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萨特男爵领

　　入夜，黑暗笼罩了大地，本来应该是所有人熟睡的时候，可男爵领上还是灯火通明，萨特男爵今年三十五岁，但是饱经风霜的脸却像是五十三岁。
　　“男爵大人，对面的士兵进行了第三轮换岗，一切安然无恙。”一名骑士走进男爵府，当然并不算气派的男爵府不大，可也不该不敲门就闯进来，但是男爵却没有生气。
　　“辛苦了费舍尔，带着你的邑从休息去吧，接下来让肯特接手。”
　　“是，大人。”
　　风尘仆仆的骑士来得快，走得也快，但是整个男爵领的形势却异常紧张，对面就是帝国重兵囤积的地方，帝国的军队人数众多，自然可以放松下来休息，可是男爵领却不得不日夜巡逻，提防随时可能发生的战争。
　　“你今天休息了吗？”一条湿热的毛巾递过来，男爵夫人深情地看着自己的丈夫，这个时候她说不出去休息的话，因为男爵正在为了他的领地，为了他的家人而努力，她虽然心疼自己的丈夫，却也明白责任重大，但是身为一个女人，她无法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丈夫操劳。
　　男爵接过毛巾擦了擦脸，疲惫感随着深沉的眼袋一并显现，男爵长叹一声：“如果有一千人，我就可以施展突袭，那帮帝国士兵一定不会料到我们这边会主动出击，而且作为先头部队，他们的将领一定还没有到位，先给对方一个下马威，至少能给汉密尔顿争取几个月的喘息时间，现在这样……”
　　男爵越说越激动，毛巾里的水分全部被他捏了出来，然后他粗糙的手掌就被温柔的小手抓住了。
　　“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亲爱的。”男爵夫人轻轻握住自己丈夫的手，她明白让男爵领陷入危机的根源，正是王国内贵族派的钳制，而身为贵族，即便平民都逃走了，也不能离开自己的领地，因为放弃责任，意味着荣誉尽丧，而没有荣誉，爵位就会变成断头台上的绳索。
　　“抱歉，你去休息吧，援军今晚就会到达，这是王城传来的消息。”
　　“可是那又有多少呢？”男爵夫人自然知道王城今天传来了消息，国王和王后暴毙，新王登基，援军也在今晚会赶到，可是几十人又能做什么呢？
　　“至少不会比现在更糟。”男爵自嘲一笑，就在他准备送妻子离开时，看到了躲在门框边的女儿，萨特男爵的女儿不过十岁，继承了他的金发，和她母亲的绿色眼瞳，小姑娘穿着睡衣赤着脚，小心翼翼地趴在门边，似乎怕打扰到男爵夫妇一般。
　　男爵快步走过去，蹲下来伸手抱住自己的女儿，男爵只有这一个孩子，比起其他贵族，他们和皇室一样没有多余的子嗣，也正因为此，男爵对自己的女儿宠爱有佳。
　　“爱丽丝，你怎么醒来了？”
　　“爸爸，我梦到……”
　　“梦到了什么？”
　　“我梦到你和妈妈都死掉了……”
　　爱丽丝的话让萨特捏紧了拳头，但是他不着痕迹地送开手，强笑着揉了揉爱丽丝的头发：“乖，去和妈妈休息，只是个梦而已。”
　　“嗯。”爱丽丝被母亲牵着手离开，小姑娘回头看着萨特男爵，天真无邪的眼神中透露着担心。
　　男爵看着自己的女儿离开，脸色阴沉下来，狠狠将拳头砸在桌子上，桌上的沙盘为此倾斜，一名护卫此时急忙推门进来。
　　“大人，援军到了！”
　　“哦，太好了，有多少人？”
　　“一、一个……”
　　“什么！”萨特男爵不敢置信地揪住对方的领子，眼神仿佛野兽一般可怕，但是随后看到士兵脸上哭也似的表情，他松开了手：“抱歉，请他进来。”
　　“好、好的，大人，不过是她……”
　　她？
　　男爵心里奇怪，而就在这时浑身包裹在斗篷中，骑着一只黑色巨兽的援军到达了。
　　“我是萨特男爵，敢问您……”
　　“柯罗伊。”柯罗伊似乎心情不佳，骑在巨兽身上没有丝毫下来的意思，这毫无疑问是傲慢的，但是萨特男爵根本没工夫管这些，他需要的是解释，而不是态度。
