舅舅，一个亲王世子可以称孤的吗？”
印象中，只有有封地的一方王侯可以称孤道寡，这些皇帝眼皮底下的空头王爷只要不是想造反，谁也不敢自称孤。唯一国太子可以。
慕大老爷淡淡的的说：“敏王世子姓郁，单名孤。”
郁孤。
马车外传来敏王世子嚣张欠扁的笑声。使得殷宁又想送他一匹马。
二皇子哭笑不得：“阿孤，你又骗人。好玩吗？”
“好玩的紧。”
真是无聊无语透顶。但其实仔细想想，殷宁本就存疑，要不是他在二皇子面前也孤来孤去，几乎早就能拆穿这个无良世子。想必京城里的人大多知道这个敏王世子喜欢在生人面前假装太子，也就骗骗外地人。还是见识浅薄，孤陋寡闻惹的祸啊！
：“哎！三小姐，别生气，开个玩笑。有机会见到太子哥哥也别说，他会揍我的。”
殷宁不理他，但心里还有疑问。郁孤说自己进入千机轮后，他也进去了，经历了生不如死的摧残。如果事情是真的，进去的是谁？真太子还是假太子？
胡玉河尽量平稳驾车，路况仍是颠簸不堪。往日从山上向下看，只觉得山脚近在咫尺，村庄片刻可达。真的走起山路来，不拐十几、几十个大之字弯，还真下不了山。有时明明往下走了，下一个拐弯，又往上迂回一段，目之所及的一段路，竟给人一种没有尽头的错觉。
玉兰翻翻找找，从一个包袱里翻出了几本书，和一张木琴。殷宁从记忆里得知，这是小殷宁多年的宝贝收藏。她不识字，却特别喜欢收藏书。这几本是山间捡到的，别人丢弃的破旧残本。
奶娘摩挲着木琴，试探着问殷宁：“小姐，你还记得这个吗？”
她的眼神不自然的闪着，呼吸微微发颤。
殷宁摸了摸木琴，笑了：“白真师兄给的。”
白真也是圣子之一。千机选择圣子随心所欲。殷宁被家族不容，被安个克亲的名头上山做了圣子。白真是落魄官员家庶子出身，遭主母厌弃，也成了圣子。也有的圣子出身高贵，命格贵重，乃是圣子中最为高等的至圣。如殷湘，被批为国母命格。
总而言之，圣子也分三六九等，是高是低，不是自己说了算，是身份地位说了算。
同为低等圣子，白真在山上也不好过。
他每年都要在山上住半年以上，自己耕田种粮。只有短短数月的时间回京读书。
这张木琴是他书院里发的，他很爱惜。偶尔的时候，小殷宁会在后山见到他弹琴。白真很是怜悯小殷宁，一来二去，就用这张不起眼的木琴教会了殷宁简单的音律。不得不说，殷宁真是天资聪颖，没用多久便后来居上，超越了启蒙老师。后来千机发现白真教琴，怒火中烧，将白真赶走。白真黯然把这张琴偷偷送给殷宁，自此再未上山。
想及此处，殷宁面色柔和。白真是小殷宁短短的生命里为数不多的一丝温暖，她需得替她守护。
奶娘偷偷舒了一口气，她还记得呀！她都记得。那她还是小姐。性格改变了，是因为小姐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这样也好，聪聪一些，不会被人欺负。
殷宁注意着奶娘的转变。她知道奶娘心里有了怀疑。但这也没有法子，她终究不是之前的小殷宁，装也装不来。总要让她慢慢适应现在的自己，往后，让她惊讶的事多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