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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杀王弩 / 第九章 十一年前的妹妹

第九章 十一年前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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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夏天,城里喝凉水都是要付钱的!好在不贵,两文钱随便喝。水葫芦贵点,一个要当十的五个大子儿,水就随便装,小玉买了三个能装五斤水的大葫芦,因为今天确定了要回河边县的时间,要分开了,她对李家兄妹大方得很。葫芦里都装满水,修息了两刻钟,她们继续往东郊城外走去。
  李子健知道几家熟悉的菜农,由近及远,一一找去,渐渐地,偏离官道的田间小路已不再适合洋车通行,高低不平,颠簸得很,小玉和翠狗儿只得下地步行。
  “你们看,那几个人是不是彪彪和他的四个师父?还有乔镇宗和他的那几个徒弟?”翠狗儿指着前面远处的一群背影问道。
  “是啊!就是他们几个,只是他们到乡下来做什么?”
  翠狗儿正想高声喊杜天彪,这时,有一个人急冲冲地从她们身边走过,走过之后,又回过头来看了他们几眼。
  “这个人好奇怪哦!”翠狗儿好奇地说道,“走路一阵风似的,都听不到脚步声!”
  “这个人的背影好熟哦!脸型也熟……好像是化过妆的!”小玉说道,“只是……他为什么做?不对……”小玉想了一下:贴的假络腮胡子,脸上的那颗痣也好像是假的,走路脚尖先着地,所以没有声音,腰上有飞镖的镖囊……那镖囊的样子好像在哪里见过?……通缉册!对,爸爸从衙门里拓下来的那本通缉册子里有!
  “飞花碎玉!纵横江湖几十年的王牌杀手飞花碎玉!”小玉叫出了声来。
  “什么翠玉?”李子健兄妹两个没听明白。
  “快走快走!我们回去!前面危险得很!”小玉一面催促着他们往回走一面说道,“这个大胡子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通缉犯,城墙上那些悬赏万两银子以上的告示里有他!”
  “悬赏一万两以上的告示都贴出好久了,大部分都烂了,你还认得?”
  “哎呀!他们有人定期翻新的!”
  “这个我知道,”李子健说道,“飞花碎玉是指他的武功,真实姓名没有谁知道,不过他在几十年前就很出名了!算起来应该是个老头了吧?”
  “化了妆的!真正的杀手谁也看不到他们的真面目,别人只能知道他们的武功和惯用的杀人方式!他的镖囊,刚才我看到了他镖囊上的花瓣!”
  “来得正好!四大天王和夺命长剑刚好都在,正好可以将他就地正法!我们可以看好戏,机会难得!”
  “人家就有可能就是冲他们去的!……我们快躲起来,别让他杀人灭口了!”小玉在往旁边包谷地里钻。
  “糟了!彪彪!彪彪会不会有危险?”翠狗儿嘴里惊张地叫着,脚下也跟着小玉往地里钻。
  李子健没有动,首先他不太相信小玉的判断,她必竟是一个小孩子,其次想到距离这么远,如果是真的正好可以看热闹。
  “翠狗儿你别跟着我,我要去拉屎,我一害怕就要拉屎。去叫你哥,不跑也让他藏起来,别到时候叫德叔来给他收尸体!”
  翠狗儿对小玉的话深信不疑,她立即转头去拉李子健。李子健的胆子还是大,即使藏起来也从包谷苗苗的缝隙里往那边看,只是这时候,兄妹两个都不见了小玉的踪影。
  那边,大胡子与杜天彪等人已经进入三丈的距离,小玉担心杜天彪的安全,她用洋枪偷偷瞄准了那个大胡子的脑袋。在去车行之前,她从考尔普那里偷了两支,后来葛尔泰和雷浪的枪她和云仙儿一人分了一支,还没有来得及放在家里,加上可以公开的火镰枪,现在小玉手上有五只这样大小的火枪,包包里的主要空间都让这五支火枪占了。现在,她把五支枪都放在了面前,不装填弹药,她就可以连续放五枪。
  洋人的壳弹枪药好,打得远,枪管里有膛线,枪弹打出来不飘,有在山里打猎的基础,在这个洋枪的有效射击范围内,小玉有信心做到指哪打哪!今天不管是谁,只要他敢对彪彪下手,她一定让那个人首先自己的脑袋开花!
