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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昂…你是什么意思？］
男人的疑问对应着莱昂的沉默，硕大的会议室中死寂般的沉静，没人愿意染指威严，也没人愿意打破沉默。
不做回答，不做辩解。
崭新的文件被扔到那张写满惊慌失措的脸旁边，匍匐在地的男人凭本能接过那轻飘飘的文件。
【按照协议规定，从即日起达伦王室将获得莱昂•沃尔特手中马卡里奇矿脉的开采权，为期十年。】
【在这十年当中马卡里奇矿脉的开采权将有王室持有，原所有人将在王室的资助下进行共同开发，并获得共同开发的部分开采授权和其纯利润的一成，只至开采权期限结束。】
【期间沃尔特一族若是有任何越界之举，干扰国内政局的行为，将被视为逆反。开采制定权将被收回。若沃尔特在执行协议期间，出现意外，失踪以及故亡资产也将被收回。】
条例的正式实行日期是一个星期前，纸张最下面的署名正是当今的国王，嘉尔•兰伯特。
白纸黑字，协议写的清清楚楚。
男人可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手捧王的名威，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轻谈王室的资产。
慌张透过双手宣泄在印迹有王室名字的协议上。
男人想要宣泄慌乱，想要辩解自己的愚蠢。
他想要指责莱昂用虚假的协议来欺骗众人，但他的脑子还没有蠢到质疑皇室的印章上面。
［这里可是人流攒动的王土中心。］
［染指王室资产，这要如何定夺呢。］
语言化作温吞而又锐利的刀锋，那是对已死之人最后的怜悯。前者打破男人小事化无的幻想，后者则为男人的失言定罪。
尽管迪赛尔还不知道对方的姓名，但如果莱昂说的都是真的，那么那个男人已经玩完了。
染指王室的财产，那怕只是言语，也是不可饶恕的过错。连十回绞刑架都不够的。
无论男人最终的下场如何，胜利者的天平已经彻底倾斜。蜗居在舒适圈肆无忌惮的男人终将因为自己的失言而付出代价。
男人背后的势力也会彻底瓦解。
就算领头是酒囊饭桶，只要部下给力就能姑且保证大部分平安。但是若是酒桶自己找半燃的火柴碰瓷，那就不是相安无事的问题了，那是爆炸会烧家还是烧群的问题。
莱昂早已经做足了准备，建筑外攒动的人影奔走告知。在守卫攻入市内的那一刻起，实现准备的信号就已生效。
受雇于商团盘踞于附近的探子们这已经将音讯播撒向市井。这件事马上就会成为民众们滋滋乐道的头条。
当舆论形成了趋势它则会成为王宫的议题。
只需要短短一天，雷厉风行的掌权者就会将男人视作宣示威严的绝佳典范。
没人会保他，没人愿意触那位殿下的意愿。
强弩之末已成定局。
刚才的挣扎在莱昂来来也不过时修每次逃课时毫无意义的挣扎罢了。
毫不客气的说他家那臭小子都比他能玩花样。
修至少还曾经用他惊骇世俗的举动惊吓了一波老父亲的心脏。当事人曾经为了逃课在楼上拿着课本对他老父亲高空坠物。
这么比的话，这群靠着霸王条款小打小闹的家伙们在杀伤力上甚至比不过散养的小狗崽。
［呵呵呵，沃尔特家的小小子，你还真是初来乍到就大动干戈呢。沃尔特家竟然有了你这么个后起之秀，真是好命。］
看门狗已经被就地正法，一直稳居看似的老人自然也无法置身事外。
本应该跪地膜拜他人的失败者竟然能如此强势的掀翻既定现实，无论对方是以什么方法达成的局面，莱昂的出现都是敌对局面。
尽管他并不在意棋子的死活，但莱昂的行为的确引起了他的不满和警惕。不过成年人表达不悦的方式总是像极了他们肮脏平和的世界。
夸赞中带着揶揄，揶揄中带着赞赏。让人无法坦率接受赞赏，也无法对花束中的荆棘置之不理。
老人刁钻的遭遇让莱昂只能迎面而上。带上毫无灵魂的假面，［哪里的话，我只不过为了君主清除叛徒而已。］
［君主。叛徒？］
这话从一个逆臣之辈口中说出来凡是很意外呢。
背靠着老者的商人们不知道会长的表情，眼神代替了言语，老者用二人都能理解的方式质问着莱昂。
