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建狗哥敢去看杀人?他连杀鸡都不敢看！”
“就因为他胆小，爹要他去练胆！”
万家胡同本无正规客栈，小玉父女租的是翠狗儿家腾出来的后院。李德元的父辈家庭还算殷实，在这个以贫民为主的地段里算是富户，只是到了李德元手里有些倒退了，这个后院租出来也是不得已的临时之举。
李家前后院子都很宽敞。两个院子里分别四颗不小的桂树，在炎炎盛夏，李家有了让左右邻里羡慕的阴凉。
下午未申时分，午睡正香的翠狗儿被陈氏从地上的竹凉席上拽了起来。
“宝贝！快起来吃好东西！”陈氏把翠狗儿拉到堂屋的饭桌上，此时，在饭桌上放着一盆热气腾腾的炖菜，炖菜以莲藕为主，汤里漂着几片肉。
“肚子还饱着呢！我还是回去接着睡吧？”
“傻瓜，咱们打牙祭呢！……有肉！”
“早吃了！卤鸡，这么大一只鸡呢！”翠狗儿比划着。
“又花小玉的钱?你……哎！你万叔也是，父女两相依为命，四海为家，捣卖点山货，赚点钱不惯着她惯谁呀？……去，把小玉叫起来，咱们今天这个可是大补药，包治百病，小玉吃了，说不定她的头痛病就好了！”
听陈氏一说，翠狗儿一遛烟似的向后院扑去。
前后院中间的隔墙门一直都是拴着的，里面插着杠，翠狗儿叫了好几声里面没有回应，她确定小玉在里面睡觉，而且睡得很死，因为平日里她每天下午都睡，从中午一直到天黑的那种，两个月来每天如此。要不是今天陈氏带了“大补药”回来要她吃，翠狗儿现在不会来叫她。
前后院里的桂花树很大，枝丫都交到一起了，翠狗儿想着隔墙门离小玉睡觉的地方许是太远，她睡得又太死，以至她听不见自己的叫喊，她便爬上桂树，想通过与后面交触的树枝进去。
后院的树上有好几根绳子，包括后院墙上也有，看似简单的乱拉了几下，实则有门法的，都是套子，小玉给翠狗说过，那是防小偷的。翠狗儿小心的避开绳子溜下去。
“狗日的小玉，喊你那么久都不应我！”
“嗯……刚起来，想应的时候你已经没叫了，我以为你回了呢！”小玉将扫拢的东西用撮箕撮起来喂鸡，在这后院的墙根处，万飞用竹条笼养了二十多只生蛋母鸡，这是两个月前，他们父女刚来的时候他就养上了的，说是小玉体弱，需要每天有鸡蛋吃。
“奇怪了，你扫地喂鸡?……哦！你扫的是苍蝇?！怎么这么多啊？”
“你们家的石板院坝干净得很！早上我扫过的！现在这些苍蝇是我用杀蚊香薰死的！这个后墙外面是个臭水沟，本来苍蝇就多得很！现在有鸡了，鸡屎的味道把它们全逗来了！”喂了鸡，小玉顺手用撮箕把鸡笼里的鸡蛋捡了起来。
翠狗儿顺手拈起地上的一只苍蝇发了一下神，然后又跑到鸡笼食槽边往里看。
“看什么看?快走快走！”小玉急忙推着翠狗走开。
“你看，这只苍蝇只有半边！”翠狗儿把手上的苍蝇摊给小玉看。
“嗯……被扫帚须抹烂的！有什么奇怪的?”