  江湖上别人的恩怨太多,小玉不感兴趣,现在,她只想好朋友安然无恙。
  轰!火镰枪的声音比洋枪的声音浑厚沉焖得多,小玉向天开了一枪,然后捧起五支火枪迅速挪了一个位置。
  嗖嗖嗖……,大胡子已经开始杀人了,他像变戏法一样从手里射出去一把又一把的飞刀,这种飞刀没有厚厚的刀把,只是一张张纤薄的刀片。
  刀片源源不断地飞出去,因为太多,如雪花一样满天飞舞。
  因了小玉的那一声枪响,前面的人都转头回看,却见一片片银花飞来,慌忙出招急挡。大胡子的刀很快,除了那几个高手,乔镇宗带出来的弟子全部中招,或死或伤,几无战力。
  “杀人啦!杀人啦!”田间的农夫们惊恐地四下奔逃。
  魔礼海的琴板里原来藏了一把刀,一把和琴板一样宽、一样长的宽叶大刀,此时,他左手持琴右手持刀,样子就想着一手拿着一块盾牌,看起来他刚好是那飞刀的克星!他把杜天彪完美地护在了身后。
  魔礼寿的长把铜锤在挡飞镖方面是个短板,虽全力护住了要害,但右脚膝盖边中了一刀,断了韧带,迈不开大步,他成了瘸子。
  转眼进入了近战,大胡子的飞刀当手刀用,速度更快,噗噗噗噗……,杀武馆里的一般人就像切罗卜,没有人能挡住他一招。
  乔镇宗的长刀劈过来了,大胡子左手刀片握成半圆,用卷成半圆的刀片捏住长刀,同时右手刀片直刺对方咽喉,乔镇宗本能地用左手来挡,噗!刀片刺进乔镇宗的手腕,大胡子刀宽一寸五,刀长五寸,刀身穿过手腕上的两根桡骨之间,压着手继续前进。啊!乔镇宗大惊,丢弃长刀来双手助力,脚下同时飞退。
  魔礼青斜边挥出一剑,大胡子丢下乔镇宗避剑,乔镇宗死里逃生,躲过一劫。
  大胡子左手握在乔镇宗长刀的腰身,将刀头向魔礼青刺来,魔礼青双手举刀封架,而大胡子右手小刀同时向魔礼青小腹刺来,魔礼青只能含胸收腹,小刀却意外地脱手急射,太近了,太意外了,魔礼青毫无反应的时间,噗!夏天衣薄,肚皮肉嫩,五寸长的小刀全部没入肚皮,鲜血顿时像泉水一样冒了出来,大胡子抬脚将魔礼青踢开,双手趁时又鬼魅般地多出一对刀片。
  魔礼红的浑元伞轻轻一抖,伞布和撑骨立即脱去,中间的主干就是一杆四尺短矛,对刺过来的矛,大胡子一把抓住它很是轻松,同样,他左右同时开工,左手抓矛,右手的小刀平砍,噗,小刀切去魔礼红的半边脖子,脑袋立即不受控制地向另一边倒去,鲜血狂喷三尺,身体争扎着晃了两步,然后轰然倒地。
  魔礼海其实已经从身后袭来,大胡子转身连环踢,左脚先踢掉魔礼海的宽大单刀,右脚连环摆击,将魔礼海连人带盾踢飞,嗖!他手上的小刀片跟着飞了过去,人未定,飞刀先至,啊,飞刀从魔礼海的琴板盾牌下射进了他的大腿。
  “老四!快带着彪儿跑啊!”魔礼海大叫着、争扎着反扑,刀丢了,还有琴板,这是琴板,也是钢板,更是盾牌,可以砸人的盾牌,于是,他扑向大胡子,举起了盾牌。
  盾牌举起来了,却也门户大开,嗖,飞刀没有射他的心脏咽喉,只飞向握那盾牌的手,手腕破开,血管与筋健断裂,盾牌脱手,鲜血跟着盾牌飘落。
  一脚,踢中魔礼海的下巴,魔礼海的身体立即在空中向后翻转,翻转一圈后,重重地摔在地上,脖子脱臼了,他爬起来也只能仰望天空,“跑啊!跑啊!……”他嘴里不停地大叫着。
  魔礼寿抱着已经傻愣的杜天彪跑出了飞刀的射击范围,可是,他知道自己右腿的伤,拍了杜天彪一巴掌,“彪儿,你快跑,往城里跑!不要回头,使劲跑!”他知道自己一瘸一拐的速度比一个孩子快不了多少,他要留下来做孩子的最后一道防线。
