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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悠悠转醒，首先闻到的便是一股淡淡的茶叶香气。他刚才撞到石壁的额头和鼻子还在隐隐作痛，幸好自己本来就没什么力气，估摸着也就是擦伤的程度，否则这用力往墙上一撞，鼻子都要撞歪了。
他对自己的容貌还是有那么点自信的，万一鼻子坏了，以后靠脸吃饭的机会不就没了？
“呵，小子，你醒了啊？”
听到沉厚的老人声音，白芷循声转头，便看到老翁与云清月相对而坐，正悠哉游哉地喝茶。
白芷忽然发现，这里并不是天月峰，也不是幽暗的山洞，而是处于一片茂密的竹林之中，四周都是青青郁郁的竹子，隐约可以听见鸟类啼叫歌唱的声音，很温暖，也很明亮。
“过来，让我看看。”老翁朝白芷招了招手。
白芷咬咬牙，忍着浑身的酸涩和疼痛，一步一步走向两人。
老翁微笑看着白芷走近，忽然说：“你感觉不到什么吗？”
白芷一愣，摇头说：“有什么东西吗？”
老翁笑意一敛，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他刚才运使两道微弱的灵力，在白芷的脸颊游走几圈，借以试探白芷是否真的无法感知灵力。这两道灵力虽然微弱，但只要是跨入感应境的修士，多多少少都能感觉到它们的存在。
可白芷对此毫无知觉，说明他确实就是一名普通人。
“费解，费解……龙象之嗣竟然是一个连感应境都不是的普通人，这怎么可能？”
双修的本质是夺走男修体内的灵力和精气滋养自身，可如果男方一点灵力都没有，谈何夺取？但云清月的进境又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坐下吧。”
白芷学着两人的模样，端端正正地坐在云清月的身旁。
“把手给我。”
白芷看了云清月一眼，见后者点点头，就将自己的右手伸出去。
老翁放下茶碗，双手轻柔地捧着白芷的右手，指腹在他的掌心处摩挲。白芷忽然发现，老翁虽然看起来年纪不小，可那双手并没有多少皱纹，就像是二三十岁壮年的手一样，稳定而有力。
“没有灵力，也没有灵脉……怪，真怪！按理说，跟这样的人双修是不可能得到一丝灵力！”
没有灵脉，也就意味着无论服用什么丹药，这一生都不可能感应灵力，修炼成仙，这就是修真世界最残酷的铁则。
“清月，如果是想让他修炼，师父只能告诉你，我无能为力。”
“我也不期待。”
“这……好吧！你先带他下去，让他好好休息，吃点什么东西，他现在身子很虚弱，经不起你下一次的折腾了。唉，年轻就是好啊！”
云清月反而有些意外，歪着头问：“您不责怪我？”
老翁喝了口茶，满足地呼出一口气：“我干嘛要责怪你？这个世界不就是这样吗，规矩是由强者规定，只要你足够强，别说这孩子，多带几个鼎炉上山，云天恒那小子也不敢跟你说什么。”
“那么徒儿先告退了。”
云清月站起来，拎着白芷的后领，就像是提着宠物狗一样，消失在秘境的入口中。
老翁微微一笑，往茶碗里又倒了一碗茶，凝视着微波荡漾的茶水，喃喃自语：“这就是缘分吗？或许就是缘分吧！”
走出秘境，云清月见白芷的气色奇差无比，终究没有让他自行下山。
拎着白芷从星月台一跃而下，云清月直接在后山的膳房处降落，浓郁的鸡汤鲜味从膳房里飘出来，两人皆是精神一振，昏昏欲睡的白芷甚至将眼睛瞪得老大，咽喉发出咕嘟的声音。
“鸡……汤……我要……吃……鸡……”
走进被柴火熏得发黑的膳房，云清月将白芷丢在桌子旁边，对正在炉灶旁边忙活的背影说：“高师兄，给他点东西吃。”
男子身穿杂役弟子专用的粗麻布衣，正撸起衣袖，一刀一刀将宰杀好的鸡剁成小块，闻言回头看了眼云清月，又看了眼萎顿的白芷，笑道：“哎呀，原来是清月！你想喝鸡汤的话不用亲自来这种地方的，我呆会让人送过去就行。”
“不是我想喝，是他。”
高佬这时候才认真看了几眼，好奇道：“新来的弟子？为什么是清月你来照顾？”
“他是我徒弟。”
高佬浑身一僵，手中的菜刀差点没握住：“你收徒了！？”
“是。”
高佬连忙放下菜刀，随意用抹布将自己手上的血水肉末擦干净，走到桌前仔细盯着白芷，浓眉挑了挑：“但，他好像连感应境都不是。”
“鸡汤……鸡……汤……”白芷意识迷糊，视野一片花白，脑子里只有那股弥漫在膳房里的味道。
“哈哈，不好意思，只顾着说话，你都快饿坏了吧！早上打算做鸡丝汤面，鸡肉都处理好了，我马上下面给你吃！”
神志不清的白芷甚至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
很快，一碗热气腾腾的鸡丝汤面便端到白芷面前，闻到汤水以及鸡肉的香味，白芷抓起筷子，也不管烫不烫嘴就是一顿暴风吸入。鸡肉的扎实和鲜味，面条的筋道和微甜以及汤水的咸鲜，此刻化作无上的幸福感冲刷他的大脑。
白芷忍不住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慢点吃，慢点吃，不够的话还有。”
白芷一边噙着泪，一边嗦着面条，一边拼命点头。
两碗鸡丝汤面下肚，白芷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一连打了三个饱嗝，摸摸鼓胀的肚皮，满足地叹了口气。
“谢谢你……呃……”刚才白芷饿得几乎失去了神智，因此根本没听清楚两人之间的对话。
“我姓高，单名佬，因为在师门里只有我一个人姓高，所以你可以叫我高师兄。”
“高师兄，多谢救命之恩！”
“将来就是同门师兄弟了，这一点忙不算什么。清月就是喝我炖的鸡汤长大的。”
“高师兄炖的鸡汤很好喝。”云清月点头说道，她向来不喜欢说废话，能让她特意开口赞美高师兄的鸡汤，说明她真的很喜欢。
见白芷吃饱喝足，云清月脸上的神情有了些许的缓和。
“啊对了，我今天早上特意给清瑶炖了人参汤，只不过因为她刚刚解除了禁闭，平日过来取餐的弟子可能不过来了，可以麻烦……白芷给她送过去吗？”
高佬本来想开口让云清月送，想了想两姐妹的关系越来越冷淡，决定换个人选。
云清瑶，听到这个名字，白芷心跳加快了少许。在这短短一天里，他经历了太多事情，以至于连云清瑶就在这天一宗里面他都忘记了。
相较于有点不近人情的云清月，云清瑶显然要更容易相处，也更惹人怜爱，如果能够选择，他宁愿跟云清瑶双修，而不是被云清月简单粗暴地榨汁。
跟云清月做，几乎就是交公粮的无奈感——当然那种被温暖和湿润紧紧包裹的感觉还是让人难以忘怀的。
“禁闭？清瑶被关禁闭了？”
“咦，你也认识清瑶？你可能不知道，清瑶之前因为抗婚被宗主软禁在自己的房间，不过因为昨天跟李舜的比武赢下来，这门亲事应该是作废了。”
“这样吗……”白芷松了口气，虽然云清瑶与他注定无法成为相伴一生的伴侣，但听到她的婚事取消，那心情就像是便秘了好几天，终于一泄而空的畅快淋漓。
但他现在名义上还是云清月的弟子，送汤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其他人比较好吧？
只不过当他转头一看，云清月早已没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