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伦敦之王 二

　　腐朽的枯木，破败的街道，满是涂鸦的残垣断壁。肮脏的老鼠从阴暗的下水道里探出头，见西下无人，便飞快地冲向对面垃圾桶。崇尚自由的街头艺术家把这里奉为天堂，但对生活在这的人民来说，这里什么也不是。
　　这就是东伦敦，杰克•韦恩从小活到大的地方。
　　他今天穿着一件陈旧的长衫，脸上戴了个不知道从哪里捡来口罩，尽量看起来不那么引人注目，低着头缓缓走着。
　　杰克穿过那些狭窄又幽暗的小巷，熟门熟路地走到一间偏僻的废弃仓库面前。在此之前，他已经兜了好几个圈子了。
　　在确定没有人跟着过后，他推开了仓库的铁门走了进去，随后轻轻关上门。
　　仓库里躺着许多流浪汉，他们瞪着眼睛看着杰克，嘴里呜呜咽咽地不知道说些什么。
　　杰克没有理会，他找到楼梯，踩着嘎吱作响的木质台阶快步走上了阁楼，映入眼帘的便是三个虎背熊腰的男人，还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脸上脏兮兮的老头。
　　他们四人围着桌子坐着，在桌子的最上方空出一个位置。
　　“下午好啊，威廉的兄弟们。”杰克皮笑肉不笑地对那三兄弟说着照面的话。
　　“嘿，杰克！你终于来了！”那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说着站起身来，指着最上面的座位道：“你怎么才来，都给你留好位置了。”
　　“好的，布朗老爹。”杰克说罢掠过身后的三个人，在最上位坐定后，托着下巴看着三个威廉，问道：“这么着急见面，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们在西区的人传来消息，说是看见那个男人回来了。”威廉中的老大双手抱胸说着，眼神飘忽不定地看向杰克，道：“就在连字号酒店。”
　　“不可能。”杰克果断地说着，道：“我们在威尔士和北爱尔兰的人没有看见过他离开，他不可能来伦敦。”
　　“那是因为他一个月前就坐飞机到了中国，昨天又刚从中国飞回来。”威廉兄弟中有人说着，“你的人根本盯不住他，杰克。”
　　杰克看向布朗老爹，见他也轻轻地点着头，便不再争论，问道：“所以你们是来……”
　　“我们来拿那批货的钱。”威廉兄弟说着，“我们该得的那份。”
　　杰克一听，和布朗老爹对视后，搓着手说道：“抱歉兄弟，时间太短了，那批货还没有被消化掉。”
　　“可你总卖出了一些不是吗，杰克？”威廉兄弟中的老二说着，“无论卖出多少，只要按照当时说好的分给我们就好了。”
　　“我们只想拿着这点钱先避避风头，剩下的你卖完了再给我们就行了。”
　　杰克不予回应，转头问向身旁的布朗，道：“那么你呢，老爹？你也是这样打算的吗？”
　　杰克看了看对面的威廉兄弟们，还有身旁的布朗老爹，他们的脸上都不约而同地写着一种表情——恐惧。
　　无计可施的杰克直言道：“这次我没有带钱来，那样太明显了。”
　　“什么？”四人不约而同地问道。
　　“我不明白那个墨菲家的西蒙有什么好怕的。”杰克冲着面前的四人激动的说着，双手在空中疯狂舞动，“他不过是个不到二十五岁的毛小子，手段没有我们狠毒，心眼也没有我们多。”
　　“他除了那个名字，那个墨菲家族外，他还有什么？我们为什么这么怕他？”
　　杰克说得慷慨激昂，威廉兄弟却根本没听进去，老三更是埋怨道：“我就知道当初不该和这个家伙搭伙干，他是个自以为是的疯子。”，说罢便气呼呼地准备起身离开。
　　可刚站起身来老三立刻又坐了下，悄声低语道：“都别坐着别动。”
　　“仓库外面停着一辆车。”
　　离窗户最近的布朗立刻摸过去，微微探出一个脑袋，看见了一辆黑色的林肯轿车，车门上还纹着一个烫金的鹿首图案。
　　布朗哆哆嗦嗦地蹲下身子。在伦敦摸爬滚打五十多年的他太清楚那个鹿首图案意味着什么了。
　　在伦敦，见到这个鹿首的人只有两个结果。
　　要么升官发财，要么脑袋搬家。
　　“西蒙……”布朗老爹蜷缩在一旁，双手抱紧了脑袋，道：“西蒙回来了！”
　　“该死！”威廉老大压低声音，催促着问道，“他带了多少人来？”