  大胡子欲追,魔礼青忍着肚子上的伤,从地上爬起来,“老四,带着彪儿跑啊!”他撕声力竭地大叫,他张开双臂,忘死地向大胡子扑来。
  在高手面前,这种方式的进攻就是求死!大胡子用刀刺他他的咽喉,如果刺中,刀片会切断吼管,并刺进喉管后面的颈椎。
  魔礼青偏头避过刀锋,双手抱箍住了大胡子另一只手和身体。利用他身材高大的优势,用肩膀把大胡子那只握刀片的手臂顶了起来,让他手举在空中放不下来。
  身后,因脖子脱臼的魔礼海偏着脑袋也用同样的方式扑过来了,他双手扣勒住了大胡子的脖颈,两个人,一前一后,用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魔礼青控制住了大胡子的身体,魔礼海对他的是锁喉攻击。
  大胡子还有腿,他用膝盖猛击正面的魔礼青,一下、两下……,魔礼青肚子里的飞刀被那膝盖击打着从他后背冒出了刀尖。
  时间太短,断了半边脖子的魔礼红并没有立即死去,颈椎还在,他还能支配自己的身体,身上的血液少了,他已经没有太多力气,却也艰难地在地上爬着,不是逃跑,他暴发着全身力气,一个猛扑,双手死死地抱着大胡子的脚。
  “老四,护着彪儿快跑!快跑啊!……”三个人用生命在撕吼。
  四大天王,形影相随,不离不弃,“要死一起死!要活一齐活!”魔礼寿跟本不听三个哥哥的话,拖着腿,提着他的长把铜锤,一瘸一拐地往这边跑,“彪儿,快跑!”
  “跑啊!跑啊!”魔礼青和魔礼海海在大叫,魔礼红已经叫不出来了,他的心脏已因缺血而无力跳动,没有跳,但还在动,他脖子上的血没有再飚射,却也还在细小地流出来,他的双手仍死死地抱住大胡子的双腿。
  “要生一起生!要活一起活!”三个哥哥从小就这么对他说,可是,无数次在危险面前,三个哥哥总是喊他先跑,不!这一次魔礼寿不跑了!他看到了三个哥哥身上的伤,他知道他们的伤有多严重,只有把这个人打死,他们才有生的希望。
  现在,他看到了机会,三个哥哥把那人已经抱得死死的。长把铜锤举了起来。
  大胡子全身被制,可他还有一只举在空中的手,手上还有一把飞刀,手腕还能动,嗖,飞刀飞了出去,射进了魔礼寿的咽喉,咽喉后面是颈椎,颈里有脊髓,切断了脊髓,脖子以下的身体瞬间瘫痪,举在空中的长把铜锤终究还有没有砸在大胡子的脑袋上。魔礼寿的身体向后倒了下去。
  大胡子被魔礼青箍着的还有一只左手,他无法挥刀攻击对手,这时候,丢了手上的刀他将手掌贴着自己的肚子往上移,身上有汗,身体是滑的,他移上来了,穿过了魔礼青的抱箍,穿进了魔礼海勒着自己脖颈的双手。他大吼一声,同时挣脱了两个人的控制,右手也解放出来了,一掌砍在了魔礼青的太阳穴上,魔礼青当场晕了过去。左手反身一掌,正好砍在魔礼海的脑袋上,只听咔的一声响,魔礼海脱臼的脖子刚好复位,但强大的掌力还是将他砍到在地。这个时候,魔礼红已经彻底断了气,大胡子掰开他的双手并不费力气。然后他向着远处的杜天彪追去。
  魔礼海从地上爬起来,看到大胡子向杜天彪追,不由得急得大叫,他一面骂,一面在后面追赶。为什么这个杀手不先杀自己而是去追小孩?魔礼海这时候才明白,这个大胡子今天的刺杀目标其实就是杜天彪,他看到了大胡子眼睛里对杜天彪的杀气。
  “畜牲!他还是个孩子!”魔礼海骂着。
