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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禅九天之顶,色究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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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殊华阁栖于有色界四禅九天第九重天,色究竟天。
  待师父走后,殊华便移身于床榻之上合眸栖息,此时只觉万分嗜睡,想必是那黑丸起了效果,只觉浑身困乏无力,终是倦了……
  创始元灵在前,离开那色究竟天,便回了天之巅。陆压紧随其后,墨色长发飘荡起伏,纯净的面上宛如黑石的眸子熠熠生辉,淡色广袍衣裳随袖摆动,但那对剑眉蹙得却更为紧些,他只觉师父甚是奇怪,有何事非得回这天之巅来谈?
  这天之巅,本无形相,皆是神识的顶端。虚无又无趣,一切皆是浮云,恍恍惚惚,飘渺虚幻,亦真亦假,亦幻亦是,然,却皆为空。它以驻住者的神识为依托,眼前所化之物,便是心中所念之境,一切为空、一念成型、一朝便是永久,看师父这状态,如今心中自是坦荡荡无所思,皆显现于这空洞白煞之中……
  陆压踏着这荒芜大地,心思了然,话说师父今日之举为实奇怪,师父鲜少与谁私下交谈,自也不怕谁听了去,这三界九地、普天之下,唯师父独尊,师父不想让旁人知晓,只需一个结界便可闭封了事,更何况也无谁如此大胆、感冒犯于他。可这如今,他却与他穿过别层境天,如此谨慎,这是万万不正常的。
  他小心驻足,却觉师父背影甚是奇怪,飘飘洒洒、恍惚异常,似是与这天地融化归一,一袭白裳飘逸洒脱,赤玄之色萦绕其中,那银发尾端也甚是飘渺,少了平日的十色斑斓,却上了一层玄赤色,那玄赤之色忽而明忽而黯,陆压星目骇然一眨,却见师父又是那十环芒星附身,似乎一切都未曾有过。然又从两步,那怪异之境便接踵来袭,那玄赤之色越为浓重,却以吞噬那十环芒星!这可是……
  师父……陆压抽声,却是万分惊栗。这陆压虽平日里闲散怠惰,身为远古大神然更似人间纨绔浪子,如今却是从未有过的不知所措,那低撕自喉头溢出,黑眸更似上了一层水雾,溢满这朗星之目……
  师父,他又叫了一声。
  创始元神这才回头,不予他说话之地,你且不要声张,听为师说。那绝世容颜已不再清晰,没有那墨如深潭的眸子,齐贝皓齿、朗朗薄唇亦不见踪影,就连那银发也与那白裳融为一体,陆压不知是雾气漫了眼睛还是那白煞之气过于浓重,他却是再瞧师父不清,任他如何动用法力,亦无丝毫波澜助于他。
  陆压……那声音似来自远古大地,空旷畅达,陆压,你且不要声张……为师大限将至,这三界六道九地,任谁都无法逃过。此乃天命,为师亦不可违背。你师妹殊华,天生乃散缺之物,众花有叶、唯她缺。这是天命,故她生来必有一大劫,何时来为师自遇她之日起参算,却亦参透不过,现为师将她交付于你,却在此劫应来之时,望你助她一臂渡劫,你可曾愿意?
  陆压胸前痛苦难耐,悲伤欲绝!都说神人当道,无情无欲无求无过,亦无泪,因其观便天下苦难离别,早已习以为常,可却不知这分离苦行,岂是连神人都无可渡越的……
  陆压,你且靠近一些。只见荒芜中,师父的臂膀抬了抬,却终是垂下,陆压上前两步却再也动弹不得,那是师父周身强大的洪荒之力,他们想要吞并于师父,然这阻碍却是他冲破神识也是无法与之抗衡的。
  只听师父一声叹息,也罢,天命难违,为师一生修为教化于你们师兄妹五人,也算圆了这天地。尘归尘土归土,神亦是如此,为师生与这天地,也将济与这天地,待为师渡化后,你且助你师妹殊华好生修行……压……你且先走吧……
  这无色界第四重天,显然已呈崩塌之相,白煞耗尽、唯有洪荒。然陆压却是始终不肯离去,他知师父放心不下那小师妹,从遇到那株无叶之花开始,师父便日日夜夜守于她,他祭天祭地,拿修为生生渡于她,她乃师父拿神识修为护养而成,又怎是能轻易割舍得下的?而就连如今大限之时,亦不愿她知晓,可师父如此聪慧,他若大济、天下必晓,想必是怕她哭红了眼、万分难割舍,才如此这般的!即以如此,他又怎能叫他失望?
  他退后几步,大甩广袖!天地动容!只见他又上前三步,左手护心,右手再起,合之太极手,向前向上拱起,沉肩坠肘,至唇前上下,左手护胸,右手分离画半圆与那挺拔坚毅的身子一起下蹲,左手拇指插入右手劳宫穴,其余四指盖于右背之上,作揖完毕,背脊坚挺,跪于大地,叩首师父,三叩头,一拜三叩礼成!请师父放心,我陆压对这三界九地六道二十八天凝誓,在陆压身归混沌之前,必会守得师妹殊华不死不灭!
  他起身,左手护心、右手再起,合成太极手于腹部……作揖,再跪!再叩师父!三叩首!二拜六叩礼成!请师父放心,我陆压对这三界九地六道二十八天凝誓,在陆压身归混沌之前,必会守得师妹殊华不死不灭!
  再起身,左手护心、右手再起……再作揖……再跪!三叩师父!三叩首!三拜九叩礼毕!请师父放心,我陆压对这三界九地六道二十八天凝誓,在陆压身归混沌之前,必会守得师妹殊华不死不灭!
  他接着起身打拱鞠躬,左脚起退,两脚并齐并拢,弯腰打鞠躬缓步退出……
  这天之巅,已释然崩塌,他退后一步、它塌陷一寸,他退后两步、它再塌一寸,终在他退出那天之巅时,悄然殆尽……
  陆压……师父的声音悠然遥远,气息绵绵,我将这身躯还于天地,将这毕生修为化于一物,你且交予殊华,恕师父再无力渡她……
  继而,他眼前碧光洒满天地,自那崩塌之地徐徐飘来,却是那如细长之叶般的碧绿色菩坠!他观于它,却似看见师父那倾世容颜,终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自始至终,他再未瞧过师父一眼,他不想看到他终日神清气爽的师父面目全非,虽师父说那叫土归土、尘归尘,神归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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