“好像不对，我看看鸡槽里……哎……别拉别拉！我自己走！”
小玉一手拉着翠狗一手提着鸡蛋往前院走去。
小玉家的鸡生蛋厉害得很，每只鸡每两天能生三只蛋，她们父女根本吃不了，对小玉送来的鸡蛋李家已是习以为常。因为送来的人情蛋不好意思拿去卖，以街坊邻居的名义，李家将万家送来的鸡蛋又三五几个的送了不少人，小玉父女在万家胡同的人缘特别好。
桌子上，李德元笑**地看着盆里的东西，似乎有些犹豫，然后捡了几块藕在自己碗里慢慢吃。
陈氏在唏呖呼噜地喝汤。
十五岁的李子健没有上桌子，他脸色有些苍白，只站在一边笑着看。
“玉儿狗儿，你们多吃肉！这是龙肉，补得很的！”陈氏不停地往两个孩子碗里夹肉。
小玉刚夹起一块肉，突然笑着说道，“嘿嘿！李叔，陈妈，我……我忘了，我忌口的！这肉我不敢吃！”说着她放下碗筷。
“吃！就因为你是个病秧子，陈妈专门为你弄的！”
小玉仍然摇头。
“那吃点藕?喝点汤?好东西都在这汤里了！”
小玉摇头又摆手。
“哎！”陈氏叹气，“好可惜了！这东西在以前有钱还买不到呢！现在多了也贵！好多人抢呢！我们去晚了，就这还是从对面你王家四叔家匀的！”说着，她把小玉碗里的肉全部扣进了翠狗儿碗里。翠狗儿倒是吃得津津有味。
“哥哥，你怎么不吃?”翠狗儿问李子健。
李子健笑着摇头，“我肚子不舒服，吃不下。”
“那个没出息的东西！不吃是他的损失，你们别管他！”李德元说道。
至始至终，李德元夫妻都只是吃藕喝汤，他们把肉全都夹进了翠狗儿的碗里。
陈氏终于往自己碗里夹了一块肉，放到嘴边又吃疑着停下了，想了想又放到翠狗碗里，“狗儿多吃点！本来是为你们三个小东西弄的，健狗没出息，不敢吃，玉狗儿又不舒服，玉儿，烂眼那个坏蛋咱们别理他，赶明天我们找人教训他一顿，把洋表给你讨回来！”
“娘，烂眼被黄爷爷骂走了，他没有欺负到小玉。”
“阿弥陀佛，那就好！”
“不对啊！”翠狗儿突然反应过来，“小玉临近中午的时候，在黄爷爷那里是没忌油荤的……”
“不一样，”小玉脱口而出，“我娘说过，我们苗家人不吃人肉的！”
哇！李子健控制不住吐了出来。
李德元恶心着放下了筷子，嘴里却在骂儿子，“滚远点！”
“死刑是皇上御批的！这粘刀肉粘了龙气，避邪！你们小孩子吃了最好！”陈氏说着放下碗筷去收拾李子健吐出来的污物。
小玉摇头，“和狗肉一样，这人肉我可以杀，可以切，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吃不下！”
翠狗儿不管，她仍然津津有味地大口吃着。
李德元诧异，“玉儿，你怎么知道这是什么的?”
“嘿嘿！就是知道！”
饭后，李德元揣着钱袋，拿了一片皂角去城郊小河洗澡了，洗了澡之后他要去菜农家连系明天的菜源。
李德元夫妻本家都是落败富家，夫妻都留存着富裕人家对书香重视的特性，在其它地方节约一点，也要留够为儿女买纸笔的钱。能读书识字写家书，这是夫妻两对儿女的最低要求。
饭后，陈氏给翠狗和小玉都留了抄写三字经的作业。然后她带着李子健去拜会一个远方表亲，那是一个车行的掌柜。人力洋车是个新兴的行业，陈氏夫妻认为拉洋车比卖菜要高级得多。
小玉的学习程度比翠狗儿要高，她已经能看通《水浒传》、《西游记》等小说了，还会用康熙字典！这些是她在来成都以前就会的！因此，陈氏要她写的字比翠狗儿的多得多。
傍晚，小玉和翠狗儿去巷口黄记酒馆玩了一会儿。
黄记酒馆的老板是个近八十岁的耄耋老人，他无家小，独身一人，除了经营他的小酒馆，他最大的爱好就是看着小孩子在他面前跳来跳去的玩，尤其到了晚年，他把挣来的钱大部分都花在了街坊邻居们的孩子身上。
在酒馆客厅的后面，是一个宽敞的院落，他为孩子们准备了秋纤、滑梯、木马、陀螺、竹蜻蜓等各种小孩子们爱玩的东西，也有铁蚕豆、葵花籽等零食。
万飞父女做饭都不怎么在行，他们大部分时间都是买饭吃。自己做饭的时间很少。
夜幕降下来的时候，其他小朋友都回家了，只有小玉留了下来，她就蹲在酒馆的门口，眼睛向着巷口张望。
万飞终于回来了！他像背弓一样的斜背着一根长管鸟枪，左手提着五只兔子，右手提着五只鸡。
黄继泰和小玉都迎了上去。
“今天运气好，打了二十多只鸡，十多只兔子，知道你酒馆小，吃不下那么多，都卖到那边顺福酒楼了！鸡和兔子一样给你留了五只，你看合适不?”