  杜天彪向着远处的那辆洋车飞跑,那是小玉姐姐刚买的洋车,他知道!早上,小玉用火枪镇住四个师父的画面在脑中显出来,在刑场的神情自若也在脑中显了出来,他觉得只要看到他的小玉姐姐自己就安全了。
  伴随着噔噔噔的脚步声,大胡子拦在了杜天彪的前面,他瞪眼看着杜天彪。
  “小玉姐姐!你别出来啊!你一定要藏好啊!这里有个大坏人!”杜天彪哭着大喊着,他那眼看着大胡子身后的洋车。
  大胡子也转身看了一眼那车,然后又看了一眼杜天彪,眼中的杀气消失了,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开。
  有马匹急驰而来,马背上的人手提单刀,眼睛死盯着杜天彪。
  “啊!不……”大胡子大惊,他看到了马背上的人在向杜天彪挥刀。
  “啊!彪儿……”大叫的还有刚刚跑拢的魔礼海,本来,他看到大胡子放过了杜天彪就已经松了口气,这突来的变故把他吓得魂飞魄散,已经来不及去寻找兵器,他只有将杜天彪紧紧抱在怀里。
  啪!一声枪响,声音清脆,是壳弹洋枪的声音,马上的杀手脑袋上立即有了一个洞,他从马背上栽了下来,一只脚还挂在登子上,马儿拖着他跑了好远。
  马蹄声急响,路续有骑马的杀手奔来,他们居高临下,远远的就能看到人,杜天彪躲藏的机会都没有了。
  魔礼海抱着杜天彪,眼里满是绝望。
  “我们只杀小孩,大人闪开!”
  “先杀了我再说!”魔礼海抱着杜天彪往洋车边靠,他让洋车作为自己战斗时的后方。
  “原来,今天就是来杀彪彪的?”小玉生气了,真的生气了,靠尔普和艾丽丝他们填装一颗枪弹要两秒,小玉只要一秒。
  杀!有洋车阻挡,八把刀不能同时砍到,他们从正前方与魔礼海撕杀。
  面对砍来的马刀,魔礼海只有用手臂来挡……
  啪!枪响,挥刀的杀手中枪,还是脑袋上。
  其他杀手愣住了,他们四下看了一眼,顺着声音的方向找寻着枪手的位置。
  “那边!”他们很有默默,三个留下来继续杀人,四个向着枪手冲杀,虽然没有看到枪手,好歹知道方向。
  啪!啪!两声枪响,留下的杀手又倒下两个。
  三把刀掉在面前,魔礼海还得不到兵器?他抄起两把刀与第三个杀手作战。这些骑马的杀手比那个大胡子的功力要差得多,当当当,魔礼海挡住了他好几招的进攻。
  这好几招已经过去三秒,三秒钟,小玉足以将三支洋枪填好枪弹。
  啪!彪彪面前的最后一个杀手饮弹。
  三秒,马儿已经跑了三十多步远。
  啪啪,冲向小玉藏身处的两个杀手因为踏进了弹爆距离而脑袋开花,他们每人只剩下半个脑袋。
  最后两个已经居高临下地看清了躲在草丛后面小玉的脸,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对他们打黑枪的居然是一个只有十来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在笑,她已经又举起了两支火枪,一支洋人用的壳弹枪,一只火镰枪,火镰枪上的引线正在嗞嗞地燃烧着。
  啪啪,两枪同时喷火,两个杀手同时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中洋枪的立即陨命,中镰枪的满脸都是血窟窿,瞎了一只眼睛,两只耳朵上都有洞,还有一颗砂子射破了喉咙!
