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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战双帕弥什,代行者! / 人鱼无归

人鱼无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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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格力斯之柱’(PillarsofHercules)方外之岛。
  理念的宣示者称道的失落之洲呀。
  几年内欣然演完了半个人类史的孤独监牢。
  一切缘起于能源似乎可以从零开始。
  真红,作为潘多拉魔盒的压箱礼物被馈赠。
  希望,却等待多年后的访客前来领取。
  以古老字母标注的简短档案。
  绝望赤海中飘摇不坠的星星之火。
  忽尔一夕燎原,热焰瑰玮。
  苍穹之际素白的天使谪临。
  大地之上再一次春暖花开。
  而那孑立来去的人鱼之影无须被记得。”
  ——《无望海潜行录·第二卷第九节》
  升格者选做秘密据点的山洞之中,两位领受帕弥什意志的使者,正专注地望着从九龙夜航船残骸中取得的信息。
  “凛冬计划?”阮云殊皱眉。
  她作为与黄金时代因缘颇深的人,自然知道在当时人类社会中许多见不得光的勾当。
  首先是卡农主持的构造体实验,开创了世界联合政府新的一轮明争暗斗,北极航线联合与安博莉亚的美好故事昭示了这一点。
  谈到罗塞塔一干人等,无非这一妙剧的支线剧情。
  如此,凛冬计划,也不过是空中花园成为时代方舟之后,出现的老套剧本。
  而剧本的参演者中,黄金时代无数黑心公司中遗留下的那个“黑野集团”只是其中之一。
  在看到文档开头的“黑野”二字时,坐在阮云殊旁边的黑发男子不禁失笑道:“并非黑野捱过了时代,而是时代选择了黑野。”
  “时代也选择了我们。”阮云殊接话。
  “这么说也不算错。”黑发男子继续浏览资料,“何以是升格者,而不是降格者。人类的心底难道没点数么?嘿嘿。”
  “人体岂是如此不便之物。”
  阮云殊抬起右手看了看那里的仿真皮肤——伪制的皮肤自然无须护肤品的保养也能让视觉和触觉得到十分的满意,也许会得到许多人的追捧吧。
  “就是就是。”黑发男子突然似小弟般附和她的观点,“单看感染体——体能,攻击力,防御力。哪一点不比人类强。”
  “感染体没有脑子。”阮云殊瞥了他一眼,作为老板的他真是没个正形。
  “哈哈哈。”黑发男子干笑,转移话题,“我至今对黄金时代之前的历史,以及其中的伦理学很感兴趣。”
  “为什么?”
  “我想了解一下是从哪一年开始,人类开始默许对生物体的改造——甚至出现安博莉亚那种产物。”
  “我不一样。”阮云殊说,“我曾经研究历史,只想知道人类是如何堕落到黄金时代的模样的。”
  “小声点,那可不是堕落,莫被别人听到——更何况堕落与否岂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黑发男子有意无意地看了看山洞右侧的一块巨大岩石。
  “行了,资料看得差不多了。”阮云殊不太想纠结这些话题,指着终端荧幕说,“一时未关注这些事,没想到他们居然已经成功采集过阿尔法的部分数据,现在还想对露娜下手。”
  “这份资料比较过时了。”黑发男子摊手:“也不怪,毕竟最近局势比较紧张,运输机下不来,我都没法上空中花园逛一逛。而且我推测他们不只是做到了这些,恐怕仿制升格者机体的特化机体都已经制造得差不多了。”
  “你是半年前去的空中花园对吧……对了,还有哪位代行者去过空中花园。”阮云殊一时兴起,问。
  “粉色头发的那位美丽的女士。”黑发男子随口说道。
  “慈悲者,她和议会有关系?”阮云殊皱眉。
  黑发男子摇头:“不太清楚。”
  “话说空中花园现在成什么样了。”阮云殊回忆起了一些事。
  “老样子,只不过把娱乐的东西——花园,浴场之类——全部置换成生产车间与战斗部门了。”
  “听说艺术部门还在?”阮云殊转过头看向他。
  黑发男子笑了一声:“艺术嘛,毕竟算是人类最后的倔强与奢侈。”
  “黄金时代也没怎么见他们发展艺术。”阮云殊不屑。
  黑发男子说:“所以现在,艺术部门真正的名字应该是考古部门。”
  “考古?和九龙的曲一样喜欢收藏破烂。”阮云殊点开最后一个文件夹。
  “那叫古董文物……”黑发男子无奈地解释。
  “不管这些破事——刚刚你说这些资料有点过时,那你是从哪得到的呢?我是说,谁把这些资料放在九龙夜航船中。”阮云殊看着最后一个文件夹的内容,里面有许多都是他们已经掌握的讯息。
  “是摇篮组织,维里耶当时未完全根除的九龙黑客组织。这个组织的余孽当时混上了夜航船计划复仇——只不过,其中一人已经有了轻度的帕弥什感染——你懂的。”黑发男子解释。
  只要感染了帕弥什就很难不被别有用心的代行者注意到。
  阮云殊点点头,问:“摇篮组织和黑野有关系?”
