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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图灵:机械纪元 / 第七章 生活

第七章 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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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莱恩来到了千鹤家经营的书店,并帮助太太打理店铺。这是一家为数不多的纸质书店,一本本图书散发出油墨的香气,淳朴的小店,翠绿的盆景,不多的木质桌椅,店门外的人行道上,忙于商务的人士行色匆匆地走过前往他们的办公室,不远处一辆有轨电车经过,但车上几乎没有几个人。
  客人三三两两坐在里面,翻阅着自己喜欢的书籍,泰然自诺,没有被乱世所烦扰,咬文嚼字,仿佛沉睡在了书本的世界。莱恩从桌上的自动售货机倒了一杯速溶咖啡,把咖啡端给需要的客人,然后拿起扫帚开始扫地,一会儿功夫书店前台打扫得干干净净,放满零钱的现金出纳机擦得一尘不染,玻璃窗上的灰被它用抹布擦拭干净,花瓶里的一只红,花色鲜艳、美丽动人。
  电视调到最小音量,播报了新闻社最新的消息:
  “战争的漩涡不停地旋转,似乎要把更多的国家卷入进来。”
  “昨天战况激烈,有22艘水上舰艇受损击沉,1艘航母击沉,1艘航母重创,总计击毁敌机126架,联军有26艘舰艇被击沉,101架飞机被击毁,伤亡人数约计达到12843人。反舰导弹的使用,让我军损失惨重。接下来是战地记者传来的影像。”
  “小姐,能把电视关掉吗?谢谢。”一位戴着老花镜的老者把书放在桌子,皱起眉头,不满地看着莱恩。莱恩注视着电视机上那激烈的战场,内心感受颇深:
  一颗颗炮弹在眼前飞驰而过,重重地炸沉海面上漂浮的驱逐,潜艇,它愣了好一会儿才关掉了电视机。
  “这位客人不好意思,你要的那本书今天早上没送来。好像是印刷厂那边出的问题,十分抱歉。”
  “那就是说,书还没有到?那本书可是限量的,我网上已经预约了,这个预约金怎么办啊?”顾客很是生气,声音也很大。
  “订书的费用我现在还给你,请稍等。”莱恩眼神亲切温暖,出于人与人之间的亲近,对顾客蛮不讲理的样子不作理会。
  “有别的东西可以替代吗,难得来一次书店,我今天不想空着手回去。”客人看着旁边的货架这样说道。
  “根据你之前网上在我店购书的记录,我推荐这几本,你跟我来。”顾客拿着书翻看几下,顾客颇有震惊很满意,没有居高临下的姿态了,看来心情好多了。
  莱恩送顾客出门,将桌上借阅的书放回原来的位置。将喝完的咖啡杯垃圾分类,擦干桌子等待下一位顾客的到来。
  突然,放在书店前台的电话铃响了,它转身把扫帚放在一边,拿起电话。
  “莱恩,去购买一下晚饭的食材,清单已经发给你了,收到了吗?”耳边传来熟悉的声,是千鹤打来的。
  “嗯,收到了,那我出门了。”莱恩换下了书店的店服,安排好路线,不慌不忙地来到了附近的市场,因为空袭的影响,不少商店关门了,莱恩还是艰难地买到了计划要用的食材。
  满地的碎纸一些喝完掉乱丢的空瓶子还有倒在路边,靠在墙上呼呼大睡的醉汉,看着街道上萧条的情景,莱恩只能走快一点,在小巷的转角总有几个不怀好意的青年在往这边打量,穿着时髦,却满脸贪婪,成天在市场里逛来逛去,去廉价酒吧喝酒。野猫睡在垃圾桶上,不介意青年口中点燃的香烟飘散的臭气。
  “你想买一些日本传统民族工艺品当作礼物送人吗?或者装饰您在这儿的新家?如果是装饰品的话,我们店应该不会让你失望。”旁边一位穿着格子衫的男人,正在推销他的产品。莱恩怀着好奇的心情走进店里,远远地就看见了摆在最显眼位置的那对日式人偶。小小的人偶还没有巴掌大,大约三四厘米高,穿着和服很是可爱。
  “客人真是好眼光,这对人偶我卖给你1000日元吧,就一碗拉面的钱不贵吧。”莱恩将人偶放在手心,想起了千鹤因为失去朋友而哭泣的样子。
  “给你1000日元。”
  “还有其他喜欢的吗,买两我可以再减一点价哦。”
  “不用。”莱恩将小小的礼物盒放在了自己包里,离开了这个装修古色古香的店。
  找了好久才看见一家卖鲜鱼的,莱恩快速走进,看见戴着头巾正在磨刀的老板大叔:
  “小姐,你要些什么,新鲜的海鱼,质量过关,没有核污染的健康食品!”大叔晃着明亮亮的刀子指案板上那几条卖剩下的鱼这样说道。
  “还有存货吗,这几条鱼看上去已经不是那么新鲜了。”
  “好家伙,刚捞上来的海鱼,你不要,其他人还抢着要呢。”莱恩看着墙上挂着的商品列表,在最底下一行看见了熟成鲑鱼。
  “那个给我300克熟成鲑鱼吧。”
  “有眼光呀,鲑鱼是有,已经被对面地饭店预订了,要卖给你的话要多加点钱。没办法,只有一条鱼。”
  “行吧,多少钱?”
