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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我虐了我的白月光 / 第14章 寒蝉

第14章 寒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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劲风扑面而来,像是有细细密密的针刮过面颊。
  
  夭夭握着小骨剑,忽尔想起曾有个人,站在落英缤纷的优昙花树下,手把手教了她一套凝光剑法。
  
  凝光剑法快而无踪,只能看到剑影来去,是谓凝光。过去了几百年,夭夭早忘记了心法秘诀,可一抬手才发觉,那些剑招早融入了她的骨血。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挽了个剑花,朝怨女刺去。
  
  怨女并不将这小女娃娃看在眼里,抬起长长的尖甲去格挡那柄不起眼的小剑。
  
  只是她没料到,那剑法迅急如电,一触即离,紧接着又换了个更刁钻的角度刺过来,竟让她措手不及。那柄灰扑扑的小剑也绝非寻常物件,竟隐隐透出血红的妖光,直直劈断了她的一节指甲。
  
  怨女瞧着那截断甲,明艳的脸庞忽而黑气丛生,尖利的喊道:“你竟敢劈断本宫的指甲!”
  
  她说着,手中忽而多了一条白练,以练作鞭,超夭夭缠来。
  
  夭夭剑法虽灵巧,可如今毕竟无灵力傍身,闪转腾挪间,已渐渐有些吃力。
  
  沈阙抱臂站在天心镜的结界旁,散漫无谓的神色,却在看到夭夭挽剑花的那一刻,抬起了浓密的眼睫。
  
  少女身姿轻灵,剑法新奇,一招一式既迅捷灵动,又有劈山断河的气势。
  
  沈阙从未见过这样的剑诀。可不知为什么,明明是第一次见,却总觉得那剑法无比熟悉。
  
  他随着夭夭挽了个剑花,那股熟悉感更甚,仿佛这剑诀天生就该是他所创,早已镌刻在了骨子里。
  
  沈阙分神的功夫,怨女掀起的溯风又冷了几分,好像一下子入了晚秋,冻的众人瑟瑟发抖。
  
  夭夭衣裙单薄,又被划破了几道口子,丝毫遮不住这寒意。她下意识拢了拢裙衫,冷不防这一怠慢,竟被怨女瞧出了破晓。那条白练破开剑影,一下子缠住了她握剑的右手腕。
  
  小骨剑叮咚落了地,夭夭被拽着极速朝怨女而去。
  
  她瞪圆了杏眼,心里哀嚎:完了完了,她要被怨女吃掉了。
  
  只是夭夭没想到,忽有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攥住了她的腕子,一下子阻止了她的去势。
  
  夭夭顺着那只冷白的手背,微微偏头,便看见了少年那张惊为天人的脸。
  
  沈阙背对着众人,面上的温和无害褪去,又露出了乖戾神情,他问:“你这剑法是从何处习得?”
  
  夭夭瞧他这面色,似乎她不说出个能令他满意的答案,他立时便会松手,将她送到怨女面前。
  
  可她总不能告诉他,这剑法本就是你所创,你虽然现在是个小变态,但你前世可是三界之主余渊帝君啊。
  
  这话是万万不能说的,泄露天机,那是要天打雷劈的。
  
  她正思索怎样回应沈阙,就觉手腕一紧,又被往前拖了几寸,怨女嘶嘶怪叫着,已是失了耐心。
  
  夭夭惊惧之下,急急道:“是旁人教我的,你救我,我就告诉你是谁。”
  
  她手腕被勒的生疼,小靴子的鞋底都被磨破了,渗出模糊的血迹来。
  
  夭夭腿发软,感觉下一刻就要支撑不住了,沈阙却依旧一副不动如山的模样。眼底都是乖戾的审视。
  
  那截白练又紧了几分,一股大力拽着夭夭往前扑去,夭夭眼神渐渐绝望,在模糊的光影里,终于瞧见少年有了动作。
  
  羊脂玉剑莹光一闪,凌厉劈下来,斩断了那截白练。
  
  夭夭跌坐在了地上,摸索着将小骨剑抱在了怀中,呢喃:“重明,吓死我了。”
  
  沈阙那柄玉剑去势如虹,顺着白练而上,竟齐齐斩断了怨女的指甲。怨女抬起双手,呆滞的看着断甲,还未来得及发怒,太子跟隋衾已从一侧甩出了捆妖绳。
  
  捆妖绳被怨女一挡,擦着她的脸颊落了地,只她被金光灿灿的绳身蹭过的肌肤,冒出一阵青烟,立时枯萎了去。
  
  怨女惊呼一声,迅速捂住了自己的面颊,凄惶道:“本宫......本宫变丑了吗?万一被陛下看到可如何是好?”
  