“合适得很！快洗手吃饭，都弄好了，咱爷儿俩喝一盅！”黄继泰一面接下万飞手上的野味一面说道，“龙泉山那个地方我去过，野味就是多，不过你得小心，听说最近有狼！”
“公墓在那边，这几天官府在那里埋天匪，人多，狼和其它野味都跑了！再说那里太远了，有八十里地，前段时间跑着也太累了！今天没去，就在成都四周的郊区转，原来这里田间地头里的野兔子野鸡也不少。”
“这还得看人，枪客不少，但像你们父女两个这种枪法好的可没几个！只是玉儿还小，自控力太弱，玩火枪容易招祸！”
“霍刚！霍刚！”小玉兴奋地插话，“他和本地地痞烂眼他们混在一起！爸，你……”
“以后遇到那些地痞流氓你躲远点，别去招惹他们！”万飞打断小玉的话说道。
“是常在集贸市场扒人钱袋子的那个烂眼，他想抢我的怀表，我是躲他了的，是后来娇姨，那个霍刚想杀娇姨，他们好像有什么仇……”小玉将今天的事跟万飞说了一遍。
“哎呀！”小玉突然大叫，“雷婆婆说我以后可以吃辣的！刚才忘了叫爷爷多放点辣椒了！……爸爸，你在想什么？”小玉发现万飞有，些走神。
“没什么！”万飞脸上露出开心的样子，“明天再去找钟大夫看一下，不行我们就去青榆临江镇。”
万飞身上有后院后门的钥匙，在两头天黑的情况下，他们父子都是从后门进出，目的是为了不影响李家人修息。
掀开里屋的石板地的一块厚实石板，这里是一个暗格。这个暗格是他们刚搬进来就密秘挖砌的，成都地质松沙，挖一个暗格不难。
万飞从暗格里拿出来几个包裹，还有一个只有巴掌大的一口小锅，然后在厨房里的角落里用三个石头垒了一个简易小灶，他开始生火，然后向锅里投放原料。
院子里有井，小玉打了水在自己的房间里洗了一个凉水澡，万飞在他房间里有他的暗格，小玉在自己的房间里也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百宝箱”。小玉的袖套里是一副练功用的管状铁护臂。小腿上也是一副铁绑腿。洗完澡后，她从箱子里拿出来另一副护臂与绑腿换上，同样还是铁质的，只是变成了用于战斗的轻巧型。穿上黑色的夜行套装，她把练功用的护臂绑腿洗了洗，擦干之后又放回了那个暗格！白天玩的陀螺、竹蜻蜓、健子球……，所有的玩具都放进了箱子里，小玉的箱子里还有一个机关，那是她自己设计的，是一把带弹簧的小铡刀，她怕小偷来偷自己的“宝贝”。
外面，万飞熬的是一种质地特别柔软的胶，待熬好的胶冷却至温热时，他把胶液不均匀地涂抹在自己和小玉脸上，使之成为一张不同于原脸的面具，然后用手背轻轻按压，使面具不那么光滑，看上去更像人脸的皮肤，然后剪了一点头发，在脸上一根根粘成新的胡子、眉毛。
最后配带武器。包包也要带上，只是里外对换了一个面，然后用一根腰带将它固定在腰上，身体活动的时候不让它在身上一打一打的乱动。
白天用过的火枪也带上，填好火药后，装了一大把细铁砂。那是装在长管鸟枪里打野鸡和兔子的，用它打不死狼、野猪，也打不死人。大个儿的铅弹虽然能打死人，但出膛后就飘了，今天本打算打霍刚脑袋的，接果打到手了。细铁砂虽然威力小，但覆盖面积宽，没有打不准的顾虑，受伤后的野猪再厉害也好杀得多。
听说洋枪的枪机部分有保险拴，不用担心走火。子弹出膛后不飘，指哪打哪。只是洋枪的枪弹不好做，也不好买，没了枪弹它就是废铁！
“不好做不等于不能做，有机会弄几颗洋枪子儿来好好看看，只要咱们用心，哪有做不了的?”万飞给小玉打气。