  黑发男子:“他们合作过。黑野毕竟野心大,世界各地区的见不得光的老鼠都和他们或多或少有接触。”
  “黑野竟然愿意和摇篮合作凛冬计划?”阮云殊感觉这不符合黑野那个掌权的疯子一贯的多疑性格。
  黑发男子取出水杯饮茶:“谁让见不得光的下水道生物之中,就属摇篮的计算机技术最过硬呢?”
  “黑野找过维里耶谈合作么?”
  “就维里耶那臭脾气,不得赏黑野几个大嘴巴子。”黑发男子笑了。
  阮云殊吐吐舌头,默默扫完最后的资料,发现并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便准备关闭终端,睡美容觉了。
  “别急。”黑发男子又摸出一个紫色卡片,**主机的输入端口。
  “用这个里面的软件对那些信息原件进行逆行编译,再用复向读取技术得到最终记录。”黑发男子拉住她的袖摆。
  呜——阮云殊被折腾得欲哭无泪,依言如数照办。
  “找到了,就是这些资料,果然,维里耶先生过分沉沦于畸恋,无心在意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给了我一点点可乘之机。”黑发男子对着屏幕拍了一下手。
  那是关于凛冬计划中制造的特化机体的全部测试数据与预计研发方向,最新的资料截止于露娜失踪之时。
  “卓有成效。”阮云殊客观地评价这些成果,同时对“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这句话加深了印象——阮云殊自动无视了实验报告中关于被试验者的死亡人数记载。
  “不得不承认,黑野在某些方面做起事来,比议会有效率得多。”黑发男子翻阅着解密后的信息,从中总结和比对特化机体对于升格者可能的威胁,以及寻找特化机体的缺点。
  “哦,缺乏可抵御思维信标污染的指挥官,以及意识海高度稳定的构造体素材么?”黑发男子看到记录人员写下的关于实验缺陷的总结,捏着下颌沉思。
  “所以黑野需要和议会合作。”阮云殊突然来了一句。
  “那么议会缺乏的就是关于升格者机体的各种数据咯。”黑发男子总结,“一切就都合得上了。”
  “只是。”他又沉吟,“按照这种程度的合作,最多也只能得到几架足以与升格者媲美的构造体,适配这些特殊武器的意识海人选有限,指挥官更是有限——费这么大力气,这能改变什么?”