　　“我收到消息的时候还在想，为什么今晚就能有人来，原来只是一个人么？你是……驯兽师？”萨特没有小瞧柯罗伊，不说那一身遮蔽气息的斗篷显然是魔法物品，这个人胯下的巨大野兽，散发着不详的气息，如果说是这个东西将原本骑马需要三天的路程压缩到一天，那么就解释的通了。
　　“你似乎有些失望，但也有些期待。”柯罗伊看着对方，居高临下地询问，萨特男爵不知道是有些崩溃，还是在发牢骚，将他准备奇袭帝国营地的事情和盘托出，柯罗伊点点头，将计划和抱怨一同听了进去。
　　“就是这样，如果人手更多的话，我有信心为汉密尔顿争取一个月的时间，可是现在……”男爵有些绝望，他已经在思考，是不是要让自己的妻女去避难，可是作为和北方唯一一道天堑的男爵领失手，王国现在的力量，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只要现在去突袭，就能争取一个月时间对吗？”
　　“是的，不过那需要进行三个点的同时袭击，为了保证不是自杀式的冲锋，每个点要有至少三百人进行互相支援……你去哪里？”男爵惊讶地看着柯罗伊伏在巨兽的背上，然后这个灵巧的仿佛黑豹，庞大的却似大象一样的巨兽轻轻一跃就离开了领主府。
　　柯罗伊没有心情回答萨特男爵的话，她一路上都在思考为什么诺顿会派她来支援男爵领，她不过和对方认识了两日，是灵魂中的“手脚”让对方相信自己的吗？柯罗伊表示怀疑，她身为傀儡师，自然不会是自由身，事实上傀儡师工会历来都是没有叛徒，严格遵循着师徒制度的工会，因为修习傀儡术，第一天就会被师傅种下灵魂契约。
　　宛如看不见的丝线，让傀儡师不敢背叛工会，但是诺顿在领域中所做搅断的不止是柯罗伊的傀儡线，还有她灵魂中的契约。契约除掉了，但是灵魂中却没有感觉到新的契约，亦或者根本是她无法感到的高等契约？
　　柯罗伊有些疑惑，如果没有契约束缚，那么对方应该不会如此天真的借给自己如此强大的使魔。
　　柯罗伊胯下的使魔正是诺顿之前给她的召唤人偶，召唤人偶不知道是出于制作者的恶趣味，还是这样能更好发挥效果，全部都是猫的样子，但是大小却非常夸张。
　　“代替损失的傀儡吗？”柯罗伊压根就没有想过用傀儡线操纵这些召唤出来的巨猫，对于她来说，诺顿的话是以此来代替她损失的战斗傀儡，可是本意或许只是……示威。
　　随手拿出的东西肯定不珍贵，而这些巨猫究竟有多少战斗力，柯罗伊很快就得到了验证。
　　将诺顿给予的另外四只巨猫召唤出来，按照萨特男爵的战术进行了操纵，巨猫悄无声息地潜入到帝国的营地中，接下来的场景让柯罗伊永生难忘。
　　不过片刻，帝国的军营就一片火海，恐怖的哀嚎此起彼伏，直到大火吞噬了整个营地后，惨叫才消失不见，柯罗伊看着四只一尘不染回归的巨猫，虽然这些可爱的巨猫伸出舌头舔着她的脸颊，但是她却感觉到那口腔中似乎有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可怕……”柯罗伊忍不住打颤，轻松剪除了她灵魂内的契约，然后又随手送给她这样的“玩具”，诺顿在她心中毫无疑问已经是可怕的恶魔，无论她体内有没有契约束缚，背叛诺顿都将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柯罗伊早已忘记了赶路让她双腿麻木，所以才会一直骑在巨猫背上不下来的事情，就这样带着五只巨猫在染红的帝国营地背景下，向着反方向回到了男爵领，而男爵领内目睹一切的骑士，都用畏惧的眼神看着面无人色，眼神空洞的柯罗伊走进城里。
　　柯罗伊嗜血驯兽师的名头在男爵领内不胫而走，如果她本人知道只是因为腿麻了，担心下来后摔倒在地丢脸，而被冠以刽子手的称号，柯罗伊一定会在这时不顾颜面地翻身下猫，只是她自然不可能知道这一切，她此时还沉浸在诺顿派她孤身前来，是不是在试探她忠心，看她会不会逃跑的思索中。
　　如果柯罗伊知道，此时正忙着给自己挖坑的诺顿，其实是压根就没有把她当回事，只是随便打发人去做麻烦事，不知道她会不会觉得今晚如此郑重思考的自己……脑补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