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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浮生梦琴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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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印子月乘着朱鹤穿透云霄一路向南,潇洒而去,身后只留下星星点点的流光溢彩的云星碎点。
  他很快便落在了这方南岭。只见这南岭,没有一贯神仙大家殿堂的金碧辉煌,雄伟壮阔,反而所居住的环境幽静清朗,古树参天,族人都已天然树洞为居舍,树洞内可冬暖夏凉,宜室宜家,好不明朗,有着别样的天地,别致清雅。
  突然一阵阵喧闹声从不远处传来,想必前面就是白帝的洞殿了。
  这一路走来,印子月一边欣赏着这古树参天,世外仙地,一边享受着这泉溪叮泠,花香阵阵,翠鸟婉啼的恬静。竟把正事给忘了,若不是这阵喧哗,要不知何时他才能将此事想起。
  子月整了整紫云阔袖和银发,正欲抬步前走,却听得一阵童声呼喊着“救命,救命啊,慕禛姐姐!”
  他随着声音向古树深处探去,却见一粗大凶猛的青蛇正对一名身穿青衣的,半束着短发,一身男童装扮的稚子穷追不舍,几次眼看稚子就要丧命,都被他拉着树藤飞跃奔走,敏锐灵活的宛如一只野猴子,机灵的左一闪,右一闪给躲开了。
  肯定是哪家的毛头小孩,背着大人偷偷出来调皮了。子月在一边看着这个机敏的童子想。
  “救命啊,慕禛姐姐!”又是一阵嚎叫,青蛇见还未得手,便吐出长长的信子,想要去缠住着不听话的美味,却不料,子月已快它一步用神力将孩童捆住护在了身后,随即紫云广袖一挥,说是急那是快,三根寒针“咻咻咻”而出,直直的向青蛇射去,青蛇未来得及防己,硬生生的中了三针后,便倒地而死。印子月随即便收取了青蛇内丹在手。
  印子月完成这一系列动作都行云流水,看得身后一旁的稚子,惊讶的张着圆圆的小嘴巴,直直的看着他。
  “怎么了,吓到了?可有伤到那儿?”印子月望着这有着肉嘟嘟小脸,身穿青衣的小童,很是爱怜的打趣问道。
  “哥哥,你好厉害啊!喔,我没事,谢谢你,还有就是…你长的也好好看,嘿嘿”小童张着小嘴,摇晃着小脑袋道。
  听着这小童沉迷于他的美色不可自拔,他很满意的微笑道:“小子,年纪轻轻的,竟开始沉迷美色,不怕我告诉你家人吗?摁!”印子月俯下身蹲在他面前,伸出手捏着他的鼻子道
  “我不是男孩,我是女孩,我……”孩子还没说完,却被古树林里传来了一阵阵清脆的女孩的声音给打断了。
  “寻儿,你在哪里啊?”。树林里断断续续的传来呼喊声。
  想必就是前来寻着稚子的吧,子月想。
  果然这绿衣小童慌张的朝着声音方向看了看,就靠近印子月,趴在他耳边轻轻说:“你不要告诉他们刚刚我被大青蛇追,不然我又会被白帝阿爹骂了,好吗?”
  小童子嘟着粉嫩的小嘴,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还给子月投着哀求的眼神。
  “你是白千寻,白帝幺女!”望着眼前男童装扮却清秀可人的稚子,子月问道。
  “嗯嗯”小童子点头道。
  “不说也可以,不过,作为条件,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子月望了一眼面前这个睁着水灵灵的眼睛,满是疑问的小人儿后又道“是什么事,我一时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来告诉你。”
  “好,我答应你!”千寻回答道
  随着脚步声渐渐近,印子月用隐身术将自己暂时隐藏起来,想想还是不要被这些名小仙发现的好。
  不过一会儿,一名梳着丱发小仙便小跑到他们身边,拉着千寻满是紧张的说:
  “千寻,可算找到你了,怎么样,你没事吧?”
  小千寻望了望隐身在一旁的印子月,确保没被慕禛姐姐发现,这才回答道“我没事,你放心吧。”
  “那就好,那咱们快回去吧,夫人突然要你去拜会前来的上神长辈,你得赶紧去准备,不然被发现了可就惨了!”
  “慕禛姐姐辛苦你了,那我们回去吧!”小千寻微笑着答道,离去时,还不忘转身向还在原地的印子月挥手再见。
  望着小千寻走远了,印子月这才现身向洞殿方向走去。
  两日一夜,少卿殁总算是走到了忘川河尽头。
  停在河尽头,少卿殁顿了顿脚步,一路走来,总有个东西相伴而来,刚开始他以为是河里的邪物,跟跟就会离去,哪曾想这有形又无形的异物却是一路相伴自己到了河畔,这时却又消失了,他竟有些不舍的转身望去,却只剩满桥的寂寞和空荡。
  “上神,阿婆终于等到你了!”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位少女,身穿红裳,云髻垂鬓的发饰,手执着一莲花灯,倾国倾城的容貌却有一丝淡淡的忧伤。
  这就是传说中的孟婆,却是位芳华正茂,俏丽佳人。
  “孟婆?你知道我会来?!”听到声音,卿殁收起冥珠,走过桥头,走上望乡台。
  “小官在此候了多时了。”她面对着少卿殁,思绪飞到了三百年前,眼神有点缥缈
  道:“当初,我答应过妖神画无心,三百年后,如果上神来了,我便解他的惑,圆他一愿望;如果不来,小官便无能为力了。如今,你还是来了”望乡台上的河风吹乱着孟婆的裙袂与发丝,却吹凉着卿殁的心
  原来,这一切都是她的安排,那,接下来留给自己的又会是什么呢?卿殁不敢在往下想。
  孟婆望了一眼卿殁,又道:“当年妖神画无心用“魂归忘川,守护彼岸花”为诺向我借走断情剑,不曾想,她虽已魂去魄散,却是两生花之果。”她指了指冥珠又道“如今的这些气魄,正是她的,她已经守了这里三百年了,也算是兑现承诺了!”
