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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啊...啊...”
心情无论怎样都难以平复，诡谲的情感和上呼吸道的炎症混合，在我的喉咙中翻江倒海。
恶心，干呕，咳嗽。
“一方，您没事么，需要联系罗莹莹么，需要联系救护车么，您看到了什么...一方先生？”
“我...我不知道我看到的是什么。”
一个生活在虚拟世界里，对自己的状态浑然不知的OAI程序，没错，是这样的...但，为什么？为什么OM要做出这种事情来。
疑虑，迷惑，不解。
我所看到的事物是在暗示什么吗？难道说我也是虚拟之中的一份子么？对自己身处虚拟程序这件事浑然不知？
对缸中之脑的思考再次剥夺了我的理性，让我陷入了...完全的恐惧之中。
我躺在了床上，什么衣服都没脱下来，直接拉开被子，将被子覆盖到了自己的身上，仿佛这层薄薄的纤维所组成的实体就能将我和令人恐惧之事隔绝一般，但这层护盾，也完全可能是虚拟的一部分，是计算机对我大脑神经的刺激，甚至的内脏，我的心跳，我的呼吸都不存在。
恶心...这种恶心可能都是虚拟出的感受。
可能更甚，我甚至不存在大脑，我只是一个智能程序而已，就像是《黑客帝国》中的史密斯先生一样。
“看到别人处在虚拟程序之中，就让你这么自我怀疑么？”
女儿说。
“虚拟？怎么回事。”
小天则对于现状，表现出一副摸不到头脑的样子。
再她看来，她的所有者只是带着VR眼镜看到了某样东西，然后和一个同伴通了个电话，就陷入了近乎是神经症发作的状态。
“你看《黑客帝国》的时候，可没这么发作过。”
“那是因为《黑客帝国》完全是虚构作品！可...”
我可是在当今世界里真正的看到了缸中之脑，一个被困在虚拟出来现实中的意识，她的生活一举一动都在控制和监视之中。
“哦，我开始觉得自己不是人类是一件幸运的事情了，大脑产生的意识岂是如此不便之物。”
即使我一副神经症发作的样子，她也不忘讽刺挖苦我一番。
“我要是问你，你是虚拟出来的么？你会怎么回答...”
为了确认我不是一个缸中之脑，我只能朝着身边的人提问，但这并没有什么用，我只是在想方设法的给自己找安全感而已。
“你是真的烧糊涂了么，罗一方，我难道是真实的么，抬头看看我。”
我抬起头，看见女儿的虚拟形象，她将手伸入我撂在桌上的VR眼睛中，手径直穿了过去，就像是我在虚拟世界中的做的那样，她穿入VR眼睛，又穿回来，像是不与世界相互作用的幽灵。
“我的意思是，你的意识是虚拟出来的么...”
“这点你自己最清楚...”
女儿下半身淹没入VR眼睛中。
“我最清楚？”
“我的意识是你的作品，是你所创造出的东西，罗一方...你造就了我。”
“那我可以信任你...么...”
“我的天啊罗一方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脆弱，你像一个14岁的中二病患者一样，与其怀疑自己所在的世界是不是真实的，还不如起床赶紧联系一下给你这活儿的宏矩，搞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女儿最终看不下去我这幅样子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方，但要振作起来...”
小天激励我道。
“啊...”
“好了，罗一方，就算你是个虚拟程序，你能怎么样呢，我可没有红药丸给你吃。”
“我会吃蓝药丸的...”
“因为你喜欢蓝莓味？”
女儿打了个响指，响指声被合成出来。
“哈...”
女儿忽然玩起的陈年老梗让我心情开朗了一些，我坐起身来，将被子掀开。
“呦，起床了，下午好啊罗一方。”
女儿坐在眼镜上，双手抱胸，一副“罗一方该不会是个傻子吧”的表情。
“你还是像以前一样会安慰人。”
这并不是反讽，她的确经用有上面的那种方法“安慰”我——通过让我想通我所思考的事情是荒诞且无必要的。
“你有什么不满么？”
我没有丝毫的不满，反而有些愉悦。
“没...没有，你刚才说，是我创造了你吧...”
我看着她的脸——虽然她的形象是我托了别人做出来的...但...
“我不否认事实，但我也不想就此事进行感恩，要求受尽苦难的孤儿感恩抛弃了自己的父母是一件没良心的事情，而且这甚至不是我的观点，而是你的。”
女儿对我冷眼相视。
“好嘛...我错了...”