  “浑蛋!去死!”杀手向小姑娘挥刀,噗!小姑娘突然跳起,后发先至,她左手曲肘捂着自己的脸,右手一把只有三寸锋长的小刀刺进了他的心脏。她跳起来后立即蜷着腿,落地之后仍然蹲在地上。茂盛的野草重新将她隐藏起来。
  “你太慢了!死苍蝇!”小玉小声地对他说了一句,一把把五支火枪抱起,像泥鳅一样在草丛里穿梭,她还得再换一个藏身的地方。
  咚,看着小玉再无身影,杀手才轰然倒地。
  还好!五支火枪刚够用,杀手也没有再多一两个,否则,今天就要露脸了,在新的藏身地,小玉还在心里幸庆。
  杀手已经死光,四下里再无活人,魔礼海向着小玉放枪的方向作礼致谢,“恩公,可否现身一见?”……“恩公,可否现身一见?”……“恩公,可否显身一见?”问了三遍没有回音,魔礼海只有向着小玉放枪的位置下跪拜了三拜。
  “恩公,今日救命之恩,叙府杜家必将铭记于心!它日必当拥泉相报!对于我魔家兄弟如同再造,它日有缘相见之时,如有差遣,我魔家兄弟必定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翠狗儿和李子健的藏身之地就在洋车边上不远的地方,三个被洋枪打死的杀手就倒在他们面前。
  李子健全身瑟瑟发抖,他此时感觉比在刑场看杀人更可怕,因为在刑场的时候不会担心自身的安全,而此时,他有对自己生命在受到威胁时的恐惧。
  “彪彪!”翠狗儿从包谷地里走了出去。
  “别……”李子健一把没有将她拉住。
  “哥,坏人都死光了!”翠狗回头说了一句,然后出现在了大路上。
  “狗儿姐姐……呜……”杜天彪扑在翠狗儿怀里哭。
  李子健还是小心翼翼地出来了,他四下张望了一下,然后扯着嗓子喊小玉。
  翠狗儿也喊,兄弟俩喊了好一阵。
  小玉没来,李德元夫妻二人来了。
  “健狗!翠狗!你们两个砍脑壳的,你们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爹,娘,你们来了正好,快救人!”
  李德元学过两天医,对简单的包扎懂一点,田间地头有鱼腥草、一面锣这些土方用的草药,他们带着李子健兄妹一起忙活开了。
  魔礼海只关心自己兄弟的死活,包扎好了魔礼青、魔礼寿之后就要离开,这里只能是简单止血,正真救命的地方还是城里的医馆。他要借用洋车拉人被李德元拦住了,李德元说,用车颠簸,对伤口会有二次伤害,必须用人抬!
  陈氏扯大了嗓门喊来了那些躲远了的乡亲。担架、清水、创伤药不一会儿都来了,轻伤就地解决,重伤的最先抬去医馆,死者最后。
  乔镇宗的弟子没有死光,他带了二十个来,死了十个,重伤五个,轻伤五个,他自己只算轻伤,却装出一副失血过多的样子,在魔家兄弟拼死抵抗大胡子杀手的时候,他一直躲在一边处理自己的伤口。当火枪打死第一个骑马杀手的时候,他立即钻进草丛里藏了起来。直到李德元夫妻替他徒弟包扎时他才出来。
  “老李,谢谢啊!”乔镇宗认得李德元,他经常为镇宗武馆送菜。
  “乔老爷?您在?不要紧吧?”
  乔镇宗摇头叹气,“嗨!别提了,一群疯狗,见人就杀。”说话时,他拿眼在左右草丛、庄稼地里搜索着。
  “杀手没走?”陈氏惊张起来。
  “没……没事,杀手死光了,有高人在暗中帮助我们!……朋友!”乔镇宗扯高了嗓门,对着原野大喊,“今日相救之恩,它日乔某必当回报,如有差遣,赴汤蹈火,刀山火海,乔某万死不辞!”