  卿殁静静的在一旁听着,她一孤鬼气魄,是怎样在这里熬过三百年的,这里的腥风血雨她淋过,这里的鬼哭神嚎她听过,独自承受着这三百年来的孤独与寂寞,她该有多寂寥和孤寒,想着这些,心里苦的涩的一阵阵酸楚难耐。
  来生,我一定要护你无恙,一定。卿殁握紧拳头,怔怔的想。
  “只是,她先后受两次断情剑所伤,再怎么强大的神,也承受不住如此重创!还有部分魂魄不知归处,你将这残余的气魄收回去,也很难再次将她唤醒啊!”孟婆摇着头说道。
  “……”卿殁一如沉默,在来的路上,他有很多疑问,如今却不知从何开口。
  “她早知有今日,便早早的给你造了一个梦”
  孟婆从莲花灯芯上取下清亮圆润的梦珠,卿殁悠悠的抬眸看向这梦珠。
  这梦珠随即便呈现出他俩的前世。在梦珠里的他们是在一望无际的上古竹林里。
  芦舍里红烛成对,红绸满堂。
  “阿殁,你知道吗?我不想做这个什么妖神,我只想做你的新娘。”红妆霞帔,流苏摇曳装扮下的画无心,妩媚动人,温婉多情的对着同样红装的卿陌道。
  “往后余生,我宠你。我不是天上的上神,你不是众妖之神。我们只管蒹葭被下,卧雪眠云;竹叶杯中,吟风弄月,不离不弃!”梦境里的卿殁走过去环住画无心双肩,共看竹舍外的落雪泠泠瑟瑟的纷落。
  望着短短的梦境里出现的熟悉的模样,卿殁泪已两行,错过一世,我愿用三世来等你,心儿。
  “阿婆,心儿还有什么话留下的吗?”梦珠碎后,卿殁回了回神情,问道
  “咫尺天涯,永不相念。”孟婆望着无比伤情的卿陌,又道:
  “第一次被断情剑所伤,毁去妖力时,当时她一身的伤,绝望的趴倒在奈何桥上,我就知道,她被伤的很深。于是,决定一个人孤独的走进忘川河,走进缥缈峰,不再轮进轮回道。却不料,因为雪狐一族的血具有灵力,恰逢两生花千年结了果实,她的灵血便滴在了这两生花千年才结的果实之上,就如此她便重生了。”
  顿了顿又道:“这第二次,也是彻底的断情断念了,曾经爱她如命的师父将她忘了,生无可念,便没有什么所牵挂的!”
  一次又一次,原来,她伤了不仅是人还有心。
  “我在这奈何桥上已有千年,看过许多忘不掉的情与爱。可心儿,却是最凄惨的一个。往生对每个人、神都是公平的,没有情殇难泯,亦无执念左右!”孟婆说道。
  “阿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不管怎样,我都会等着心儿归来”
  “你当真要如此执着不放?”孟婆问
  “是”卿殁答到
  “罢了,你有一个愿望,我可以帮你实现,你想要什么?”
  “只要能唤醒心儿,我愿意永生永世做她的守护神。”
  “你可想好了,我一旦向她开启逆转轮回之途,你便要付出此生的神力,来寻找她散落的残魂。只有残魂归位的那天,她才会苏醒。只是,她是两生花之果,花期有限,只有三生之期,三世期限一过,她还未唤醒,她便再无醒来的可能,而这三生都需要你的神力佑护,三世足够使你身体消磨,神力殆尽,甚至身归混沌。你也愿意?”
  “我愿意!”卿殁毫不犹豫的回答
  孟婆从衣袖里取出乘汤的碗,随即这青花一色的碗里,映出榣山白千寻的生日的热闹场面,幽幽道:“两生花,花开结籽,总有一颗会摇曳坠落。三百年前,初于结缘巧合,白帝夫人在胥禹山偶得了魂魄消散的画无心的残魄,由此才有了今天的榣山白帝幺女白千寻,所以她就是画无心另一半残魂所在。这一半你且先带会留在画无心体内。这另一半,能否唤回,就看你的了!”
  “阿婆,谢谢你的成全。我知道了,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我无怨无悔。”
  真好,他可以永生永世的守护她,真好。
  辞别了孟婆,和忘川河,直直奔向榣山,心儿,我来了,这一生,只为你,我的喜怒哀乐都有了理由。
  茫茫的忘川河上,又剩下孤零零的孟婆一人,望着远去的背影,她倾城的嘴角扯起一丝前所未有的苦笑,便又在这奈何桥上提着莲花灯游荡着,吟唱道:
  “浮生若梦断弦,
  一人赏去一树白,
  一桥清雨一伞开。
  凡尘中,
  等你一生一世,
  你却未曾归来。
  红尘中,
  寻你世世代代,
  你却不复存在。
  殇,满怀;
  痛,满怀;
  伤痛聚,
  易化尘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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