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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杀人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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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湖县的衙门内。
  只因案件重大,凶手手段惨无人道,弄得人心惶惶,为了安抚百姓知县决定即时开堂审讯。
  衙门外专有设可围观旁听的仪门,现已打开,大批百姓闻声而来都挤在大堂之外,伸长了脖子不停的往内看去,仿佛想看清是何许人敢犯下这惊天大案。有小部分人则焦急等待,交耳轻谈。
  不难看出来这帮人多数是来凑热闹的,仅有小部分人是为欧阳青而来。他们与欧阳青虽不交好,却也打心眼里敬佩欧阳青平日里的高风亮节,今日听闻欧阳青杀人全家,无不瞠目结舌,纷纷赶来县衙。
  凭借身形较小的优势,挤在最前头的是江成,他直直望向跪地在大堂之上那削瘦的人影,想哭哭不出,想喊又不敢喊,只能在心中期待青天老爷能还欧阳青一个清白。
  
  大堂之内,知县、主簿各坐其位,衙役已然就绪,听惊堂木拍案之后,杀威棒整齐杵地,低沉肃杀的“威武”喊声遍布大堂,为本就肃穆的大堂更添加了几分威压。
  知县老爷脸上双眉倒轩,戟指跪地在堂下的欧阳青怒喝道:“县东李三以贩卖猪肉为生,为人忠厚老实,平日里不曾与人轻易发生冲突,今早却被邻居发现惨死家中,其爱人爱女亦是暴毙屋内,有人向本官揭发此乃汝之所为,欧阳青!可有此事?”
  
  堂外江成双拳紧握呼吸急促,极为紧张地望着欧阳青的背影,浑身不住打颤。他所认识的欧阳青,平日里连蚂蚁都不舍得踩死,与他人打架更加没有过,杀人全家这种事,他怎敢?其中定有蹊跷!
  欧阳青闻言垂首低眉,失神落寞,原本梳得整齐的鬓发已然杂乱,一根一根、一束一束跟汗水黏在脖颈、脸颊。他慢慢闭上了双眼,轻声答道:“回大人,是我干的。”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
  于此同时与欧阳青同在县学念书的几位学生登时睁大了双眼,提手轻微抖动指着欧阳青的背影窃窃私语。“没想到啊真是他。”、“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往我平日里还敬他!”
  江成更是惊惧交加,卯足了劲想要往里冲,一边大声哭喊道:“不可能!这不会是欧阳大哥干的!”
  知县老爷耳听喧哗吵闹,顿时心烦意乱,再次提起惊堂木重重拍下,其声之凌冽,登时震慑了堂内堂外的所有人。
  
  怒斥道:“肃静!大堂之上岂容尔等小民喧闹!”
  众人见知县发怒,当即闭嘴,噤若寒蝉。
  这时一个声音打破了这难得安静下来的衙门,“大人~”,年少的江成不惧官威,冲破层层阻碍闯入大堂,双膝重重砸在地上,磕过三个响头,哀号道:“知县大人,您明察秋毫洞若观火,可不要胡乱断案啊!”
  见此状,知县冷冷一哼,手指着跪在堂下的欧阳青冷笑道:“胡乱断案?本官一未用刑,二未传人证,犯人便已认罪,怎么,难道要本官哭着求犯人大声喊冤?”
  江成虽少不经事,亦明白大堂之庄严,便当即止了哭声,以严肃之态面向端坐堂上的知县,虽气喘如牛,语气和眼神却很是坚定,“请问大人,受害者死状如何?”
  知县双目一凛,提起惊堂木重重拍下,怒斥道:“你小小孩童,还想教本官审案不成?你强闯公堂在先,藐视本官在后,来人,刑杖伺候!”言毕,自签筒之中抽出一支火签扔在堂下,杖打二十。
  很快,四名虎背熊腰衙役快步走出,两人举起杀威棒交叉穿过江成腋下,将他扣倒在地,年少的江成惊恐着想挣脱,另外两人则高高扬起杀威棒,碗口粗细的杀威棒狠狠落下,打在江成尚且稚嫩的臀部,每一记皆是啪啪作响,无论堂内堂外,清晰可闻。
  成年人力气极大,更何况当差的,五棍之后,已然见血,堂外之人见此惨状,无不伸手捂嘴,神情大是悲悯,更有心软者,捂着双眼别过头,不忍见这惨象。江成满头大汗,却是屏息咬牙,知道此时只能默默忍受。
  二十棍之后,江成的整条裤子已然被鲜血染红。四名衙役收了杀威棒,各自回到原位。数十年来,他们杖打过不少人,唯独今日却竟有些许内疚惭愧。
  堂外已有隐隐约约的泣声。
  江成咬着牙直起身子,用尽浑身力气向知县大人拱手行过礼,自牙缝之间挤出十一个字,“请问大人,受害者死状如何?!”
  知县没有料到这相貌尚且稚嫩的少年竟有如此骨气。
  微微半张的嘴许久之后才终于合上。十年寒窗,仕途坎坷,知县徐柏同的“君子之火”并未熄灭,当下见江成铁骨铮铮,便不再与他计较细末,而是命人抬上受害者的尸体。
  三副担架,三张白布,底下躺着三具尸体,放在江成与欧阳青身前一步之外。揭开白布,露出尸首,这正是县东猪肉贩李三一家三口。
  知县向前倾斜,望着少年说道:“根据仵作验尸的结果,死者一家三口俱是在昨日酉时前后为人所杀,二女俱是头颅受创一击而死,别无他处伤痕,家主则是满身伤痕,致命一击在颅顶,为钝器所伤。”
  