  阮云殊无言以对,因为没有更多的情报。
  “如果还能取到关于凛冬计划的更多资料,可惜,可惜……”黑发男子感慨归感慨,却毫无惋惜的意思——仿佛这点迷惑不足以让他动容。
  “现在开始重点关注凛冬计划?你的意思是升格者也需要针对性地研究新的感染体培养策略,以对抗特化机体?”阮云殊询问。
  “不不不,那些东西只会让升格者与空中花园陷入内卷。一切的较量,本质上都基于帕弥什本身。”黑发男子否认,“再说,我们可比空中花园那伙人轻松,不用自己动脑动手,帕弥什就能自行整出红潮来——加百列只不过是加速了这个过程。”
  “退一万步,就算所有升格者和感染体被消灭,帕弥什依然可以感染并创造出新的升格者与感染体。”黑发男子轻笑几声,“我现在感兴趣的事情只有一件——阿西莫夫什么时候秃头。”
  帕弥什本身……
  阮云殊突然灵机一现,开口:“如果说——我是说,如果,这批基于凛冬计划出现的特化机体,具有了针对帕弥什的新型打击能力呢?而且这种能力还十分有效,可以动摇帕弥什的根本,值得耗费大量资源。”
  黑发男子的眸中闪过一丝微光:“那么这一切,就愈发符合剧本走向了。”
  看来议会真的得到了什么好玩的新东西——足以让黑野这帮豺狼兴奋的东西。
  黑发男子心底暗笑,这样一来,升格者一方确实不能闲着了。
  他看向阮云殊,道:“接下来的日子恐怕得忙活一阵了。”
  阮云殊无奈,慢吞吞地关闭终端,藏好设备:“我知道了,那现在我能不能先睡会?”
  她的异色瞳中满是小心翼翼的情绪,低声试探着询问老板。
  黑发男子依然摇头:“问题是谈完了,但是,接下来我们还需要欢迎一下一位不请自来的访客。”
  阮云殊湛蓝与深黑的双眸骤然紧缩,她的身躯微躬,凝神注意四周动静,特制专属武器唐刀“幽昙”已经出鞘。
  他倒是没有这般如临大敌的紧张,反而微微一笑,望向身侧的一块大岩石背后,话音和蔼温和:
  “可爱的女士,您是否需要我手动请您出来?”
  他望着空无一人的岩石背后,神情与话语中的和蔼截然相反,变得无比冷漠——那是身居帕弥什之链上的高位者的威严。
  一秒、两秒……山洞之中一切如故,悄无声息。
  危险的敌人,这等隐匿行踪的手段,我竟丝毫未察觉。
  阮云殊动作轻微地扫视了山洞全局,心底已经凉了半截。别看她平时嘻嘻哈哈吊儿郎当,实则她对自己的要求十分严格——若是老板不在身边,她明白,自己早已是一具尸体了。
  “呃。”黑发男子见状,觉得有点尴尬,起身拍了拍阮云殊的肩,“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这是一位善于隐匿的客人,但其他方面显然不太出众,你不必介怀。”
  “嗐。”阮云殊轻吐一口气,知道再摆着个花架子只会愈显自己的尴尬,便归刀入鞘,放松机体。
  黑发男子不紧不慢地对那块雕刻成沙发的岩石轻轻挥了挥手。
  瞬息,岩石化为齑粉,沉默地堆积于地面。
  岩石背后的空气中掠过一阵无形的涟漪,闪电般往出口方向浮动——
  但是阮云殊以更快的速度堵在了出口处。
  没我快。
  阮云殊心想,右手已经握在“幽昙”的刀柄上。
  只是,她预料中的攻击碰撞并未降临,那道隐隐约约的涟漪停止在原地,显出了原形。
  一个灰色的人影僵硬地立在那里。
  她是女性——至少头部是女性——有灰黑色的散乱长发,上身人形,下身的模样似乎是蝗虫的构造,有两足和一个巨大的尾部构造。
  此刻这具异人形构造体呆呆立在原地,只有长发隐约遮掩的左眼中流露出恐惧与其他一些不知名的情绪。
  “这谁啊?异人形机体?北极航线联合?”阮云殊知道老板已经制住她,便走到一旁的沙发坐下,连续发问。
  “我哪知道。”黑发男子摊手,“但她肯定知道。”
  “听得见么?”黑发男子转头望向这个不速之客,对她打了个招呼。
  异人形构造体的左眼中恐惧之意愈甚,因为她发现自己的语音模块莫名其妙地被关闭了。
  黑发男子随意打了一个响指:“那么,语言模块开启。”
  人鱼型升格者并未如他期望地那样老实交代——而是开口发出了超高频声波攻击。
  阮云殊一时没注意,被声波震得有点头晕,不禁陡生恼意,就想提刀上前把她分解成几块废铁。
  “我来,我比你温柔。”
  黑发男子制止阮云殊,笑了笑,倚在椅子上,眉毛都未皱一下,说:“有点意思,如果换成次声波或许会更厉害。”
  你可拉倒吧!