  “翠狗,快打点水来给乔老爷洗洗伤口……乔爷,伤口不能捂着,尤其是夏天,容易发脓,你可以在伤口前面一两寸的地方捆扎止血就好,伤口得清洗干净!”李德元好心提醒。
  “这两个孩子是你们家的?”乔镇宗惊讶地问道。
  “嗯!”李德元点头,“孩子不懂事,让乔爷见笑了!”
  乔镇宗笑道,“孩子不错!别让他去车行拉车了,到我武馆里来,我收他做个内门弟子,内门弟子不收费的,三年后,我保举他在我们乔家其它产业里做事,你知道,我们乔家不止有武馆的!说什么也比拉车强。”
  李德元激动坏人,“健狗,快!快给你师父磕头!”
  乔镇宗哈哈大笑,“不急,明天到武馆里来吧!还有,听说你们家还有一个租房客吧,他的女儿叫小玉的,到时候你们叫上她也来,那孩子也不错!那四大天王……”乔镇宗指着正在让人抬着远去的魔家兄弟,“他们可是在跟我争徒弟呢!”
  “一定一定!”李德元点头哈腰地应着。
  现场处理已经结束,大家都在相继离开。
  “翠狗儿,小玉呢?你们是不是在一起的?”陈氏问道。
  “在,在那边拉屎粑粑!”
  “快叫她一声,咱们回去了!天马上就黑了!”
  看到杜天彪安然地跟着魔礼海远去,那边就进城了,城里有巡逻的军队,相信他们安全了,小玉才从草丛里走出来。
  “小玉,你的车……彪彪的二师父借去拉他的三师父了!”翠狗儿向小玉解释,“二师父说,他明天让车行左掌柜给你送回来。”
  两个小孩子的话李德元夫妻听不懂,也不感兴趣。
  “玉儿,快见过你师父,明天你和翠狗儿要一起去拜师的!……这么好的好事,你爸爸也一定不会反对!”
  “认他龟儿子做师父?我吃得霉了!”
  “玉儿!怎么说话呢?怎么这么没规矩?”李德元两口子都冲小玉虎着脸。
  “刚才,我大徒弟拼死救他一命,他到好,我那几个徒弟有难的时候,他龟儿子睡到地下装死!他是个好东西吗?……翠狗儿,健狗哥,你们别跟他学什么武功了,这个龟儿子心眼不好!……走走走,我们走了!”小玉拉着翠狗儿跑开。
  “小玉,你看这刀片好漂亮!我捡了好多张呢!”刚才,大人们忙活的时候,翠狗捡了不少大胡子射出来的飞刀片。
  “我们再找找,草丛里还有!”小玉说着,与翠狗儿一起在草丛里找起刀片来。
  李德元夫妻尴尬极了,“这……这个孩子是单亲,家里只有一个单身的爹,还是山里人……不懂规矩!……乔爷,您别介意。”
  乔镇宗也是哭笑不得,“这孩子,人小鬼大,倒也与众不同!”
  木板车让乔镇宗借去拉尸体了,今晚上要拉进城里的洋芋、胶白、嫩包谷就只能挑了,李德元又向农户借了三副
  箩筐,他和陈氏一人一满挑,让李子健担了半挑上路。
  申时末,酉时开端。鞭炮声中,有一队人马来到了乱坟岗下。
  “开工了!开工了!……衣服穿戴整齐,你们的师姐师妹们看到不好啊!”戒凡袈裟僧帽穿戴整齐,拍着手,把一个个睡觉的师兄弟们叫醒,“各就各位!各就各位!”说完,他自己走上法坛,敲着木鱼,嘴里开始念着往生经文。留在坟场的和尚道士不多,包括戒凡在内,也就三个和尚,四个道士。
  当!那边的道场也开始了,一时间,锣鼓声,号角声震天,大和唱似的诵经声经久不绝。
  维持秩序的官兵将看热闹的群众隔开,护送的官兵马不停蹄地走了。
  这时候,万飞看到跟着尸体走的和尚和道士不少,总共足有两百之众,从唐朝开始,僧道一家,在丧葬场合,他们同念往生经,同念清平赋,听风观雨旗下两百出家弟子,三百多俗家弟子,共五百多弟子同声吟唱,气势宏伟,磅礴如云。
  法事主要由出家弟子在做,力气活则是由俗家弟子完成。
  万飞跟着俗家弟子一起抬尸体、填土、砌乱石坟头……
  死囚临刑的时候都背了一个正身牌子,在埋的时候,会依据这些牌子给每一个坟前立一块简易墓碑。
  一百个死人很多,但埋这一百个死人的活人更多,多到半个时辰不到就将他们埋好了。
  傍晚,炊烟四起的时候,一百座新坟已经垒好,围栏外看热闹的群众早已散去。五百多个参与埋人弟子们也下了乱坟岗,在山下的小河里洗了澡,换上光鲜亮丽的衣服,骑马的、乘轿的、走路的,他们风风火火地往城里赶。
  有少两几个弟子留了下来,他们继续测量、标记着明天将要挖掘的墓基。
  万飞一个人在一个个墓碑前流揽,张三李四王老二……,都是莫生的名字,他虽然一个都不认识,但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和亲切感。
  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走来,她长相甜美,一身绿衣,眼神中透出几分俏皮。
  “新来的?”少女用挑剔的眼神看了万飞一眼。
  “嗯!”万飞点头,戒凡叫他收工之后莫乱走,他会叫人来找他,就是这个人?
