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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就可以了吧。”
洛珂低声自言自语地弯下了腰，替安吉丽娜·撒切尔合上了双眼。
做完这件事后，少女低着头，看向了自己手中的终端。
——对方没有再回消息。
她叹了口气。尽管乔纳森并不是自己杀的，但背负着内乱帮助罪的她知道，自己这次回去总部之后，等待着她的大概率是被监禁的命运。
但少女明白自己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至少，这样能让他在这里没那么容易死。如果乔纳森还活着的话，跟随BDCU行动的他，最后应该是要与教廷的菲欧雷小队强行硬碰硬的。
可别那么快死啊……肖恩·穆亭尼尔。
……或者说，雨翎。
洛珂抬起头默念，凝视着吊顶灯出神。
少年对她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虽然时隔数年后的重逢并没有让对方认出彼此，但对她而言，这与帮不帮他其实并不无关系。
——好歹，也是人生前十二年里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之一，就这么死了的话，未免也太不走运了。
“送佛送到西吧……”
少女轻声对自己说道。
……
……
“好，我知道了。你注意自身安全。”
“队长……你似乎并不惊讶？”
最终，在与奥列翁经过了紧张的讨论后，肖雨翎还是告诉了亚瑟·博尔顿自己所掌握的情报。
但与预想之内的情况不同，少年只是得到了一句轻描淡写的“注意安全”。
此时此刻，是春夏之交的夜晚。
靠着高架上的一段断墙席地而坐，手边放着先前从南特堡缴来的拨片突击步枪。
——肖雨翎颇有些惊讶地问道。
“……我们在教廷的内线告诉了我这个消息，”亚瑟平静道，“这是她用生命换来的情报。”
“……嗯？”
还有……内线吗？
少年有些惊讶于BDCU的准备。
但他旋即想到：是不是因为教廷在BDCU也安插了间谍，BDCU的内线才因此暴露了呢？
——好吧，不得而知。
少年一时怔怔地想道。
“肖恩？……收到请回答。”
肖雨翎沉默了片刻：“我在……队长。”
“情况我知道了。可我们现在能做什么？”
“那两个人……他们现在不知道我们知道这件事情，”亚瑟在通讯另一头低声说，“我们要利用这个信息差。你们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肖雨翎怔了一下。
他探出头，借着夜视仪看了一眼公路上的丧尸。
“我现在在回黎博雷的路上，队长，”他低声道，“跟威斯克，还有我们的部队在一起。”
他随即简要说明了一下自己的情况。
原来，在安完成了述职后，亚历山大·威斯克认为，考虑到教廷的运输船只还没有抵达，大规模的部队出动可能会打草惊蛇。
故而在这次的调查中，他并没有向BDCU总部提出带快反部队一同入城的申请，而是只带上了特战连的直属小队，并计划在天亮后通知亚瑟所谓增援的事情。
但大多数生化防御与反击特战连的士兵们此时对真相并不知情：他们最多觉得这样的命令有些奇怪，而军人的天职又会让他们下意识地忘记这一点奇怪的地方。
于是现在，这支赶夜路的小股部队，遇上了一座倒塌的高架桥。
“根据目前我们掌握的情报，我现在姑且认为，亚历山大·威斯克会在抵达黎博雷市之后，命令我们迅速前往封锁港口，接管当地驻军的安全守卫，”亚瑟猜测道，“但那里同样会有一个圈套。因为按照你的描述，目前新接任教廷基地指挥官的乔纳森·罗伊斯已经与他们取得了联系。”
“是的，我正有这样的担心。”
肖雨翎低低出声。
“你的担心是有道理的。而且我猜他们会在那里有一个里应外合的计划，”亚瑟十分有把握地下了个判断，“你觉得呢？”
“……我同意。”
“但是不过，”亚瑟话锋一转，“我们目前还是有个好消息。”
“什么？”
“——乔纳森·罗伊斯被我们的内线杀死了。”
语出惊人。肖雨翎下意识追问道：“确认情报可靠吗？”
通讯的另一端沉默了片刻。“我认为是可靠的，”亚瑟道，“……尽管我收到的消息，并不完全是她本人发出来的。”
“那我们必须对这样的信息保持警惕，队长，”肖雨翎立即沉声道，“切忌不可大意。”
听到少年语气的变化，亚瑟在通讯那头笑了一声。
“别紧张，你看，我们俩掌握的情报至少是可以互相印证的，”青年平稳道，“单就教廷间谍的事情，我们是没有什么异议的。”
“那……乔纳森·罗伊斯呢？”肖雨翎抿了抿唇，“那名内线，或者说，代替内线发来消息的人，有罗伊斯的尸体照片吗？”
“对方发了一张过来。我让琼玛比对过了，从面部特征来看，确实是教廷菲欧雷小队的指挥官。”
肖雨翎对此无话可说，只能姑且相信队长的判断。
“好吧，说回刚才的事情，肖恩，”亚瑟道，“我希望你能盯住那两个家伙的动静。他们目前应该还不知道罗伊斯死了的事情。因此如果我猜的不差，亚历山大·威斯克仍然会命令我们前往港口。”
“我们还不能有反抗行为……”肖雨翎有些烦躁地砸了咂嘴，“因为这条命令偏偏是部分正确的。”
“是的，在朝他们动手前，我们必须得找到这两个人身为教廷间谍的关键证据，不然贸然下手，只会让你我一同上军事法庭。这是我们所有人都不愿意见到的局面。”
“接下来你要这么做……”
……
……
在交代完一些必要的注意事项后。
挂掉通讯，肖雨翎有些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安·罗德格里斯到底不是自己的姐姐。
他知道先前的犹豫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很是致命，但所幸于大局无害——因为就像队长说的，如果他真的拿着枪进去把两人突突了，那他就等着面对政府军快反部队的士兵脑洞大开吧。
“你的声音听上去放松了不少，肖恩。”
奥列翁在耳机里笑道：“感觉你先前是不是不想对他们，尤其是对罗德格里斯小姐下手？”
肖雨翎沉默了片刻：“……是。”
但他很快又补充道：“不过不想，不代表我不会去做这件事。我还是要对我的个人生命安全与利益负责的。”
奥列翁挪揄道：“什么嘛，我还以为你会一改蛇蝎心肠呢。”
少年也干笑了一声。
面对奥列翁无关痛痒的指责，他确实没法做出有效的反击。
不过其实他心里也很清楚，和先前法尔法莱那几次不一样，这一回，奥列翁是认可他的自私的。
“……这就是生活啊。”
他轻声感慨完，收回望向高架路断墙外的目光，起身向停着的车队方向缓缓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