　　“我不知道……也许是一车人……”布朗断断续续地说着。
　　“冷静！大家先冷静！”见局势渐渐失控，杰克张开双手示意其余四人不要慌张。
　　就在他刚准备开口说话时，仓库外突然传来枪械突击的轰鸣声，直接将仓库的铁门射成碎片。
　　接着又是几声枪响，楼下便传来那几个无辜流浪汉的哀嚎声，声音越来越微弱，直到彻底消失。
　　跟着，便是更恐怖的声音响起。那通往阁楼的木质阶梯正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宛若死神的脚步般越来越近。
　　那一刻，杰克感觉到自己的血是冷的，冷到四肢都无法动弹，仿佛恐惧握住了他的心脏般。但在那吱呀作响的声音结束前的最后一秒，杰克毫不犹豫地钻进了桌子底下。
　　这个动作救下了他的小命。
　　在他躲起来的一瞬间，枪械的轰鸣声在他耳朵旁炸开，他听着威廉三兄弟哭天喊地的求饶声和痛苦的哀嚎，打光的子弹壳落在地面叮当作响。
　　这场枪击足足持续了一分多钟。杰克•约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他看着自己身上的血迹，盯着死不瞑目的威廉兄弟们，还有布朗老爹血肉模糊的尸体，被吓得说不出话。
　　突然，一双有力的手臂将杰克从地面提了起来。求生的本能让他试图反抗，接着便有人用力地朝他的小腹结结实实地打了一拳，见杰克老实后，再把他拖到一个人的面前。
　　杰克匍匐在地上，缓缓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只淌着血黑皮鞋。
　　“你是杰克•韦恩？”那人说着
　　杰克看着眼前这个翘起二郎腿，面容冷峻，手里还提着一把UMP9冲锋枪的金发少年，不敢说话。
　　“我听说你搞了不少事，什么带领东区革命啦，还劫了意大利人的货之类的。”西蒙说着，手腕缓缓转动，将手中的UMP9对着杰克的脑门，道：“你让我很头疼啊……”
　　“不……不是这样的，墨菲阁下！”杰克跪在地上，一脸惊恐地指着死去的威廉三兄弟，道：“货……货是他们劫的，我只是个负责销售的，不关我的事啊！”
　　“人都死了，随你怎么说都是对的。”西蒙阴沉着脸说着，“可是我在伦敦的威严已经受到了侵害，你明白吗约翰。”
　　西蒙握着冲锋枪，缓缓站起身来，说道，“西区的人都说我管不了东区了，那些肯辛顿区的资本家们觉得我的威严不值得他们再为我付钱了。”
　　“所以杰克，告诉我如何才能我的威严恢复呢？”
　　杰克的喉头在上下晃动着，后背的冷汗已经将他的衬衫打湿。他的双腿哆嗦着，汗如雨下。
　　“我有一个不错的方案可以供你参考。”西蒙说着，将冰冷的枪头放在了他的脖颈，道：“那就是杀人。”
　　“用杀人来彰显我的威严。”说着，西蒙将子弹上了膛，道：“你觉得怎么样？”
　　毫无疑问，子弹上膛的声音刺激了杰克，他飞速旋转着大脑，嘴巴哆哆嗦嗦道：“枪击案需要……凶手，我……我可以当替身。”
　　“把这一切伪装成帮派内斗的结果，外界则只会直到您屈尊同我们……友好地进行了谈判。”
　　“这样处理，和杀人相比，更显得墨菲阁下心胸宽阔，更容易获得东区人民的信任，减少扰乱的可能。”
　　西蒙听罢，微微一愣，随后将手中的冲锋枪丢掉，高兴地哈哈大笑。
　　跪在地上的杰克见到西蒙喜怒无常的模样，也不知道是凶是吉，更加害怕了，不禁双目紧闭。
　　西蒙却蹲下身子，将杰克缓缓扶了起来，问道：“你今年多大年纪？”
　　“三……三十一岁。”杰克战战兢兢地说着。
　　“家住在哪里，还有什么人吗？”西蒙替杰克整理着衬衫问道。
　　“唐璜街103号，有一个妻子和女儿。”
　　“楼下五个流浪汉，楼上四个人，共七条人命，我会尽量帮你争取有期徒刑。”西蒙说着将自己手中的冲锋枪递给杰克，道：“在你服刑期间，你的妻子和女儿我替你养着。”
　　“等你出来时，如果还能干活的话，欢迎来找我。”
　　说完，西蒙带着自己的手下迅速地下了楼，惊魂未定的杰克瘫软在地上，等到仓库外的车声渐渐远去，他才缓缓站起身来处理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