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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蓝色交替闪烁的光线投进了屋子中，让我苏醒了过来。
虽然昨天睡得挺早，但是我的身体依旧相当疲惫，看来我还没适应这张陌生的床。
我直起身，感到稍微有些头痛，便用手捂住了头。
“早安，一方，感觉不舒服么？”
“没事，就是有点头痛。”
“...”
对我道了早安的小天，听闻我说有点头痛，沉默了一会儿。
她的虚拟形象出现在了我的桌子上。
蓝色的，露出锁骨的睡裙，精致的白色长发在色调有些偏蓝色的投影中显得非常美丽。
OM怎么说也是大厂，原生建模要比很多非法修改的模型细致的多。
当然，同样触动人的还有她稍有些担心的表情。
“要我帮你在就近的医院挂号么。”
“啊啊啊？不用不用，就只是普通的头痛而已。”
小天显得有些敏感，对于一个OAI来说，她似乎有些反应过度了。
不过这种反应过度很有可能是性格所致，虽然她们的情感被限制住了，但是她们还是会根据自己经历过的事情形成自己的性格。
就像是人类那般。
“如果严重的话，我建议您去医院。”
“不严重，应该就是普通的没睡足。”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脚步声传到了隔壁。
“我在您的手机地图上标注出了附近最近的三甲医院，如果您需要，可以直接查看。”
“哎呀，你费心了，这是哪出？啊，隔壁在吵什么。”
重物撞击在墙上的声音从隔壁传来，还有什么东西打碎的声音。
“是救护车么。”
我想要从床上爬下来，去窗子那边看看底下停的是什么车，但我的身体有些沉重。
不会是感冒了吧。
小天的投影正站在窗前，红色和蓝色交替的光线就从她的身后投射进屋子里。
“是救护车么...隔壁是出了什么事情么。”
我还是努力的直起身子，走下了床，走到了窗前。
我伸手拉开窗帘，手腕绕过桌上她的全息投影。
她看上去有些惊讶，在反应过来之后，相当配合的低下了头——即便我的手就算是穿过她的身体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说起来，我还没跟邻居打过招呼。”
我望向窗下。
一辆警车停在那里。
“是救护车么。”
“不是，是警车，开着警灯，但是没鸣笛，现在是几点。”
我摇了摇头，那伴随着起床而来的偏头痛消散了一些。
“六点三十四。”
小天说。
“啊，六点了。”
“嗯。”
“我是躺回床上继续睡，还是就这样起来呢。”
我捂着脑袋，从饮水机旁边拿下一个纸杯，接了一杯水，我先用水润了有些干涩的嘴唇。接着将水灌下了肚子，我的脑子因冰冷的矿泉水清醒了一些。
昨天的记忆回到了我的脑中。
我连忙将水杯放在桶装水之上，转身面向桌上的PAD。
她现在正看着我呢。
我的女儿。
“早安。”
我伸手，向她道了个早安。
她理所应当的没有理我。
不知道她在我睡觉的时候都会干什么。
我走向走廊，打开了房门，门外的走廊中站着一个穿着黑外套的男人，那个男人和我差不多高，带着无框眼镜，看上去相当斯文，体型显得也比较瘦小，看上去像是从事文职工作的人。
我低头看向他的腰间，借着走廊的灯光，我看清楚，腰带上有警徽。
“额...”
两个男人押着一个披着棕色外套的男人，从隔壁走了出来，被手铐拷住的男人，看来这是一次抓捕行动。
“啊，抱歉，是不是打扰到您休息了。”
站在我门前的那个斯文的男人注意到了打开房门的我，相当恭谨向我打了招呼。
一点架子都没有，可以说是很平易近人，道歉的态度也相当诚恳。
感觉，语气中有一种奇异的温柔。
“啊...”
他这样的道歉让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您了解您的邻居么，先生。”
这位警官目送两个健硕的人将疑似犯人押走，如此问我。
“我不了解，我连招呼都没打过，我前天刚搬进来。”
“注意安全，先生，很抱歉打扰你。”
“注意安全？他犯的什么事。”
不会昨天前天，有一个杀人犯睡在我的隔壁吧...