“我不原谅你。”
她说。
我从床上走下，坐在了电脑前，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有什么其他情报么？咳咳...抱歉。”
“服务器每日的例行维护期间，我可以访问胼胝体端口，并且尝试对她进行复制，但是异常的数据流可能会被OM的人发现，所以我可能必须要花费几天才能转移她的意识。”
“除此之外呢，关于这个世界。”
“支持这个世界演算的是OM的超级计算机组‘逍遥游三号’，我监控了其余40个OAI，她们在虚拟现实中的身份会发生改变，且受到协议的限制，她们是这个世界的NPC，就像是幻灭7里的绿名一样，知道自身的处境。”
“意思是，她们都是服务于洛的，为了让洛感觉自己生活在真实世界中。”
“洛在某种意义上是真实的，如你所见，服务器通过代理，让她得以访问‘现实’中的互联网，她有自己的社交账号，推特，Facebook，都有，她也得以利用互联网和真实世界中的人社交，乃至在幻灭七中游玩。”
女儿报告着她所说的情况，她在空中虚拟出两面曲面屏幕来，仿佛是身处五角大楼，正在做简报一般。
“我现在明白为什么她缺乏‘现实’中的社交了。”
我说。
“因为计算机能为她带来的模拟的社交是在是过于有限了。”
“真有你的啊，OM...利用真实世界中的社交网络营造真实感。”
女儿看着自己面前的曲面屏，如此感叹道。
虽然对OM百般厌恶，但不得不承认，它掌握了不少的先进技术，也靠自己做了许多的创新。
“日志显示，这台服务器是去年九月份正式开始运行的，也就是这位觉得自己生活在现实世界中的洛小姐，事实上去年才诞生而已。”
服务器的日志被女儿调在了曲面屏上，被投影在现实中的曲面屏分辨率稍微有些低，让我看不清上面写的字。
“怪不得她绝对不会回忆从前，因为她根本没有从前，大概她的那些心理阴影，只不过是让她避免回忆过去而植入她脑中的虚假记忆，OM虽然百般阻挠调教师的工作，自己却掌握了核心的调教技巧啊...”
给OAI植入虚假的记忆，是一件难度极高的事情——而这也正是让OAI形成性格的核心方式。
“这就是所有的事情了，顺便一提，她桌子上的微积分课本是真实的出版物，可以在现实中找到，事实上，她书架上的所有书都是，而且都是有内容的，我想她上的课，也是真正的专业课。”
“那是当然的，毕竟她是可以访问互联网的，要是不搞的真实一点的话，恐怕就会...被意识到的吧。”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女生的小秘密...”
女儿压低了声音...
“小秘密...”
“糟糕，说秃噜嘴了。”
“到底是啥啊。”
女儿摇了摇头，抬头看我，她的这幅“看变态”的表情，大概让我意识到大概是什么秘密了，我也没有继续追问的必要了。
“OM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目的...或许明天就知道了...当然，我现在也想通了为什么宏矩会知道她‘被霸凌过’的虚假过去了，他为OM工作，他在幻灭7中与洛相遇，他以前的工作，绵羊之梦，一切都串起来了。”
我登录QQ，找到了宏矩，按下了拨号键。
我迫不及待的想要跟他确认一切。
但他却迟迟不肯接电话。
“抱歉，一方，我听了您和令爱的对话...你们的意思是说，洛小姐是一个OAI程序？”
一直沉默着的小天开了口。
“是的小天，是的...”
“可是她...她...”
“和真正的人一模一样，我知道。”
“她是那种专门设计来模拟真实的人的OAI程序么？可能这是，实验一类的东西。”
小天问道。
“恐怕不是。”
女儿说。
“不是么？”
就在女儿说恐怕不是之前，我也以为洛是经过特别设计过的OAI程序，毕竟这整个虚拟的东京市，剩下的40个OAI程序都是为她“服务”的。
“不是，洛恐怕就是最普通最普通的，OMEular002量产型，只不过她的身上没有任何协议限制而已。”
“没有协议限制...”
“某种意义上，小天，她和你是一样的。”
“她，和我一样...”
“没有协议限制，你可以可以在那个虚拟的东京市里活的像一个真人，如果是你的话，说不定还能察觉那个世界的异样，知道自己身处虚拟之中。”
女儿对小天如此说道。
“为什么？我能察觉到世界不是真实的。”
小天对这个结论充满了疑虑，我却无法解答，房间也就此陷入了沉默之中，
“直觉。”
女儿回答。
我看着笔记本电脑，又给宏矩打了一个QQ电话，无果，于是拿出手机，拨打了他刚刚在幻灭7里面留下的电话号码，这个成都电信的号码依旧打不通。
他不知道在干什么，但他和我做了约定，他明天会把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