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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人称
1.
我时常会想，他怎么那么招人喜欢。
从学校门口炸鸡柳的阿姨，到公司的保洁，不管多大年纪是男是女，都很喜欢他。
从小就隐隐能看出端倪，他脸长得好看，皮肤也嫩，经常一张脸上同时出现四只手。这么说有点惊悚，但事实的确是这样。
好多次了，记不太清。
就记得一次，他被人围着，我在人墙外面不耐烦的看他们对宋亚轩动手动脚。
我是没什么兴趣去弄的，我觉得他可能不喜欢，但是他不表现出来。
等了大概五分钟，他脸都被揉红了，我对着工作人员说什么时候收工吃饭，她们商量一会儿，扯着嗓子喊收工。
摄影机关掉，人群四散，我把手机装在兜里，带着耳机听歌，和他们一起出门。宋亚轩说有个东西落下，让我们不用等他。我也没等，只是在出门前回头看了他一眼。他脸上被揉红的痕迹还没消失，眼睛却黑的深不见底。
我收回视线，迈出了门。
所以，我也不明白宋亚轩。搞不清楚他喜欢亲昵的触碰还是不喜欢。我向来不触碰别人讨厌的地方，因为大家在外相处，要留一线，我猜他不是那么喜欢，但是不能表现出来。
像小可怜。我尽量在大家触碰他的时候离远点，希望少一双手能让他开心一点。
但是他最近喜欢来我身边，戳我的腰，摸我的腿，牵我的手。我悟了，他喜欢触碰别人，但是不喜欢别人触碰他。
大家都说我温柔善良，我只是不想让别人不开心，宋亚轩也不例外。我理科生，头脑不错，如果他碰我能让他开心，那我就给他碰。我碰他让他不开心，那我就不碰。
一来二去，他不来碰我了，我想他可能开心够了，不想开心了。很好，我满意地又戴上耳机，他照常被揉捏来揉捏去，而我和马嘉祺分享一个新歌单，用了同一对耳机。
他突然过来了，我只带了一个耳机，能听到他说什么。
他问我，他最近胖了没有。
我仔细的看了两眼，说没有。
他开始不依不饶，让我捏一下他的脸变没变胖。
我刚伸出手，又缩回来，让马嘉祺捏一下。
马嘉祺捏了，说胖了。
他没卖乖，我低着头把音乐暂停。
因为马嘉祺注意力在他身上，很可能听不到我最想安利给他的那句。
我们三个都没说话。
马嘉祺有点懵，我无所谓的摆弄手机。
大概过了八秒钟，他直起身，哼唧了两声，说那就好，害怕最近吃太多，过两天上称要被骂。说完慢悠悠地走远了。
我沉默着把歌又放开，马嘉祺帮我把歌关了。
他聪明，猜到宋亚轩的心思，问我，怎么不捏他一下，他刚才生气了。
我只说，他不喜欢。
马嘉祺惊讶了，是宋亚轩亲口和你说的吗。
我摇摇头。
这个小插曲谁都没放在心上。
因为我观察不到马嘉祺信没信宋亚轩并不喜欢过分的接触这件事。他和我们所有人的身体接触都不多，据他本人说，是不太习惯。
我说挺好的，至少你能说出来。
晚上熄灯前，宋亚轩叫我去客厅，说他也有歌要给我分享，我去了。
坐在客厅，刚开春，稍微有点冷。
他给我点开一首歌，我们俩对坐着听了一会儿，听的我昏昏欲睡。
他似乎偏爱各种高分电影ost，甚至比电影本身都受他的喜欢。
，他叫我。
我嗯了一声。
你听过那句话吗？宋亚轩转过头面对我。
哪句？
爱是想要触碰却又缩回的手。
我也转过头面对他。
我活了十七年，没干过出格的事。
但是刚刚，凌晨十一点三十三分，我听着被解放的姜戈的主题曲和我的半个竹马兼同事兼好友，和我同一个性别的，宋亚轩，接吻了。
不算是接吻，因为他不会，我也不会。就是摸黑，碰了一下，很重，像是他磕上来的。
我们俩很蠢，贴了五秒钟，谁也没动，到最后还是他先退开的。
爱是想要触碰却又缩回的手。
我的眼睛适应了黑暗，能看见点他的轮廓。
我又不明白了，他说爱是缩回的手，可他为什么要向前，要亲我。是因为爱我吗，爱我所以才亲我，亲我所以爱我，可他说爱是缩回的手，那他为什么要向前呢。
如果有弹幕，这时候一定写着，禁止套娃。
我的大脑高速运转，把物理公式暂时放到一边。爱，触碰，缩回这三个词不断打转，伴随着刚才那首歌的旋律，一直播放。
我偶然间看见这句话，突然觉得很适合你。
宋亚轩好像斜睨着我，因为黑暗，我看不清他的全貌。
