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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叛者，这里是天使，你在哪里？”
嘈杂的无线电里，传来了意料之外的声音。
凯耶抱着步枪在狭长的走廊里飞速奔跑，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敌人不停地从阴影里冒出来，枪声在耳边回荡着，刚刚经过改造的凯耶听力很是敏感，不一会就被震出了耳鸣。
“反叛者，这里是天使，你在哪？”
“三层。”
凯耶跑过一个T形岔路，一发子弹刚好击中了她的右腿。
冲击力把凯耶推到墙壁上，狠狠撞了一下后弹回到地板上，发出沉重的声音。
凯耶的喊叫声根本不像是人类能够发出的声音，无线电那边的人听到像金属划过金属般刺耳的叫声后甚至骂了一声。
“反叛者，怎么回事？”
“咳咳....”
凯耶用尽全身力气坐在了墙壁后，用尾巴拉过丢掉的步枪抱在怀中，当她的眼睛看向自己的右腿时，世界似乎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本来紧紧抱着步枪的双手松开了，凯耶的头也慢慢的低了下来。
“天使，撤退吧。”
“什么？”
凯耶疼得感觉不到疼了，她平静的过分地看着被子弹穿过，炸的只剩根部的右腿，趁着还有力气撕下衣服包扎。
衣物被喷涌而出的鲜血粘在伤口上，被烧焦的肉发出一股恶心的糊味，断处的肌腱还在不受控制的一伸一缩，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骨头边上的肌肉在蠕动。
“我出不去了。”
“开什么玩笑！到底怎么了！你在哪？”
凯耶开始觉得视线模糊，尽管她用尾巴死死缠着大腿根部，但流出的血已经蔓延到了屁股底下，她没觉得有什么，只是黏糊糊的感觉有些难受。
“腿断了，你快走。”
“......”
过道那边的枪声忽然停了下来，凯耶抓起步枪，侧身凝神，可是视线已经开始发黑。
“我到三层了，你在哪？”那边的人喘着粗气。
凯耶无力地把手伸出墙外，过道那边传来的脚步声逐渐清晰。
一只手抓住了凯耶的肩膀，随着手的主人在她面前蹲下，一身戎装的白发少女瞪着淡蓝色的眼睛看着她。
“这群混蛋居然用爆破弹？！”
少女把步枪放在一边，从腰上挂着的急救包里抽出止血带扎在凯耶的腿上，又拿出一针凝血剂扎在了伤口处。
“不是叫你走吗？”
凯耶虚弱得只能悄声说话，她被白发少女背起，伏在少女耳边责怪般悄声说到。
“你也从来没听过我的话。”少女反驳，抬手按住耳机：“羽翼，这里是天使，我们往顶层走，麻烦接应。”
少女调整了一下凯耶背在身上的位置，腾出手捡起敌人掉落的步枪。
“必须得走了，楼下的障碍撑不了多久，你还能拿的动枪吗？”她用下巴点点挂在身前的步枪。
凯耶伸手勾住步枪的背带，慢慢把它从少女身前拉了起来。
“还行。”
两人蹭到电梯里，少女把凯耶放在门边，自己却半跪在门口，抓起从三楼捡来的步枪检查弹药。
“你做什么？！当靶子吗！”凯耶低吼，她没力气伸手把少女拉到自己身边，也没力气举起少女给她的步枪了。
咔嗒一声，少女将手中的枪上了膛，然后便把枪横放在腿上。
“有点脑子的家伙都知道这时候应该躲在死角，他们都用上爆破弹了，还怕打不穿电梯门两边的墙壁吗？”
她指了指电梯里的监控，端起枪瞄准电梯门。
“都藏在门边，十秒后我们就会被硬核贴贴了，混合在一起的那种”
她忽然坏笑了一下。
“但是如果，我对他们的威胁比较大呢？”
凯耶徒劳地想要伸出手阻止，但为时已晚。
两个人，一个在门后躲藏，几乎没有反抗能力，一个就在门口，已经举枪瞄准了你，你会先向谁开火？
“我不在了，你以后可别这样玩命了。”少女轻轻的说到。
门开了，不出所料，少女手中的步枪还没打出几发子弹，爆破弹便钻进了少女的身体，炸开。
就像是慢动作一样，少女纤细的身躯被从内部撕裂开来，先是整条右臂，再是腹部，....巨大而连续的冲击力直接将少女的上半身钉在了电梯后部的墙壁上，而少女的双腿，早已在门开的一瞬间被炸断。
爆炸的烟雾散去，少女的身影不再，取而代之的，是糊在整部电梯中的人体残渣。
凯耶控制不住地抖个不停，刚刚还在和她说话的同伴，转眼间就变成了一滩碎得几乎成为液态的残渣。
门外的敌人似乎认为凯耶没有什么威胁，慢悠悠的更换弹夹。
高楼的玻璃外墙上，一架武装直升机的倒影慢慢升起，挂在机首下的机炮迫不及待的吐出火舌，暴风雨般的炮火瞬间扫过整栋楼层，在电梯外的敌人也瞬间变成了肉酱。
“天使，这里是羽翼，我们会净空楼顶并准备好接应，你们可以向顶楼移动了。”
“我们的文化里，人死后，如果把自己最喜爱的一样东西交给亲人，那么亲人就能见到自己的来世。”
夕阳下，少女坐在高楼的我边缘摇晃着双腿。
“迷信。”
“不管是不是真的，”少女摸着胸前挂着的，羽翼形状的挂饰“这不是个蛮好的愿望吗？喏，真到了那个时候，你要拿着啊。”她晃了晃手中的挂饰。
暗红色的血液如同细蛇般爬上挂饰，凯耶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拿起那小小的挂饰。
“能不能别这么玩命！”少女一边为凯耶包扎伤口，一边皱着眉头埋怨。
“......”
“别不看我，喏！”少女固执的掰过凯耶扭向一边的脑袋，直勾勾的看着凯耶的脸“你觉得你是怪物，这里谁不是。”
“就算你不在乎自己，”少女说着，顿了一下“也....总有人在乎。”
地板上的血被滴落的泪水冲开，渐渐融进泪水，晕成了粉红色，就像少女说在乎她时脸上的颜色，小小的挂饰被紧紧的握在手里，硌得手心生疼。
“天使，敌方支援从外侧爬上来了，你们得马上上来，我们顶不了多久。”
三条尾巴合力撑起了虚弱的身体，凯耶摇摇晃晃地离开电梯。
明明一直在叫我别玩命......
“天使已经牺牲。”
怎么这个时候自己就去了....
“我是反叛者。”
你的命就不值得珍惜吗.....
“准备进入顶楼。”
混蛋，找到你之后，一定会好好教训你一顿...
金色的眼瞳在惨白而娇美的面容中闪着光，迸发出令人窒息的杀意，凯耶轻轻的拉开枪栓。
咔嗒。
找了多久呢？
自己也不记得了。
别说她的来生，就连与她有着同样特征的人都没见过。
被尾巴拍碎的墙壁旁边，少女瞪着淡蓝色的眼睛生气的看着她。
“如果这是你打招呼的方式，那你还真是个热情的人啊。”
不，这是为你不珍惜自己生命，替在乎你的人给你的教训。
“蕾娜芙蕾德利嘉。”
嗯，和你上辈子的名字蛮像的，对吧？
凯耶独自一人坐在黑暗的客厅，摩挲着挂在胸前的挂饰，手指轻轻拂过刻在羽翼之下的名字......
蕾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