（果然…还是这样了么。）
迎着毫无缘由的恶意成为了众矢之的莱昂在心中喃喃着。
在来这里之前他曾思考过无数掀翻局面的方法。
如何让沃尔特家脱困，如何让沃尔特家拜托叛徒之名，用怎样的方法才能让沃尔特重归荣耀之名。
他想过了最靠近成功的可能，也评估过达成那个局面的成功率。可他却不愿意去选择那个最简单的赌博。
那是个和眼下之景如此相近的局面，也是和接下来要说的话如此相配的决定。
自己始终由于不下来的最优解却被他人强制推到了前方。
［我，莱昂•沃尔特，已于在昨日正式成为了沃尔特家族的执政者，从今天起一切有关沃尔特家的事物都将由我这个代理继承人负责。］
［护国之盾，忠诚不渝的沃尔特家族将会在我的带领下效忠于这个国家中真正正确的君主。］
宣示忠诚。
莱昂的宣言就像是投入水中的鱼雷。虽然平缓清晰，就像是宣读着什么本该如此的事情却一言激起千波浪。
在场的商人们炸开了锅。
他们可没想到沃尔特家竟然换了主人，他们惊叹与那个老沃尔特竟然肯放弃执政大权，也惊叹于这个流传与自己岳父关系欠佳的外人用何种手段篡夺沃尔特家的权力。
虽然莱昂只说是担任代理，但哪个笨蛋又不知道这个说法和换人有什么区别。
难不成还有代理人会放任前代回来重新夺权的么？就算是家风随性的第四贵族也没有出过那么良心的例子。
沃尔特家竟然还取得了与王室的协议。
这就说明沃尔特家还没死透？殿下放过他们了？
商人们不可思议，商会的主人也是如此。意外已经从老人的衰老的双目中瞪了出来。
尽管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公爵府的一举一动，可他并没有收到沃尔特家与王室签订协议的机会，自然也没有收到沃尔特家换人的消息。眼前的情况在他看来也是变出预料的。
［就像您说的那样。‘贵族无论如何都是贵族，只有同类才可以以礼相待。’欺诈正统贵族的财产以及名号，甚至还贪图王室财产卑鄙小人，这类人就是国家的蛀虫。罪该万死。］
［我等忠诚之士比将这份亵渎王权的贪婪抹杀于世。］
在众人看来莱昂的说辞非常忠诚的发言，如果换成老公爵来说那就是妥妥的狂战士入魔誓言。
多亏了莱昂是个久经风霜的生意人，这才没有让宣誓词变成战前动员。
不过即使这样场面也非常诡异，没什么一直反叛的沃尔特公爵府会突然出现这种情况？
很多人都在考虑这个人问题，当这个情报传出去之后也会有很多人惊叹沃尔特家的变动。
幕后推手的迪赛尔也在思考莱昂这么做的意向。
尽管他的确是莱昂掌权最主要的幕后推手，但他可没暗示莱昂要这么晴天霹雳说干就干的透露沃尔特家换人的情况。这完全是莱昂本人的意愿。
但是他就这么做了，做的选择还是换位思考后自己所能选择的最优解，不得不说莱昂的选择的确给了自己一个惊喜。
想要改变沃尔特家的局面，撇清与过去的关系并用资源笼络权力者无疑是最好的办法。虽然以目前的概率来说成功率不好，但是也有一搏的机会。
人们都以为名流千史的贤君就是高尚无比的圣人，但就算是是一心为民的活圣人也是人。
人的事理就是以斗争谋权力。
就算是被人缅怀敬仰的贤王在还未执政时也是需要以争斗谋权力，只有通过比任何人都要有效的斗争才能获得行使壮志的权力。
这之中少不了尔虞我诈的权力牺牲。
以杀戮来谋善行，这看起来是个很矛盾的流程。
但是放在那个环境里却是合理的。
人们通常都会记得贤王的清廉，却总会忽略掉王是如何成为王，是如何从那个血淋淋的狩猎场中用如何的手段杀出重围实现抱负的。
贤王这个称呼只能代表成王之后的伟业，不能代表这个人的心性与手腕。
只有在为成王之前以斗争夺取权力，才能以善行行使壮志，才能以明君的身份名流千史。
凯尔的父亲在游戏中就是那样追求着贤君称呼的存在。在莱昂示好的情况下赦免欲加之罪的沃尔特能够极大转变他暴君的名声。更何况凯尔还手持与王室交易的资金，对方放过他们也并非不可能。
这也是自己会选择的方法。
如此巧合/应当的选择，莱昂的确是很出色啊。
有脑子的正常人很难不对同类感兴趣。迪赛尔对莱昂的评价又高了几个评分。
现场的闹剧还没有结束，虽然莱昂已经报出了自己的名号，并趁机为沃尔特正名，墙头草的商人们已经不敢再看轻沃尔特的存在。但眼下还是有很多问题要解决。