  阮云殊腹诽,但也只好默默做个观众。
  “唔,还有啥手段,为我展示展示,希望能有更多趣味。”他整了一口香茶,悦纳了这个生活中的小惊喜。
  异人形构造体显露在长发外的那个眼睛中的恐惧愈发炽烈——她未曾想到自己的声波攻击竟对眼前这个年轻男子毫无效果。
  然而更恐怖的事情降临了。
  异人形构造体开始自主开口说话:“我叫拉弥亚。”
  “嗯嗯,好的。请继续说,态度很优良,是个乖孩子。”黑发男子兴致勃勃地回应。
  拉弥亚在开口的一瞬间就陷入了彻底的绝望,因为她感到自己的机体正在被动地开口——或者说,机体的操纵权不在她手上,但是她的意识海却完全清醒,并没有感到与机体的剥离——但是她的机体竟然在诚实地说出她的记忆,好像是机体在控制意识海一样——这种状态难以言喻,她的灵魂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了。
  她从未体验过这种绝望,即便她是一个已经经历过无数绝望的生命。
  “这不可能,即便是露娜小姐也不可能这样操纵我的机体……”拉弥亚继续声音平静地说。
  她的恐惧已经无以言表,只求立刻死去——自己心中所想的念头瞬间就被读出,身躯还被完全控制,这种处境对任何一个具有自由意志的个体来说都是地狱。
  “哦哦,露娜小姐,露娜啥时候手底下有这么一只小狐狸了?”黑发男子疑惑不已,他毕竟只知道露娜手下有阿尔法、加百列先生之下,在我之上。”
  “加百列应该已经死了吧。”
  冯·内古特那里发生的事情,黑发男子也只是略有耳闻——毕竟升格者之间原则上井水不犯河水,他也不好去那里探查。
  拉弥亚:“是的,阿尔法小姐将他格杀了。”
  “动作挺快。”黑发男子赞许一声,“看来阿尔法也在找露娜了。地球主线剧情成功进化为寻找露娜……”
  “那不一定。”阮云殊插话,“你忘记普利亚森林公园遗址了?”
  “好吧,除了寻找露娜之外,还有打下新的双生boss的任务。”黑发男子摊手。
  “你为什么来这里?”阮云殊代老板发问。
  拉弥亚有问必答:“我一路逃到这里,发现这个湖泊很适合我藏身,到了水底才发现有这个山洞……我没有恶意,我现在就走,求求你们……”
  拉弥亚突然不能说话了。
  黑发男子点点头,温和地说:“我明白,人畜无害的你怎么可能会有恶意呢?那么,你是从哪里逃出来的呢?”
  拉弥亚突然又能发言了:“从罗兰那里,他去查探露娜小姐的踪迹,我就偷偷……”
  “罗兰和她不是一伙的么?”阮云殊觉得这剧情有点奇怪。
  “江湖嘛,这就是险恶的江湖。”黑发男子接话,又问,“那么最近你去过哪些地方呢?”
  拉弥亚:“我这几天去过露娜小姐故居,039号保育区附近,普利亚森林公园遗址,041号城市地下溶洞,遗忘者1369号据点附近……”
  阮云殊愣住了,好家伙!这是逃亡呢还是旅游?
  “看来有些慌不择路呢。”黑发男子亲切地说,“如此,你的旅途故事也就更加丰富了。不过,在我们愉快地谈起旅途故事之前,我想问一问,你作为构造体的原产地是什么地方——呃,或者说,你作为人类的出生地,你的家乡,在哪里呢?”