  “是今天中午跟着花和尚来的?”
  “花……花和尚?”
  少女哈哈大笑,“就是那个神棍虎头和尚戒凡……我们私底下都这么叫他!因为那小子经常背着人吃酒吃肉的!哈哈……那小子还有个相好呢!……我跟你说,花和尚在老家有个娃娃亲,可女的长大了不好看,还是个大脚……”
  万飞额头一黑,感情这戒凡和尚的秘密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敢问师姐是听风大师的弟子呢还是观雨道长的弟子?”万飞打断了少女的话。
  “他们的弟子?我还够不着……”想了一下,“也算,我算是第二代弟子,和尚这边的!呵呵呵!我是我家小姐的弟子……这里的丫鬟小厮多得很!这也不奇怪啦!禅师和真人收的都是些富贵弟子,都是些娇生惯养的,谁干过这等粗活呀!可这里的活是下过任务的,完不成就要受罚,你不知道,那老和尚老道士可凶了!谁都怕他们,所以呢!这里的活大部分都是丫鬟小厮们干的……”
  “天马上就要黑了,丫鬟姐姐准备今晚上在这里住工棚?”
  “哦!”少女突然想起了正事,“不知道那个花和尚在和我家小姐商量什么,他让我先来找一个今天中午刚来的莫生人,叫万飞的,是你吧?”
  万飞点头,“应该是我,不过你是谁?你家小姐又是谁?”
  “我?我你都不认识?我就是美若天仙、武功盖世、武林青年俊杰前十之一的拂云仙子柳飘红……的最得意又最得力的贴身丫鬟柳绿儿……我给你说哦,我虽然只是个丫鬟,但我的武功也是很高的哦!你想啊,拂云仙子武功那么高,我整天跟在她身边,耳濡目染的,不会武功都难哪……”
  “绿儿女侠好像有事吧?”万飞再次打断了她的话。
  “花和尚说要给我家小姐一个惊喜……你就是那个惊喜?呀……莫不是和尚在为我家小姐说媒?……多少王孙公子我家小姐都看不上,你这么个又黑又土的……没戏!”
  “你的话可真多!走了!”万飞率先向工棚走去。
  “哎,错了错了!和尚说坟区人多嘴杂,他要我们直接下乱坟山,他们在山下去成都的大路上等你。”
  一条大路,两边都是稻田,稻田之间又种着一块一块的包谷、豆子以及一些蔬菜。
  “你小子去哪里了?害我找你半天!”戒凡拍了一下万飞的肩膀,然后手指叉路上的不远处,“喏,红儿就在那边,那个穿大红衣服的就是她!你和红儿十年没见面了,一定有很多话要说,这里离成都十几里地,你们可以慢慢聊,明天一早你和她可以一起去刑场帮忙,顺便见一下两个老头,这些年,他们两个也是很念你的!下午跟着灵柩队再到这里来。至于你绿儿……”戒凡转头说道,“你去告诉万家寨的人,就说我们得到确凿证据,万山和万飞龙实属两个人,揽月仙子为了私利说谎了!现在湘东连日大雨,他们赶快回家,栽晚稻、红薯正是时候,可别误了农时!至于他们的寨主,我们会再做探找,一有消息就会马上通知他们的!”