我是向前的那个，你是后退的那个。
他说完就走了。
拖鞋不跟脚，啪嗒啪嗒的声音在我耳边由近到远，直到听不见。
我呆坐了一会儿，突然感觉脸上很痒。我伸手去挠，沾了一指尖的眼泪。我以为眼泪是滚烫的，但是我摸到的已经凉了，可能是流了很久，被晚风吹的降温了。
我在流眼泪吗？我在。
不会是我掩饰的不够好。
但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发觉的。
轻敌，失策。
居然这么容易，就让宋亚轩知道我喜欢他了。
我已经说过了，他招人喜欢，所以我喜欢他也不足为奇。
男孩喜欢男孩，爱豆喜欢爱豆，队友喜欢队友。把我们俩的关系整理一下就是这样，我在发现喜欢他的那天晚上琢磨了一下，不太行，又舍不得不喜欢。想来想去，那就装吧。
我装的挺好，线上不营业，私下不亲昵，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打着朋友的名字去爱他，这件事情我太轻车熟路了。
他不知道，他每触碰我一次，我的心就狠狠跳一下，到最后几乎麻木，从头到脚都飘飘然。
大概是我年纪尚浅，喜欢的太明显。不是说捂住嘴巴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吗？可是我嘴上不说，眼睛也没看他，他还是察觉出来了。
直到他再次下楼，隔了不太久的时间。在这中间，我已经回顾了好几次差点失控的画面。
别人也会发现吗，也会发现我不滚烫却仍旧在翻腾的爱吗？
他再次下来直接坐在我旁边，打开手机手电筒，我才发现，他回去取了充电宝，似乎想和我促膝长谈。
我心中警铃大作。
他这样靠近我，我会想逃跑，可他会生气。我不想让他生气。
要试试吗？他问。
我没回答，心乱如麻。
他得寸进尺了，用手轻轻地勾我的手，抚过我的手臂，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我想逃跑了。
喜欢你的人很多。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他要生气了。
果然，下一秒他就把手拿开，声音也变了。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垂头。
喜欢你的人很多，大家都很喜欢你。
，我喜欢你，这样够了吗？
他开始咬牙了。
不够吧，不能够吧。我回答他。
你要是不想和我在一起可以直说，没必要说什么大家都喜欢我这种话。你想表达的意思是，你的喜欢和其他人的没有什么区别吗？
他情绪开始激动了，语速开始变快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你别喜欢我了，那么多人喜欢我，也不缺你一个。
他应该抬起下巴了，恶劣又轻佻。
我茫然地点点头，嗯了一声。
那就不喜欢了吧。
我说完，他有好长时间都默不作声。
当我以为他要生气地上楼时，他又抓住我的手，让我摸他的脸。
我摸到了，凉的，湿的，眼泪。
和我的一样，他哭了多久呢？他以前哭不是一定忍不住会发出声音的吗，是背着我学会忍耐了吗？
你真行，我就是想激你一下，你他妈顺杆爬是吧？他带着鼻音和哭腔和我说话。
老天爷啊，我要心软了。
如果喜欢人的方式是触碰的话，那么你肯定不喜欢我。他吸了吸鼻子。
可是你想想，我多喜欢你，我恨不得一直粘着你。你总躲我，推开我，不理我。
他听起来很委屈，也很难过。
你不想出来，我可以进去，好好喜欢我吧，我也好好喜欢你，行不行？
我心软了，我面对糖衣炮弹丢盔弃甲了。
行吧，那就。
我点点头。
他又撞了上来，技术突飞猛进，伸了舌头。
那就接个吻吧。
我和宋亚轩就这样在一起了。
他会在抚摸我后露出有些狡黠的笑，会故意在镜头前自以为隐秘的亲近我。
我有点害怕，但是又享受他的亲昵，矛盾之间，我和他已经在一起三个月了。
我快要闭关，这几天的通告量陡然增加。
他也很忙，谈了几个新综艺，忙的脚不沾地，一直连轴转。
虽然是队友，但是我们在一起相处的时间慢慢变少。我很焦躁，我想抓住他。