小玉最后往枪管里塞了一个纸团，那是防止铁砂滚出来用的。
到出门的时候，万飞给自己和小玉都穿了一身窑烟熏染的破烂衣服。
戌时，黄记酒馆里还亮着灯火，外出做挑夫的几个街坊这时候才回家，他们在这里吃晚饭。
路过门口，小玉突然调皮地向门内伸出手来，她没有说话，面无表情，只拿双眼盯着黄记泰看。拉她已经来不及了，万飞只得陪着演戏，他露出卑微的笑容，冲黄记泰点头哈腰，用沙哑的声音说道，“老板，行行好?孩子饿了！”
“滚一边去！这里没你们吃的！”几个食客出来赶人。
“哎！别！”黄记泰出声制止了他们，然后从柜台里拿了几个熟鸡蛋出来放在小玉的手里，“吃吧！吃鸡蛋得慢点，最好进来喝点水，别噎着了！”
“谢谢了，水就不要了！我们外面去吃，正街上不少大商铺还没关门呢！我们还得赶趟！”
“你这做大人的真不是东西！好手好脚的为什么非要做乞丐?让孩子跟着你受罪！”黄记泰虎着脸骂万飞。
“是是，老爷子骂得是，小子一定改，一定改！”万飞对黄记泰点点头，拉着小玉急忙离开。
“老爷子，你心太好了！这些乞丐好吃懒做，你同情他们干什么？”几个食客埋怨道。
“孩子可怜！”
“你才可怜呢！这个小酒馆本来就没什么客，你还不敢多利，我们想，你养活自己都难！”
“呵呵！”黄记泰笑道，“放心，老头子死了之后，街坊们埋我的工钱是有的！”
食客大笑，“想死了？早呢！你这么好的心肠，阎王爷不收的！你得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老头子已经九十多了！你们是在咒我?”
“钻牛角！”食客无言以对。
已经走出巷口的小玉哈哈大笑，万飞小声埋怨道，“真多事！爸爸的化妆术不行，仔细看的话破绽百出。你黄爷爷精得很，小心让他看出来！”
正街上灯火还多，夜市尚未彻底散去，几家酒楼、茶馆里都还有人进出。
刘家巷里非常静，想是人们已经进入梦乡。天上有流云，月光时明时暗。巷子里也行走着几个晚归的忙人。屋檐下、山墙根等月光照不到的地方漆黑一片。
六家巷二十三号。有门匾的院落显示着房主人有着区别于平民的尊贵，而门匾的腐朽暗淡又显示着富家贵门的没落。“王宅”门匾里有木蜂的吱吱声。
“王宅”里，霍刚正在咆哮，“小娘匹！老子要杀你全家！”
“师父，那个小姑娘我已经叫人打听了，她是两个月前才从外地来的！就父女两个人，在本地清浑两边都没有什么人脉，那小姑娘有病，在祥和堂就医，目前就租住在那万家李德元家里。他爹叫万飞，听说他们家是大山里的猎户，所以小东西会打火枪！这段时间，父女两的生活医药花销都是靠万飞在田野里打点野味维持。咱们要报仇的话可以先在城外对她老子下手。城里的小姑娘我们再慢慢来?”
“嗯！”霍刚点头，“你小子办事还行！人也勤快，你也别急，刀法的事我会慢慢教给你，师父现在有伤，不能帮你，你这段时间行事要低调点，吓唬吓唬普通人可以，但杀人的事大，你们不能亲自动手，我这里有些银票，你明天去城隍庙，咱们找其他人去做！”
“找杀手去城隍庙?”烂眼接过钱，眼皮不由一跳。
霍刚点头，“生死轩的连络地这两年就在城隍庙，你只要在那城隍后背画个只有三分大的十字，三天之后再去，自然有人在哪里接待。”
看到烂眼对票子眼神有些专注，“别那么没出息！才一百两而已！”
烂眼尴尬的笑笑，“师父，今天听你说和雷家也有仇，我们为什么不也找生死轩?”