  “这……这就支我走了?我还想伺候着……他们吃……喝……吃喝修息的!”
  “他们今晚不要你伺候!”
  “我还是想……等小姐修息了再去?”
  “再不走天就黑了!”
  “今天十六,月亮大得很!”
  “有狼!”
  绿儿一抖手上的剑,“姑奶奶有家伙!”
  “色狼啊!”戒凡做了一个抓胸的动作。
  “啊!……臭和尚,不要脸!我告诉荷花嫂子去!”绿儿尖叫了一声,然后红着脸,大骂着跑开。
  哈哈哈……,戒凡大笑。
  “红儿!”戒凡对远处的红衣少女大喊了一句,并挥手示意,然后转身向乱坟岗上的工棚走去。
  红儿?精妙绝伦的身材,像玉一样的脸,宝石一样的眼睛……,真是女大十八变,万飞艰难地把这个倾国倾城的大美女和当初那个像瓷娃娃一样的小女孩重合,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十一年前:
  到处都是残垣断壁,一个村子里没有一间完整的房舍。
  村子里随处都是尸体,杀死的、烧死、撞死的、吊死的……
  方圆十里再无人烟,小村孤独,没有人为死者收尸,尸体已经散发出腐臭,有苍蝇在满天飞舞。
  有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女孩在废墟中追逐着一只老鼠,然后她失败了,老鼠消失在了废墟中,她返身回来,在露天的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喝。
  “小妹妹,就你一个人了吗?”
  小姑娘指着三具焦黑的尸体,“有爷爷,有奶奶,还有妈妈?”
  “爸爸呢?”
  “两年前,在城里,被军队抓走了!大哥哥,你是谁呀?你去哪里呀?”
  “我叫万山,在找我爹!我爹也被军队抓走了!”万飞家有传统,但凡行走江湖,都不能用真名,万山不是他的真名,万飞龙也不是,现在用的万飞同样不是,回到青榆老家,他有他另外的本名。
  从小到大,万飞也同父亲时常在江湖上行走,只是在万飞十一岁的时候,母亲意外去世,那一年,母亲过了百期之后,父亲再次行走江湖时却没有带上他,并且,父亲再没有回来,杳无音讯。第三年,十三岁的万羽化名万山独自行走江湖,主要目的是寻找父亲的踪迹,出门三个月了,他打听到有官军抓夫,其中有一个姓万的篾匠就在其中,听别人的形容就是他的父亲。
  现在,万飞和小女孩同病相怜。
  “带上我好吗?我也要找爹!”
  村子不大,总人口不到两百,可对于一个只有十三岁的孩子来说,要掩埋他们也是困难得很,好在在农村,家家户户都有菜窖、红苕窖,万飞只能将村民埋在他们自家的菜窖、苕窖里,尽管这样也用了十多天的时间,埋到最后的几具尸体已经高度腐烂,差点就放不到窖坑里。
  从此,小女孩就跟着万飞飘泊,风餐露宿,形影不离,直到第二年遇到听风观雨。
  当时万飞已经打听到父亲的下落,他的确被清军拉了夫,一次营房失火,他已经死在了军营。
  万飞要报仇,只有将小女孩托养在听风庙里。那个时候听风禅师的徒弟不多,戒凡就是其中之一。
  乱世之中,庙里也不富裕,万飞是神偷的传人,他其实最不缺的就是钱,万飞为听风观雨捐的香油足够他们当时财产的十倍,也就是说现在听风观雨的辉煌离不开万飞当年的有偿捐献,万飞的“偿”,就是要听风收小女孩为徒,还有就是帮助当时流落到此的一股战乱难民安家立命,这股难民的安家费用,以及第一年开荒种地的本钱都是万飞捐出来的!
  今天,戒凡说的万家寨就是当年的那股难民所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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