  她周身黑气凝结,掀起了更厉的劲风,吹的众人睁不开眼。待冷风停息了,却见黑云散去,黄昏的光斜斜照进廊下,哪里还有怨女的踪迹。
  
  夭夭轻轻吐了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她刚要爬起来,却见太子朝她走了过来。
  
  这还是头一回,夭夭看见她这位未婚夫朝她伸出了手,低低询问:“岁岁,可有伤到?”
  
  “殿下,先离开这里。”是姜林雪的声音,她收了天心镜,正安抚贵女们。
  
  太子听见姜林雪的声音,那只朝夭夭伸出的手迅速收了回去,让隋衾断后,欲要带领众人往宫门而去。
  
  只这时才发现,哪里还能出的去。此刻的寒蝉宫,像是罩了一层透明的结界,外面的声息丝毫传不进来,里面的妖异古怪亦不能被外界所探查。
  
  太子同隋衾面色沉肃,只得先安排贵女们去偏殿休整。
  
  夭夭衣衫不整,又惦记永善,便默不作声回了左侧殿。
  
  好在永善只是被妖气迷晕了,暂时也无性命之忧。夭夭松了口气,转去净室沐浴。谁知刚出来,便被掀帘进来的青杏抱住了。
  
  青杏呜呜咽咽,早忘了尊卑之别,语气里都是感激的崇敬:“娘子......娘子你怎得这样厉害,是你救了我们......”
  
  事发时,她也混在宫人中逃命,要不是她家小娘子,她早没命了。那个逆风而上的烈烈身影,她觉得自己一辈子都忘不了。
  
  夭夭愕然,轻轻拍了下她的背,委委屈屈:“那你能不能先给你的救命恩人找点吃的,我好饿。”
  
  青杏“哎”了一声,破涕为笑。
  
  待夭夭梳洗完毕,又用了些点心,才起身往正殿而去。
  
  这会子已是酉时末了,溶溶的月光洒下来,给寒蝉宫镀了一层朦胧的霜白,主殿里灯火通明,隐隐映出太子同隋衾凝重的影子,似乎正凑在窗边研究阵法。
  
  夭夭抬头望了眼这凄清的月,听重明郑重道:“夭夭,今日子时阴气大盛,到时怨女必定功力大增,若是子时之前还寻不到她的弱点,怕是凶多吉少。”
  
  子时之前吗?可怨女指甲断了能再长,肌肤被灼能再生,她所有的伤口都能迅速的疗愈,似乎没有什么能真正的伤害她。她的弱点究竟是什么呢?
  
  夭夭沉思着,埋头往前走,冷不防被撞了一下,捂着额头抬眸,便见了沈阙昳丽的眉眼。
  
  少年站在廊下,身量高挑,宽肩窄腰,投下来的影子将夭夭罩了个严实。
  
  他面对她时似乎从不屑于伪装,所有的酷虐尽数展露在了她面前。那双弧度漂亮的眼里都是冷意,语气不善:“说,谁教你的剑法。”
  
  夭夭黑葡萄似的眼珠子转了转,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从前随阿娘出门游历,在西海之南的无涯海角遇见过一个人。那人姓余名渊,自称与我有善缘,教了我一套凝光剑法。你要找他,自可去无涯之角寻,只是听说这人眼瞎心盲,狼心狗肺,被雷劈死了!”
  