“雷家地位显赫！千总雷百川拥有三千兵马，他有自己的江湖人脉，势力比生死轩小不了多少！神医雷雪娘，又称天剑绝刀，医武双神！医道曾救过当今天子，受大内六扇门保护。闪电流星，两个小杂种也不是泛泛之辈！要动他们，那可不是个小数目。”
“嗯！”烂眼点头，“那对付那小魔头父女的事我这就去办，师父你早点休息，徒儿告退。”
“等等，”霍刚叫住了烂眼，“雷家是用剑的！相信他们会把那把刀处理掉，为师的刀是件高等货，虽然夹钢修补过多次，但相伴多年，总有不舍，你明天去打听一下，想想办法，最好能给我弄回来……嗨！如今为师手已废了，就算是将来为师送你的出师礼了！”
“徒儿记下了！”烂眼大喜，关门退出。
“老狐狸！想钓着味口让老子给你卖命?做你的春秋大梦吧！”烂眼嘀咕着走进另一间厢房，房里有几个他的小弟，还有一个打扮妖艳的女人。
“哥，刀谱到手没有?”一个小弟迎上来问道。
“那个老狐狸，天天给我们打太极，”指着那女人说道，“他今天受了这么大的伤，诂计也不会留你过夜了，好好陪他说说话！出来之后我给你把这个月的账结了！”
“眼爷，”女人靠过来嗲声说道，“霍爷今晚不要，妾身免费给你怎么样?”
“滚一边去，老子也没心情！”烂眼推开她说道。
“哈哈……”女人娇笑着，顺手拎起屋内的一壶酒，扭着屁股出去了。
几个人跨出房门，目送着女人走进霍刚的屋里。
“哥，劈山连环斩刀法我们就不学了？”
“哼！”烂眼冷笑一声，“有了三万两赏银，咱们去做镇中武馆的内门第子，川西袍哥总瓢把子！乔镇中不管是武功还是名声都在他霍刚之上！乔家的开山刀远在他霍家的劈山刀之上，而且咱们不用偷偷摸摸的，咱们光明正大的拜师，光明正大的学艺！”
纸窗上的烛影显示，霍刚与那女人正在把酒言欢，不一会儿，两个影子相继倒下。
烂眼等人大喜，立即冲进屋内。
女人已经七窍流血，霍刚也爬在床前人事不知。
烂眼与一众兄弟急不可耐地开始在屋里翻找，“找到了吗？找到了吗？”他们互相间不停地问着。
衣服……裤子……嗯！身体还是热的，还是软的，刚死嘛，这很正常！烂眼翻检着霍刚的身上，银票有一大叠，尽是大面额度，他所期望的《劈山连环斩》并没有搜到，胸口处还有心跳……嗯?还有心跳?烂眼大惊，“啊……”烂眼惊恐地吼出半声，便被人双手掐住了喉咙，同时他被提了起来，四肢临空。
“你给桃红这个婊子的钱太少了！你们背后叫我老狐狸的话她通通会告诉我。只是没想到你们会连她一起杀了！”
只听烂眼脖子上咔的一声响，身体顿时委糜。其他人夺门逃命。可是在外面，院门早已上了繁琐的门栓。
噗！噗！……，开门已经来不及了，霍刚抄了一把单刀在后面狂追，七八个人，在四门紧闭的院子里无路可逃，先后被霍刚砍死在院子里。
“左手刀不错！”有人在黑暗中鼓掌，然后，从黑暗中走出来一个相貌俊朗的青年人。
月夜，可以在三十步看清人体轮廓，二十步看清体形，十步看清人脸。
“雷海?！”霍刚有些惊慌。
“今天你不该动我的女人！最不该告诉她你是谁！”雷海说道，“正愁找不到你呢！”
霍刚一声苦笑。
“听说你又栽到一个小孩手里?真替你感到不值！”
“雷海，”霍刚眼露戾色，“三年前，我霍家寨一百三十五口人性命，这笔账今日咱们就好好算一算！”霍刚说着，左手单刀亮起了起式。
“你们霍家寨资助天匪，死有余辜！”
“耄耋老人和嗷嗷乳婴也是该死?”