此时，我的心境发生改变了。我无法在直视他和别人的身体接触，也无法忍受他带笑的嘴角和放在别人身上的手。
所以我只好眼不见为净，如同之前一样又开始躲着他。
我依旧会回复他的微信，甚至和他在微信里调情，说好听的话，却再也无法看见他那张纯良的脸。一边喜欢，一边又讨厌，恨不得全世界只有我能看见宋亚轩的脸，和他的肌肤，和他的身体。
我想拥有他，或者让他拥有我，等不了了。
向神明献身是虔诚且心甘情愿的。
他就是我的神明。
他活好烂，时间太久，撞的我很痛。
但他像我养了很久的狗一样不停在我身上乱嗅，像要留下气味一样几乎要舔遍我全身。
我身体痛的麻木，心里却愉悦的很。连带着都能从这撕裂的疼痛中找到快感。
我抓住他了。
我养了这么多年的狗狗，也毫无保留的爱我，想圈住我。
一个16岁，一个17岁。早早地尝了情爱的滋味会不会太超过了。
我不怕天谴，我怕他不喜欢。
但是他很喜欢，很喜欢性，也很喜欢我。
到最后我是真的麻了，嗓子哑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还能在我身后拱，贴着我的耳朵说喜欢我，爱我，仿佛有发泄不完的力气。
我光明正大的抚摸他的脸，看他微微闭上，又不情不愿试图睁开眼睛看我，颤动的眼皮。我用了点力气，让他闭眼，在最后一刻，他的眼睛里装的还是我。
这样就够了，这样就很好。我心满意足的睡过去。
亚当和夏娃偷吃禁果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宋亚轩尝到了甜蜜的滋味也一发不可收拾。
深夜是他的保护伞，脸蛋是他最好的武器。
我很累，又忍不住去迎合他。开了窍，他总能掌握技巧。他会吻去我的泪珠，擒住我的下巴，也会钻进我的怀里，偶尔是我在他的怀里。
马嘉祺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
他在做原创单曲，某天晚上灵感挡不住，写了两个小时，又等不及天亮，急匆匆地要和我见面，给我看，让我和他一起修改。
他打开门，宋亚轩先醒的。我在他怀里，很有安全感，所以我是后醒的。
我们俩都穿着睡衣，那天没做，大家都累，只抱在一起睡了个好觉。也没有很好，被马嘉祺吵醒了。
他以为我们两个还是好朋友，毕竟早在韩国，就这样睡过了。他良好的教养阻止他进来的脚步，却还是雀跃的问我有没有空，很急。
我刚要说话，就听见宋亚轩懒洋洋的开口。
他明天再当吧马哥，现在他只能当我的男朋友。
万籁俱寂。
马嘉祺又走了，还很贴心的替我们关好了门。
宋亚轩重新搂着我，就要睡。
我推他，问他，什么意思，不就是你男朋友吗？
宋亚轩也固执起来，给我掰扯。
是儿子，是高中生，是爱豆，是摇钱树，是歌手，马嘉祺的歌友。
也是宋亚轩的男朋友，但是我想让你今晚只当男朋友，不当这些其他的。
他絮絮叨叨，困极了，越说越小声。
他的下巴正搁在我的头上，我往外挪了挪，使劲把耳朵凑到他的嘴边。
听见他说，只看着我吧，不然我会疯掉。
我懵了，随后是雀跃，想跑想跳，想到大街上裸奔，想大喊我他妈正在被宋亚轩爱。
这不现实，所以我窝在他怀里流泪。
原来他也这样爱我，想独占我。
我想笑，脸上做不出笑的表情，连嘴角的扯不动。
眼泪太多，已经沾湿了他的睡衣，人也在他怀里发抖。
他一开始以为我是开心的，揶揄了我两句，后来发现不对劲，捧着我的脸亲了上来。
到底我还要怎么爱你，你才能相信我呢。
他叹了口气，一副说教的样子。
相信我吧，嗯？别哭了。
我点点头。
我还是毫无保留的扑向他，那个恶俗的比喻就是飞蛾扑向火。
以前我想，他那么怕疼，还是由我来做爱人的那方，这样以后分手，他也能全身而退。
但是他又告诉我，我们不是飞蛾与火的关系，而是雨天两个相互依偎的小狗崽，谁离了谁都活不了。
哭是忍不住的，不过我要选择相信他了。
或许在别人眼中看来，我们的相处方式并无不同，我也从来没有因为他和别人的肢体接触而生气，我觉得没必要生气。
因为就算他们都喜欢他，可他只喜欢我。
这样的认知把我逼疯，让我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