  阮云殊听到这里便聚精会神,这个问题确实比较重要——北极航线联合以前是否秘密开发了新的异人形构造体,或者说,除了北极航线联合之外,是否还有别的黄金时代组织开发了异人形构造体。
  但让阮云殊没想到的是,拉弥亚突然住口不语了,她的左眼中满是领死的决绝,似乎是准备以生命隐藏这个答案——老板之前的手段似乎失效了。
  黑发男子见状愈发高兴,吹着口哨,走近她,直视她的左眼:“看来你还是不够乖巧懂事啊。”
  一缕猩红突然从黑发男子的黑色双眸中涌现,随即高浓度的帕弥什从周身的泉潏变作整个山洞的井喷,红色的烟岚聚拢又离散,黑发男子快速以右手食指点在她的额头——这一切只发生在一秒钟之间,随后整个山洞回归正常,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只是,拉弥亚的左眼中的目光已经涣散,似乎失去了灵魂。
  拉弥亚僵硬生涩地开口说话了:“亚特、兰蒂斯。”
  阮云殊见状微微皱眉,看来这个异人形构造体的出生地是一个禁忌,竟还须老板动用更多手段才能撬开她的嘴。
  黑发男子的双眸清澈如故,他像拉弥亚多年不见的挚友一样,淡淡地问:“哦,是这样啊。那么,亚特兰蒂斯——这个失落之洲,具体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真空、零点能、秘密研究基地。”拉弥亚的声音如同机械——不,她本来就是机械体——应该说,她的声音仿佛是身躯中另外一个灵魂发出的——她已经失去了产生绝望情绪的资格。
  闻言,阮云殊的异色瞳同时骤缩。
  她当然明白帕弥什病毒最初是在哪种潘多拉魔盒中发现的。
  黑发男子洒然一笑,看来这个生活小惊喜远远比他设想的,还要惊喜得多。
  ……
  翌日,山洞之外。
  阮云殊如愿以偿地在改造成吊床的休眠舱中睡了一会美容觉,意识海得到休息的她,在第二天早上看起来确实有些容光焕发。
  “明天你去一趟北极航线联合,找安博莉亚的残骸(他们并没有处理干净,我知道)并带回来,崭新的特种歼击机已经在距离此处三千米的阿尔什盆地等你了。”自她梳好头并扎好马尾(尽量遵照人类的生活习惯,有助于保持构造体意识海的稳定——阿西莫夫语录第10086条),老板的声音便在她身后响起。
  ——在接受了这个长途出差任务之后,容光焕发的她瞬间像是突然被浇了一盆冷水。
  该死的生活!做了升格者还是逃不过加班!还有谁比我更惨!今天可是周末啊!我还准备去阿迪莱商业联盟的网上购物系统里面看一看有没有新衣服!
  阮云殊的眼里满是怨念。
  秘密据点外面,黑发男子看到她这个样子,不禁揉了揉她的渐变式银发,道:“半年前我在空中花园闲逛的时候……”
  站在黑发男子一边的拉弥亚闻言,瞬间惊恐不已——他居然去过空中花园!代行者去空中花园!空中花园的人知道吗?