至少要想想那个出来点炮的男人要怎么解决。
莱昂姑且是打算要把他当作杀鸡儆猴的牺牲品了，但是老人不可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莱昂打他的脸，那双警惕的鼠眼依旧在紧盯着莱昂。
莱昂带着善意的微笑目视着妄图从自己身上谋划着什么的老者。［如此贪婪却还骗术多端，想必引荐他的见证人也没想到此人竟然如此狡诈多端吧？竟然如此胆大包天，真是人间不幸。］
［您难道要为区区平民而违背您自身的信条，为一个不能明辨是非的野狗挽尊么？］
不是降下责罚，而是用了挽尊这种说辞。
看似在顾及他人但是这又如何？
比起后面这些顺带啃食的罪行，比起前面的发言这只不过是道饭后甜羹。
迪赛尔之前说莱昂温顺的说辞可能要撤回来了。
莱昂，够狠。
以沃尔特代理人的身份一改贵族反骨的定义，拥护沃尔特家一直视为的罪人的君主，以王权为盾牌作为自己行为正当性的掩护，将不忠的这项罪行定义到还没有理解现状的对手身上。
这副反差让人惊叹。
与其说是合格的商人，倒不如合格的政客。
说话和刮风一样，来一出是一出。
剧情看的自己非常给力，只不过出现武力解决这种操作有失商人的信用，无论如何负责谈判的一方在无法彻底都不能失去信用。
一旦动手，就算有正当性的理由也会被他人留下诟病。
这与沃尔特一直以来的骑士之道完全相悖。
虽然也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就是了。如果莱昂打算参政，这只不过是正常操作，政客又不要脸。
所以接下来要怎么对面要怎么迎敌呢。
如此贪婪却…引荐者…
老人脑中回味着莱昂的话。
看来这个初来乍到的小家伙已经知道了。知道这个男人的扶持者就是自己，所以想要问自己要怎么办么。
哼，事到如此还有什么说的。
［作为殿下的忠臣，我的看法当然是同阁下一样。亵渎之人决不能逃过王室的惩戒。］
老人斩钉截铁的回答为男人彻底降下了死刑。
挽尊？那是不可能的。
就是因为这个家伙有问题，所以才选择的他。
越是残缺的棋子越是能毫无顾忌的舍弃。
老人正是因为男人利用价值不高才选择在在莱昂的商议会谈上把他带出来试水。现在目的差不多达到了，丢掉也无所谓。或者说是就算捡起来也没用比较好吧。
［大人…］
男人近乎哀嚎的乞求声没有流入老人的耳中就被护卫拖了出去，尽管男人一直在挣扎嚎叫但现场却没有一个人出手援助，等待他的将是漫长的牢狱生涯。
但是他的离去并没有带走场内诡异的氛围，老者与莱昂剑拔弩张戏码依旧在轮番上演。
［阁下竟然拥护了我们的殿下，这倒是个新闻。］
［指认代理人是个非常严肃且庄重的事情，按理来说应该由殿下亲自认命，您的事情我怎么未曾听说呢？］
反骨沃尔特突然决定要拥护新王。
这的确是个令人意外的新闻，但老人想要说的不应该只是这个意思。
按理来说大贵族的权力移交是需要王室认证的。虽然只不过是情理上打个照面意思意思，但是约定俗成的例行聚会还是要做的。
更不要提是沃尔特这种开国功臣的名门，更何况现在还加了一条浪子回头，金不换的buff。
为了利益的最大化，王室怎么可能会这么随意的泄露沃尔特变革的情报？
国庆日，红地毯，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重新宣告沃尔特的忠诚。这才是王室该有的派头。
为什么沃尔特家的小子会在这个时候才说出归顺的言论。这值得让人深思。
虽然初次吃糗的结论改不了，但这不代表他会毫无收获的无功而返。
是欺骗，还是真相？
是确有其事，还是为了欺骗而欺骗？
老人的发言再次见局面扯向了紧绷。
是时候让外人来给这把篝火加上把新柴了。
［就到这里吧。］
［莱昂的代理是我亲眼见证的，这里并没有任何虚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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