“雷家军奉命行事与我无关！我不是军人，不在屠村军人之列。霍家被屠与我无关。”
“劫我全寨财物皆你所为！”
“你也是私吞你们全寨血汗，我这是取之有道！哈哈哈……”雷海大笑，“你我之仇不是血债是钱债吧？哈哈……”
“那钱你上缴你家大老鬼了吗？也私吞了吧？”
“还说那么多干什么？打吧？我知道你的左手刀更厉害！今晚正好让我见识见识！”雷海扒剑，与李玉娇的一样，他的剑同样没有剑尖。
“这次进山收购药材，手里正好缺这三万两银子……”雷海又说。
地上月影晃动，有人爬上了房子，并朝着这边走来。他黑衣蒙面，一把异常宽大的单刀。
“阁下又是谁？能否让在下死个明白?”
“杀王账下，盾刀二十六！”来人就蹲在正房的屋顶不走了。
“原来是生死轩里的一百零八魅影！失敬失敬！”
“好说，你们两个小娃先打着，老头子年纪大了，走了这么远的路，腿脚乏了，就先在这里歇会儿。”
“想坐收渔利?前辈打的好算盘！”雷海乐了。
二十六摇头，“想收渔利的不止老头一个，有耐性咱们都憋着?”
雷海笑道，“你们生死轩的一百零八个可都在赏金榜上，如果憋到官兵来，你和霍刚可都走不掉了！”
“我与霍刚加起来就六万两银子！你舍得?”
霍刚听后哈哈大笑。
“如果带兵的是我家老二呢？”雷海问道。
霍刚的笑声戛然而止。
“那……那是不能等！”二十六挥着刀一跃而下，“雷家娃娃，这霍刚的人头是我生死轩的，你走开。”二十六叫着，一刀向霍刚斩来。
“那就看谁的手快！”嗖，雷海的剑也横扫过去。
两个绝顶高手的刀剑齐袭，霍刚哪里接得住?当当，他招架着飞退，他只有跑的份。
“想跑?没那么容易！”
雷海和二十六把霍刚夹在中间。
“前辈听我说，咱们都是浑水，何不齐力清出掉这个清水?雷海这个人跟我有仇，不如我们两个连手，灭了他之后我在你手上绝不反抗！”
“好主意！”二十六改变了刀锋走向，嗖，宽刀斩向雷海。
雷海剑在与霍刚交锋，二十六刀来，他只有用剑鞘抵挡。
“你傻呀？”雷海说道，“你们魅影虽在赏金榜上，但一百零八个魅影行走江湖以来，从未以真面目示人，得到你人头也无法验明正身，我杀你何用?”
“那你们打吧！”二十六跳身圈外，“老头子再歇会儿。”
“到底还是坐收渔利了！哈哈哈，老狐狸！”
霍刚突然丢下雷海钻进了屋里。
想逃?屋里有暗道?雷海和二十六紧跟着追了进去。
噗！霍刚灭了屋里本来燃烧着的烛火，没有月光与烛火，这里是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可这里也是他霍刚的卧室，他是这里的主人。
糟糕！雷海心里大叫上当，返身欲退，身后，门外射进来的微弱月光突然一紧，二十六已横刀堵了门口！里外合击，这是最糟糕的事！
霍刚身在绝对的暗处，从里往外看，用有光的门外作参照，他能看到雷海和二十六的身影，而对方却看不到他。
“哈哈哈！雷海，你受死吧！”霍刚挥刀便砍。
脚步声、喊话声，从这两个声音可以判断霍刚的大概位置，诂摸着左手刀的风格，雷海拖剑护臂，以臂护身。
当！雷海所料正确，霍刚的刀砍在了他预料的位置。嗖！雷海顺势抖腕横扫，他分明感到割下了霍刚的人头。身体旋转不停，左手扒枪后射。
轰！枪响，枪火照亮了黑夜。电光石火之间，屋内亮如白昼。雷海右手杀霍刚，同时转身开枪，皆在千钧一发之间。
啊！二十六大叫着飞退，“好你个闪电剑！原来是这么个闪电法?……小子，后会有期！”他跑出院子，宽大单刀劈掉门栓，然后从正门跑出大院，消失在夜色当中。
雷海这才划燃洋火柴，点亮了刚才被霍刚灭了的那根腊烛。屋里早已一片狼藉，有残羹剩饭，还有一个女人和两个男人的尸体。
雷海刚才用的是洋枪，他开枪打的是二十六，虽然没打中要害，但从地上的血迹来看，他受的伤也应该不轻。
雷海用的是洋枪，弹、弹仓、火药是一个事先组装好了的整体，填装起来非常简单迅速，咔咔两声就已完事。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院子里变得灯火通明。
雷海别好枪，插好剑，提着霍刚的人头走出屋子。
院子里是一队官兵，领队的军官迎着雷海走上前去。
“老二，你来晚了一点，刚刚差点要了我的命！”雷海埋怨着说道。
“怎么了哥?”