  黑发男子顿住话语,转头看了看拉弥亚——这个已经被他治服的人鱼——他弄了半天功夫才明白原来蝗虫式的下肢构造是人鱼的陆地折叠模式——黑发男子觉得这种设计一点也不美学——但最重要的事情显然是拉弥亚的脸可以换一张更好看的,发型也可以调整得有风度一些——但是拉弥亚说那是照着人类时期的脸制作的机体,发型是自己习惯了无所谓——黑发男子十分尊重别人的习惯和选择——他看了看拉弥亚,像是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说:“放心,他们不知道,他们知道了他们晚上肯定会做噩梦。”
  “嗯,咳咳。”黑发男子转过头,继续对阮云殊说,“当时我在空中花园上面遇到的一个人比你还惨,一周八天每天二十五小时无休——哦不,或许在每年的4月31号她可以姑且休息一天——总之有人比你更惨。”
  说完,黑发男子拍了拍她的肩,一脸严肃:“逆天改命尚未成功,小姑娘还须继续努力。”
  阮云殊无奈地抬眼,问:“空中花园的这位壮士是谁,我要和她拜把子喝酒。”
  黑发男子摸摸额头,回忆了一下,然后摇头:“名字我忘记了,好像也是个女生,哈桑的秘书长来着——哈桑现在应该还是议长。她的绰号似乎是什么——呃,天空中的霸主……奇奇怪怪的,没什么印象。”
  阮云殊的美眸中充满热泪:“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去吧,祝你一路顺风。”黑发男子握了握她的右手,拿准备好的便携式背包为她背上。
  阮云殊沉默地踏上了征程。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黑发男子才收回了凝视。
  拉弥亚沉默地站在一旁觉得十分尴尬,比尴尬更难熬的是恐惧——但这些她都已经十分习惯了。
  “露娜对你好么?”黑发男子问。
  “啊,我。”拉弥亚走神了,随即反应过来,“露娜小姐对我很好的。”
  “我对你更好,你跟我混如何?”黑发男子笑道,似乎有点开玩笑的意思。
  “我……这……”拉弥亚犹豫一下,“都可以,好的。”
  她的回答熟稔而习惯,让人怜悯。
  黑发男子见状心中感叹:乱世之中的一个挣扎案例呵。
  或许她的背后是另外一部更为辛酸的小说。
  “慈悲者不愿接收你,你觉得她为什么敢于自诩慈悲者?”黑发男子似乎故意为难拉弥亚——昨夜他早已知道拉弥亚遇到过慈悲者。
  “这个,我,是因为我不能让她满意。”拉弥亚低下头,即便如何习惯被人轻视和拒绝,但心底的那一份失落却依然诚实地存在着。
  黑发男子摇摇头,继续问:“你觉得哪个代行者最适合你追随?或者说,你自己想做代行者么?”
  拉弥亚听到这个问题一如既往地发愣:“我不知道,我做不了的。都行的吧。”
  黑发男子无奈,就是因为这一句“都行,都可以”,才让她成功通过升格网络的筛选吧。
  因为当帕弥什询问个体的无意识立场(升格者三问之第二个基本问题)的时候,拉弥亚的本能就会自行回答帕弥什意志——也就是升格网络——都行。
  如此人生重大之抉择,别的构造体面对是否成为升格者还需要前思后想、瞻前顾后、深思熟虑、绞尽脑汁——拉弥亚就一句“都行”,居然毫无痛苦地就成为了升格者——虽然是一个看起来比较废材的升格者。
  在这样的情况下,黑发男子明白,自己若是继续问一个时代性的问题——“你觉得升格者与帕弥什是对的,还是空中花园的人类是对的”——拉弥亚肯定会不太犹豫乃至稍微犹豫之后,爽快地回答:“都行。”
  黑发男子思索完毕,不再问这些东西,而是蔼然说:“跟我出去旅旅游吧,我们谈谈心,散散步,看看风景——虽然这个年代似乎已经没什么好风景。”
  “好的。”拉弥亚小心翼翼地回答。
  拉弥亚对他的恐惧就像一个小孩子的怕生那样——在发现他对自己并无太大的恶意之后,拉弥亚便逐渐开始放下高度敏感的警惕心——正如同她与露娜初遇那样。
  冬季的山林积雪繁多,走兽匿踪,飞鸟乏迹。
  拉弥亚的两只看似笨拙的下肢轻快灵巧地走在雪地上,一边走一边以尾端的装置扫除痕迹。
  拉弥亚跟在黑发男子的背后,望着他的风衣随行走动作起伏,一言不发,走了半晌,突然主动地询问:“那个……请问,我该怎么称呼……”
  黑发男子止步。拉弥亚也赶紧止步。
  “你可以,唔,称呼我为——”
  他转过头,看着拉弥亚,带着对一个生命最基本的尊重,继续温和地说,“旁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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