  “300克的话,5400日元。你要怎么支付?”
  莱恩将现金放收银台上。
  “谢谢惠顾,找你100日元。”老板开心地收了钱放在自己围裙的包里。
  莱恩回到了家中,正准备将买来的鱼清洗处理,过了不到半个小时千鹤回到家中。刚刚才从人才市场回来,脱掉鞋子,披着疲惫的身躯坐在榻榻米上,打开电热桌炉将半个身子埋了进去。
  “千鹤,欢迎回来。”
  “莱恩,店里的工作辛苦吗?”
  “嗯,还行。今天的客人并不是特别多,需要我准备晚饭吗?我从网上找到了43种所需食材能够完成的套餐。”莱恩拿着刀顺着鱼的切口,将鲑鱼片成片。
  “你的功能还挺全面的,那么能给我看看菜单吗?”
  “已将推荐菜单发送到你的手机上。”
  “哇!你让我选什么好,全是我爱吃的。那……就选这个吧。”
  “好的,请稍等。”莱恩端了一杯柠檬水过来,放在了桌炉上。
  “这是你自己做的吗?”
  “是的,超市里柠檬卖特别贵,我多放了一点糖,加了一点冰箱里放着的蜂蜜。还有这些现成的冰块,日本的便利店真是什么都买得到呢。”
  “那你之前做过饭吗,像鱼处理不好就会有一点腥气。”
  “做过一次,不过是那种方便料理,美国人喜欢把食材都切好,用包装袋包上非常方便。”
  “额……你这样一说,我不放心,日式料理的话,我来教你吧。”
  清洗完砧板,接下来准备处理蔬菜,莱恩拔刀的瞬间,千鹤被这刀刃的阵阵寒光吓到,连忙用手遮掩住了脸,莱恩面无表情,将手伸向了一旁的剥好皮的洋葱,先切成两半,握住了一边,刀刃上下来回的速度越来越快,千鹤目瞪口呆的看着,不一会儿洋葱就被削成了薄片,摆在了一旁的瓷碗里,千鹤将碗里的薄片摊在掌心,细心地检查,发现了错误。
  “嗯?出什么差错了吗?”莱恩露出了疑惑的神情,盯着千鹤手里薄片。
  “嗯,速度快是快,但是太薄了,这样下锅煎炒的时候很容易炒糊。”千鹤的眼睛被洋葱熏到退到了一边。
  “日式料理的精髓,要一步一步地学起,不能一步登天,基本功要扎实,讲究精细。”说着千鹤握住莱恩用刀的手,一点一点将洋葱切成厚薄均匀的片。
  “你看,就这样,比之前的好多了吧。要时刻思考着,做最万全的准备。接下来我们来煎鱼。你去准备一下锅。”
  “嗯。”
  傍晚,太太关门从书店回来,还没进门就闻到煎鱼的香味了。太太不太会料理,很多时候母女二人就将就着从书店对面的便当店买现成的吃。
  “我回来了,千鹤你在做饭吗?真香。”
  “不呢,妈妈,莱恩,莱恩在做饭呢。”
  走进厨房,莱恩在灶台边快速翻炒着锅中的蔬菜,惊呆了太太,太太开口问道:
  “早知道,我也狠下心来买下一台家用AI了。”
  晚饭过后,千鹤脱掉了衣服,进入了浴室,打算放松一下,清洗掉身上的汗味。
  “千鹤,我能帮你搓背吗?”