  江成听毕,脑筋不停急转,旋即发现了突破口,再次拱手,问道:“请问大人,现场如何?是否杂乱无章,桌椅被毁,家具倾塌?可有贵重物品丢失?”
  知县这时点了点头,面露赞许之色,“正是如此。显然死者死前曾与凶手进行过激烈搏斗,最后不敌凶手,才惨遭厄运。屋内也未见物品丢失。”
  江成这才终于吐了一口气,再拱手,面色已是好看得多,“县东的李大哥贩卖猪肉,长年需挥刀斩肉,加之运送猪肉、吃得又好,长得膀大腰圆,若单以力气肉搏,寻常人绝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欧阳大哥乃是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如何会是...”
  他话未说完,欧阳青便满脸狰狞一声咆哮将他打断,“李三的确是我杀的!”
  江成浑身一颤,转头不可思议的望向欧阳青,满脸的不可置信,但见欧阳青长发遮面,阴恻恻地笑着,“是,我是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可我难道不能智取?昨夜我抱着两坛酒前去道歉,将倒有迷药的酒给他喝下,待他浑身无力,再一拳一拳捶在他胸口、捶在他小腹,然后捡起酒坛...”只见他缓缓提起双手,然后用力砸下,同时怒喝道,“就这样重重拍在他头顶!”
  江成从未见过这样的欧阳青,双眼血红,嘴角开裂,蓬乱的头发罩着脸庞,更显恐怖惊悚。他只觉脊背阵阵发凉,头顶直冒汗。
  欧阳青见他面露惧意,抖肩笑过几声,又阴恻恻地说道:“那日,光天化日之下,我不过在拐角与他相撞,相互怒骂几句,他竟动怒掴我,此等屈辱我要是能忍,那我还是个男人吗?!”言毕,竟在大堂之上吐了一口浓痰。
  江成注视着欧阳青,眼睛眨也不眨,尽管如此,其眼角仍有晶莹汇聚,直至闪烁。
  欧阳青则是仰天一笑,拱起双手向知县行过礼,大声道:“知县大人,草民欧阳青,为尊严而怒杀李三一家,自知有罪,甘愿受罚!”
  坐在公案左畔的主簿依据欧阳青所说,很快拟好了认罪状,放下羊毫,正要起身送去让欧阳青画押,知县这时却是竖掌喝道:“且慢!”
  知县凝神望着昂首挺胸睥睨天下的欧阳青,又看了一眼好似丢失魂魄的江成,心下思量片刻,缓缓说道:“先将犯人押入地牢,三日之后再审!”
  
  各衙役得令,各自忙开了去。抬尸体的抬尸体,架犯人的架犯人,驱赶人群的驱赶人群。
  江成眼睁睁望着欧阳青被架起,套着沉重的锁链,心中之苦楚心酸,有谁能知?
  知县站起来又道:“张捕头!”
  张强立时出列,作揖行礼喊道:“在!”
  知县道:“你带几个人查封凶案现场,没有本官的允许,绝不能放任何人进去!”说完有意无意的看向江成。
  “是!”张强领命,即带了几位衙役退下了。
  知县再拍惊堂木,喝了一声“退堂!”顿时一阵低沉的“威武”严肃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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