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怪客

　　那老头双手驻桌，歪斜着脑袋道：“哼，你这小子讨厌的很。火风道人曾在你这小楼呆过，他出手，还能没有什么斩获？你欺我人老，只想卖些馊菜臭肉给我吃，我不要，我不要！”
　　那小二躬身解释道：“客官实在不信，只好请你随我到后厨一看，若是有异兽的肉，你想吃什么，便做什么，红烧清蒸水煮爆锅都行，还不要你一分钱便了！”
　　两人对答之际，赤磷道长和莫菲烟都留上了神，转头看向这边，见那老头欲打异兽的口福，心中更是又好气又好笑，笑他食口忒也好了。
　　邻村发生了三宗兽族侵犯人族的大案，别的人都怕得躲了起来，这老头却嚷嚷着要吃那异兽之肉。
　　但听他口口声声说起南火门掌派道人亲自出马，现下却连一个异兽也不知道去向，两人面上不禁又大感无光。
　　那老头听小二这般说，捻着颌下几咎短髯道：“这么说，你倒没有骗我，怪兽横行之际，你们为何不去捉它两只回来，定然大卖，生意必定奇好，奇货可居，你们老板难道不懂？”
　　那小二见他不在纠缠于异兽之肉，舒了口气，赔笑道：“您老说的是，只是这异兽厉害，我们凡人躲避还来不及，哪里敢打它们主意。只盼火风道长出马，将它们都击毙了才好。这人间清平，我们也才有些生意可做。”
　　说着看了看二楼，眼下只有两桌四人饮食，一桌只要了两个小菜，喝着闷酒，半天不见吃些食物，一桌的老头又要嚷着要吃异兽之肉，哪里有屁的好生意了？
　　正自出神，忽听面前老头哈哈大笑道：“听说火风道长向南而行，只怕这异兽肉，是吃不上啦！”
　　莫菲烟闻言，心头一动，和师父赤磷道长对望，两人眼中都多了一丝惊觉之意。偏偏那老头就此打住，不再说了。
　　赤磷道长对莫菲烟使个眼色，莫菲烟点了点头，起身走到那要老者桌旁，莫菲烟见他皮肉白净，似个养尊处优之人，躬身行了一礼，问道：“敢问老人家贵姓高名，你说火风掌派南下，便吃不上异兽肉，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老头饮了一口酒，抬头道：“小姑娘，你是什么人？”
　　莫菲烟听他语气之中并无不喜之意，但面上皮肉却纹丝不动，似乎那皮肉之下，隐约有股绿气流荡。
　　那一瀑黑丝头发也与常人不太一样，每饮一口烈酒，便见那发丝微微收缩，像要自行凝结成绳一般，似乎它们也能感受到酒水的烈性，直过片刻方才舒缓开来。
　　莫菲烟情知此人有异，恭敬答道：“在下正是南火门弟子莫菲烟，您老刚才所说火风道人，正是蔽派掌派。”
　　那老人家道：“哦，原来便是火灵根莫菲烟了。”
　　语气之中大有欢喜之意，面上仍是冷冷模样，似是个面瘫一般。
　　莫菲烟闻言，只微微俯身。
　　那老头续道：“机缘巧合，我曾吃过一条双头蛟的肉，那肉与众不同，于食者大有裨益。”说着指了指自己，“你看看，我自打吃了那双头蛟肉，神清气爽，脏腑调和，只是贪口，吃了点牠的甲皮，那甲皮奇硬无比，我的面颊从此也不大灵光，听闻异兽再现，所以想来再吃一点，治治我这毫无生气的大饼脸。”
　　莫菲烟心道：“原来如此，难怪你硬要吃那什么异兽之肉。”却不搭话，想听他说为何掌派南下无异兽肉吃的缘故。那知那老头却不言语了，双手在自己那硬邦邦的脸上左右抚摸。
　　莫菲烟只得道：“老人家适才所言，莫不是知道此番出山的异兽在何处？若是知道，还请告知晚辈，晚辈好带领门人去将之铲除，得手之日，定然挑选一块好肉孝敬你老人家。”
　　那老头道：“啊哈，这交易倒是做得。”朝着那小胖子伸出手来，只见那小胖子探手从那破旗子之下的布袋之中，掏出一个罗盘来。
　　那罗盘只有手掌大小，都是木头所做，但上边棱条分明，圆润至极，那老头朝着双手吐一口唾沫，用筷子就着写了一个字，莫菲烟见他笔走掌间，那笔画所成，隐约是个“兽”字。
　　旋即便见那老头将写有字样的手掌轻轻压在那罗盘之上，只听“咯吱”声响，那罗盘纹路转动，须臾之后，罗盘缓缓飘飞而起，悬浮在半空之中，罗盘北端坎水卦位缝隙之间，射出几道光来，照射在酒楼楼顶，只见是：“潭水九隐千尺深，偷天炼魂铸新身！”
　　那老头道：“你看，你们追踪的神兽，不正是在北——”
　　那一个“边”字还未出口，忽见木罗盘微微颤抖，罗盘上的字体符文又一次变动，须臾之间，罗盘南端离火卦位现出缝隙，射出的白光印射在墙上，乃是：“十万山水弯又弯，三江合流向南淌。”
　　赤磷道长在旁窥探已久，这时见状，再也按捺不住，纵身一跃，落到三人身旁，微微一笑，对那卜卦老头拱手道：“阁下何必装神弄鬼，依阁下操纵木罗盘的手法来看，定是东州青木堂上一等一的高手。普天之下，除了东州青木堂的人，再没有别处之人能有这般本事！不知可是青木堂堂主木根道长大驾光临？”
　　那老头闻言，仰头笑道：“南火门赤磷堂堂主赤磷道人果然了得，只可惜区区在下，如何能是青木堂烧五柱香的领头人木根道长。在下不过一个游方术士，偶尔猜得到一二分天机，依仗此技糊口而已。”
　　赤磷道长见对方不肯以真实身份示人，顾念东州青木堂和南火门故旧之情，也不便强求，但事关异兽之事，却不可不问清楚。抱拳道：“阁下一身好本事，这木系功法可当真了得，不知如何操纵这木罗盘来的？”
　　那老头哈哈大笑道：“赤磷堂主还是不信老夫，以为我用木系功法操纵这罗盘，使诈骗人。这‘神木罗盘’的确是东木之州所产，和青木堂也有些渊源，但却只是老夫占卜星象，求神禳鬼之物，和青木堂干系不大。道长既然不信，那不如用我这神木罗盘为你占卜一次，以验真伪！”说着伸手出来，示意赤磷堂主出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