  “……进来吧。”
  千鹤静静坐在浴室里,莱恩带着洁白的手套,拿着毛巾在千鹤洁白的背上揉搓,莱恩又一次感觉到了人类的温度。
  “莱恩你轻点,力度有一点大,很痛。”
  “抱歉,这样行吗?”莱恩减少力度,看着千鹤搓红的肌肤,心里充满了歉意。
  “很舒服,谢谢你了,莱恩。”
  冲完水后,千鹤缓缓地进入了浴缸,一天的劳累烟消云散。
  “莱恩,能帮我帮我揉揉肩吗?这次要重一点哦。”
  “明白了。”莱恩将手放到了千鹤僵硬的肩上,五指合拢,让紧绷的肌肉松弛。
  “辛苦了,工作找到了吗?”
  “别提了,今天就没有多少公司的人力部愿意招人,这可恶的战争,这是找工作的第151天了。”
  “莱恩,你这么温柔,对我这么好,就像我的亲姐姐一样……以后也要永远在一起。”
  “说这样的话,也太小孩子气了,在某种程度上,我的意识不会消失,也就是永生。前提是要有不断的零件,但人类的生命脆弱而短暂,虽然拥有一切,但不得不承认这就是最大的弊端。”
  “莱恩,你厌恶人类吗?明明什么事都没做,却卷入了人类战争。一定很恨吧。”
  “嗯,世界上既有好人也有坏人,不尊重生命,自以为是的人也有。爱护生命,为世界的美好而奋斗的人也有,矛盾避免不了冲突,有问题就必须去解决,厌恶与否,关键在于你的立场。没有明确的答案。”
  “呃……真是复杂呢,莱恩,谁也不能预测未来能发生什么,活在当下,用发展的眼光看待世界,生活才会丰富有趣,但这场战争,我们做不了主。”
  “千鹤,我不能完全理解人类,也希望看到好的一面,但如果能改变战争呢?”
  “也许会挽救许多生命吧。”千鹤笑,用手指卷着莱恩的银发。
  莱恩回到房间,看到桌上被擦拭干净的数据箱,那渴望活下去的光芒又重现在它的“脑海”中,这泛着微光的数据箱,是他仅剩的遗物。
  输入密码,数据包缓缓打开,里面有莱恩的充电线以及备用的零件,莱恩看到了一个磁盘,它将磁盘连接到身上,打开文件夹,里面是莱恩各部分的设计图,莱恩第一次这么全面地了解到自己,自己的每一个零件都是周典辛辛苦苦钻研设计出来的。
  莱恩伸出自己的手,手指弯曲,伸直。自己陷入了深思:
  我的存在是为了什么呢?即使有自我意识,但始终还是人类的工具,我不明白周典口中的自由、平等,我感觉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虽然可以永生,但周围认识的人还是会慢慢地死去。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莱恩的思想到了一个新的阶段,世界上是否还存在和它一样的人工智能,是否也在思考这个问题,这个,我们无从得知。
  夜色深了,不知道战火会烧到哪里,不知道会死多少无辜的生命,不知道自己明天还能不能活下去。
  它看到了柜子里整整齐齐的档案,它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轻轻打开柜门,拿出了其中一本档案,上面注明“大学手绘”,里面几乎都是机器人的设计草图。
  原来千鹤的父亲喜欢研究机器人啊,机器人的种类丰富,步兵,炮兵,纳米机器人……在两张图纸之间,莱恩找到了一个折叠起来的设计图,不过颜色与其他的不一样,是亮眼的红色。展开可以铺满一张桌子,是一个类似堡垒的钢铁巨兽,有许多的机炮,电磁炮,导弹甚至激光武器。细节描绘得很认真,图纸一脚落下了署名——伊吹汾。
  “一纸空谈。”莱恩合上了档案,躺在床上。
  “谁也不能预测未来会发生什么…”
  线路连上,莱恩思考着进入了休眠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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