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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的生活也就这样过了下去。
现实中也并没有发生什么太大变动的事情,不出所料的话,继续这样下去就可以看见我钦定的终点了。
可是意外的事情依旧是发生了。
在那个圣诞节夜晚结束之后,我发了一个高烧。
意识变得迷糊。
本来就异样的脑子,感觉要变得更加的奇怪了。
我突然之间失去了对身体的绝对操控权……在烧退之后,我发现了这一点。
好奇怪啊。
真的好奇怪。
“我”的存在在那之后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我渐渐的无法直接和他沟通了,很多事情,力不从心的对他放权。
不……
与其说是放权,不如说是,这“权”被他拿回去了。
从很早很早之前开始,他就存在于我的脑子里。只是一直都是沉睡的状态,后来也不是什么凭空出现了,而只是醒过来了罢了。
可即使如此,我对身体的掌控,依旧稳稳的让我有一种绝对的掌控感。就像,我知道自己在现实中一样的那种感觉。
所以我就慢慢的忽视了啊……
忽视了这个事实。
他早就存在了。
可能是和我一同出现的……想要搞清楚这一点,可能只有追溯一下更加根本的源头了。
这个答案必须得搞清楚才行。
随着意识沉睡的次数越来越多,我越来越急迫的想要搞清楚这一点。可是,很无力的无法办到。
所以只能一直拖着了。
其实倒也没有多大的事情,反正我依旧可以一直看着他,看着他越来越厉害,看着他做所有的事情,朝着我们一同的目标前进。
其实,这样的感觉意外的很不错。
……
但此后过去了一年,我的状态越来越低弥。我的意识更多次的陷入一片彻底的黑暗空间当中,那里一片虚无,什么都没有,听不见声音,看不见人影。
只有一片彻底的孤独。
我很害怕那样的地方,于是挣扎着想要脱离那里,可是不论我怎么挣扎,却始终都是越陷越深。
他不断的想要伸出手来拉住我,但是,这一次他没有再“无所不能”了。
原来他也会有这么无力的时候吗?
我才知道这件事呢。
我看见他为此焦头烂额,慌张的不行。我想要安慰他,想要对他说,没关系的。就算彻底沉沦于虚无中,我也会等你来救我的。
就像很早之前,你撕开我身边的黑夜一样,披星戴月的来到我的面前,点缀了我全部的世界。
可是我已经没有办法再开口了。
我无法再掌握身体。
就好像彻底的失去了这种权力和资格。
我不断的想要传达自己的心思,但是却只更深的感受到了一种绝望。就好像我的全部身体都已经陷进了沼泽中,只有一只手倔强的向上伸出。
那时我才意识到,这难道就是……
死亡吗?
为什么来的这么突然。
为什么不能再多给我一点时间……
我还有话没有说完。
那家伙,不用管我的话了,别对那个男人那么低声下气啊。
可恶……
早知道就不装成一副大度的样子了。
我才不温柔。
我只是习惯依靠着他然后变得软弱而已。
可恶……
嘴巴已经无法张开了。
可能只有真正来到绝境之处,才能看见。在最后一丝光亮消失之前,我看到他和这具身体无比的契合……
那种感觉,就好像,我才是那个入侵者。而他,才是原本的这具身体的主人。这个念头像是一道闪电一样划过了我的脑海,我想立刻将这个猜测告诉他,但是已经远远来不及了。
无数的画面在我的眼前划过,时间,已经完全感受不到时间了。
我似乎已经坠落到了现实和虚无的夹缝之中。
然后匆匆的回顾了自己短暂的一生。
可能是因为想了很久都没有得到答案的执念吧,在最后我清晰的捕捉到了某个画面。
然后也想通了很多事情,脑海一片清明。
他们的咒骂,厌恶,为什么?我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家里的那几个人,总不会是无端的厌恶我的存在吧?
其实如果放下无所谓的偏见,好像就能察觉到一丝不正常。
他们最开始讨厌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来着……
远一点,更远一点。
远到刚刚有自我的意识。
我就看见了一张写满厌恶的脸。
就好像我生来就带着某种原罪。
“为什么生了你这么个杂种……”
“当初就该把你这个怪物丢掉……”
“孽种……”
……
“我就说过了,现在后悔早就来不及了!当初早就劝过你们,不听!”
“还不如那个时候直接打掉!”
“造孽啊……”
……
“要不再生一个吧?”
“……好了别说了。”
……
几个片段不断地飘过我的眼前,有父母交谈的,有爷爷和父母交谈的,只不过那个时候虽然听见了,但也没有在意。
他们的婚姻,似乎一开始就是个悲剧呢。
所以说为什么呢。
我继续追寻着这个答案。
在某个短暂的记忆片段里,看见母亲很小声的对父亲下意识喊了一声。
“哥……”
“……”
……
他们是……
兄妹?
真是狗血的事实。因为我讨厌他们,所以打一开始就没有在乎过他们的事情。现在看来,要是早点把更多的偏见丢到“垃圾桶”里面的话,说不定早就可以探知到真相了呢。
……
我站在放着电视的某个桌子前面。
那个抽屉上了锁。
因为要打扫卫生,所以被打开了。
那里面是一叠又一叠的资料。
我无知的走过去翻弄了几下。
然后被严厉的推到了一边。
“别乱动!!”
她厉声吼道。
……我站在这个映像前面,盯着那个看不清文字的文件。记忆有些模糊了,不过这里面应该可以找到什么关键的信息。恍惚间,想起了自己身上那几个早些年就存在的巨大的疤痕。
后来因为受的伤多了,所以疤叠着疤,就不怎么明显和突兀了。
……
看样子没有机会去亲手挖掘出当年的发生过的事情了呢。
虽然已经有了大概得猜测……
如果有机会的话,真想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让他去那个抽屉里面看一看。
或者直接找父母当面问清楚。
唉……
我漫步在无数的记忆映像组成的漆黑空间里面,现在该去哪里呢?不,该去哪里好像已经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了。
在“虚无”与“现实”的缝隙中间,我感到自己正不断的偏离向虚无侧。
记忆在虚无的壁垒上撞得粉碎,那里简直就像一个碎纸机一样,搅碎了所有靠近的东西。
要不了多久就该到我了吧。
我平淡的想着。
不自觉的又开始在意起那些还未完成的事情,略微感到有些遗憾。
但是这种情绪正随着记忆的不断破碎而淡漠掉了。
我感到自己整个灵魂都在被某种残酷的力量洗涤。
慢慢的变得干净。
干净得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