“不用担心，不是暴力犯罪，是普通的网络犯罪而已，利用网络盗窃。”
他说。
“如果有什么关于他的线索的话，欢迎提供。”
那位警官说。
他看上去并不是很老成，倒像是不比我大多少。
“那，我就接着执行公务去了，再见。”
他转身，缓慢的走离了我家的大门，他没露出什么脚步声，走廊里的声控灯熄灭，又被男人的吼声震亮。
“你们抓错人了！你们抓错人了啊！”
“那可不一定，我们人赃并获。”
我听见那位男人说。
〇
回到屋里的时候，小天显得有些惆怅，她侧着头，仿若在思考着什么，她注意到我的视线之后，投影中她的视线迅速找到了我的双目所在，想要和我建立眼神接触。
“怎么了，小天。”
“没事，警察同志说什么。”
“小问题，隔壁的人犯了点事情，不是暴力犯罪，不用担心。”
我接着说。
这种低价出租的房间，一定有它低价的原因，这里的环境并不是很好可能就是其中之一。
走廊里很清洁，大概每个早晨和晚上都会有清洁机器人走过这里，它会把走廊里的垃圾都收集起来，有时候还会杀个菌。
走廊干净，人心可不干净。
我做的工作某种意义上也算是行走在法律边缘了。
之前OM让警察抓捕过从事OAI破解的人，他被冠以了“破坏计算机信息系统罪”的罪名，被提起公诉。
但破解OAI并不是破坏计算机系统，对自己的所有物，自己所有的计算机上的系统进行修改，并不是一件违法的行为。那家伙被无罪释放，对OAI的破解也成了法律默许的事情。
“那就好。”
“在锡安这种地方，隔壁应该很快就会被租出去吧，房东会租个低价。”
“...”
小天沉默，并没有回应我的这句话。
我忽然感觉这句话是否冒犯到了她，我也是低价租下这间房的。
“没有冒犯的意思了小天，好了，我估计我也是睡不着了，等一会儿我就要去黑市了，这次可以带上你，让你看看那边什么样子。”
我这样说。
但想了想黑市的环境。
小吃一条街的尽头，在廉价酒店旁边开着的成人用品商店，那个地方似乎并不适合带着女孩子进去。
“好的一方。”
她爽快的答应了，我也不便再反悔。
我转头看了一眼PAD。
女儿她...她被布兰丁启动过，希望她被启动的时候并没有在店里，我一点也不希望她知道我是从哪里把她买回来的。
我尝试想象着她与我分别之后过的日子，但我一开始想象，脑中就一片空白。
完全想象不来。
或者，只是完全不敢想象罢了。
“真有你的啊，罗一方。”
我在思考着她时，她对我开了口。
“啊。”
她主动的和我建立的对话，虽然并不是以一种好的口气开始的。
“...”
我等待着她继续说，但是她却选择了沉默，为了继续把对话进行下去，我只能选择这么说。
“真有我的什么。”
我尽量的缓和语气，让这句话显得不那么像是一句质问。
“没什么，你要带着才认识两天的语音助手去逛成人用品超市么？”
“呃！”
布兰丁啊布兰丁，你...唉...
我不能奢求其他人照顾她的感受，在其他人眼中，她和其他商品根本没有区别。
“还美其名曰黑市。”
“的确是...黑市，破解的OAI都是在那里贩卖的。”
“那些被破解的OAI难道不是以应该在成人用品商店中被出售的商品的身份而被卖出去的么？”
女儿如此的反问我。
“那...不应该，黑市是存在于线上的，我可以把论坛给你，你可以自己看看，有很多人有很正当的需求。”
“哦？很正当的需求，比如说，调教师大人，给有需求的人调教出一个服服帖帖的玩具？”
她的语气里带着讽刺。
“我不喜欢干那种事情。”
“那就是干过咯，毕竟你不干那种事情，连房租都交不起，起个大清早，就要赶着去接活呢。”
她说。
“这次的委托不一样，是要帮失去作用的AI恢复记忆和功能。”
我辩解到。
“如果没法救那个AI，她就要面临被抹除或者废弃的命运了。”
我接着说。
“是么，每个月都有那么多的AI被废弃掉，被初始化，怎么没见你善心大发呢？”
“我只是...我...我也想....我只是无能为力而已。”
“哦。”
“我是不会成为你的服服帖帖的玩具的。”
“我从来没把你当成玩具...从来没有...”
“你只是嘴上这么说而已。”
PAD屏幕亮起，她的形象出现在了屏幕上，屏幕中的她面朝着我，背后是一片黑暗。
金色头发，扎着侧马尾的她怒视着我。
“我说道做到。”
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