  眼瞎心盲、狼心狗肺?被雷劈死了?沈阙不知为何,听见这些词,总觉得心里不太舒服,微扬的眼尾轻轻跳了跳。
  
  夭夭瞧着少年人身量高挑,自己只将到他的胸口,那双杏眼狡黠的眨了眨,忽而后退一步,利落的助跑、起跳,小脑袋便狠狠撞在了沈阙的下巴上。
  
  下颔处的酸痛让少年闭了闭眼,再睁开已是戾气横生,只罪魁祸首已蹦蹦跳跳的跑远了。
  
  潺潺的月光下,少女发髻上的鹅黄丝带随风飘荡,娇俏又灵动,仿佛连圆圆的后脑勺都透着得意。
  
  沈阙微微愣怔了一瞬,隐隐听见了她用密音絮絮叨叨:“重明,我的头是不是很硬?!”
  
  ......
  
  夭夭步进正殿时,太子同隋衾正在看卷宗,姜林雪亦坐在一旁,帮忙翻检。
  
  几人瞧见夭夭,难得没有嫌恶神色,隋衾甚至破天荒,朝夭夭颔首示意。
  
  夭夭也并不在意,只提醒道:“殿下,若子时怨女再来,聚集天地阴气,必定更难对付。当务之急是找出她的弱点。”
  
  太子眉头紧皱,一筹莫展:“确实如此,只可惜我同隋监正翻遍了道家、佛家典籍,却遍寻不到关于怨女的记载。”
  
  夭夭站在殿中片刻,忽而问:“殿下可能寻到妩贵妃的史料?”
  
  太子同隋衾对望了一眼,很快命人寻来了当年的史册。
  
  夭夭细细翻阅,只可惜关于妩贵妃的记载依旧乏善可陈。这位贵妃出自江阴世家大族,姓江名妩,幼时乃家中幺女,备受宠爱,入了宫更是得先帝垂怜,宠冠六宫,只平素恃宠而骄,跋扈了些。其薨逝那一年,正逢八王之乱,草草下葬。
  
  夭夭想不明白,一位平生顺遂的贵女,哪里来的这样大的怨气,竟至死后成了怨女。
  
  她合上史册,微微叹了声:“若是能知道当年妩贵妃化成怨女的因由便好了,或许能从中寻到她的破绽。”
  
  众人都沉默下来,那段过往早消逝在了尘埃里,只留下史书中的寥寥几笔,又岂能被轻易窥探?
  
  夜风从支摘窗吹进来,吹得鎏金烛树明灭一瞬,窗外的月光又澄明了些许,似乎已是亥时了。
  
  殿内异常的压抑,再过一个时辰,便是子时了。
  
  姜林雪犹豫了一瞬,忽而道:“我阿爷曾留下过一枚过往镜,当初同天心镜乃是一对,一个可照过去,一个可照未来。将过往镜放置在寒蝉宫的主梁下,可入宫中过往岁月,只是镜中变化多端,险象丛生,入镜之人怕是凶多吉少。”
  
  她顿了顿,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一副孤高的飒爽:“林雪愿入过往镜,去探探妩贵妃的过往。”
  
  “不可!”太子同隋衾哪里能让她去,当即出声阻止。
  
  “殿下,九弟愿替姜二娘子入过往镜。”
  
  少年声音清朗又平静,从溶溶月光中步入了殿内。
  
  他眉眼微垂,漂亮又乖顺,是最温和无害的模样,甚至还带了点惹人疼惜的羸弱。
  
  夭夭在心里轻嗤了一声,心道,真是好一副骗人的相貌。
  
  太子目露欣慰,伸手拍了拍少年挺直的肩背。
  
  姜林雪有些过意不去,可还是拿出了过往镜,将其放置在了寒蝉宫主殿的房梁之下。
  
  那柄铜镜一被安置好,便射出了璀璨的光,那光芒越聚越盛,渐渐形成了井口大小的旋涡。
  
  夭夭瞧见沈阙纵身一跃,便进入了旋涡中心。
  
  只是下一刻,他忽而朝着她露出了一个少年朝气的、顽劣又干净的笑,伸手拽住她的腕子,将她拉了进去。
  
  夭夭心下哀叹,只来得及痛骂一声:沈阙,你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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