“生死轩也盯上这份赏金了，派了个二十六来。”
“盾剑二十六?！哥，你没事吧？”
“没事，可惜让他逃了，要不然，咱家还得多三万两的收入！不说了，咱们回去，累死了！回去早点修息，”雷海把霍刚的头递给雷浪，“收账的事你去，天亮后我和咱们家傻子还得陪着娘赶路呢！”
雷浪拿着人头看了看，“哥，这不是霍刚！”
“什么?这怎么可能?”雷海拿回人头仔细地看着，脸色异常难看，“这……这怎么会?我刚刚砍下的头怎么变了？”
“可这确实不是霍刚！”
“我一直就在屋里……我亲眼亲手砍的明明是霍刚……”雷海冥思苦想。
“砍下头之后它有没有离开过你的视线?”雷浪提醒。
雷海立即返回屋里，两具男无头的男尸，刚才于霍刚交过手，雷海记得他的衣服，而此时霍刚的位置根本不是他刚才砍头的位置。抬头看了一下屋脊，曾经的大户，脊梁木直径足有三尺，那里?刚才有人?
“妈的！有人在我之前就得手了！我砍的不过是个替死鬼！”
“白忙活了！”雷浪叹息。
“自少可以肯定，霍刚这颗钉子咱们算是扒掉了！”
“收队回营！”
“这里收拾一下?”
雷浪摆手，“咱们是军人！这些事交给地方，天亮后他们看着办！”
一行人走后，院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院门大开，血腥味和着酒肉的香味飘了出去，有几条狗嗅着味走了进来，一条狗对人类的血腥味似乎也不敢兴趣，寻着酒肉味直接走进霍刚的卧室。
嗷呜！狗狗的一声悲鸣从屋内传出来，其它狗狗吓得撒腿就跑。
屋内，先前“七窍流血”的女人已经醒来，狗狗已经死去，她将杀狗的匕首收起，擦了一下自己嘴角的“血迹”，然后对着东方跪拜，嘴里念念有词，“感谢圣母娘娘眷顾保佑！信女桃花今喜得劈山连环斩刀谱，又得无影真君行踪……天佑我三绝教繁荣昌盛，光大无限！”
“爸爸，我的无影剑什么时候才能使得像你那么好?”
“好好练，有那么一天的！”
“刚才，烂眼明明是被霍刚拧断了脖子，后来又怎么站起来了？”
“他在装死，他的脖子是活关节，自己甩头也会响，霍刚被骗了！玉儿，你先回去！”外面，万飞准备和小玉分路。
“爸爸，和以前一样，你还是要找一个中间人去领赏金吗，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
“爸爸今晚上换了钱后还有事情要办，跟你说过的，那个曾经抱过你的叔叔还在牢里，这段时间爸爸已经策划好了，待会儿直接去牢里把他捞出来，这个无法带上你。”
“那……那今晚又做了一单大生意，你总得给我一个奖励吧？”
万飞一笑，“爸爸尽快给你做一件你喜欢的兵器?”
“我想要两支雷海叔叔那样的洋枪！……那枪多好！填装弹药只要两秒钟！听说枪管里有什么线，枪弹出膛后不飘，指哪打哪！”
“好！”
“一言为定！不需耍赖?”
“不耍赖！”
“拉钩！盖章！”小玉伸出了小手。
之后，小玉并没有回家睡觉，她出了城，去了穿城河的上游，这里河水里没有污水垃圾，水质清亮干净，又远离住家。
先拿出一根两尺来长的布条，再顺手在河边折下一根不知道是什么的小棍儿。将布条和棍儿做成一根类似抽陀螺的鞭子。又包包里拿出来一个小瓷瓶，扒下软胶瓶塞，里面是一瓶黑糊糊的带有一点臭味的药膏。
“什么百鸟朝凤？我说应该是一臭万年才对！……就像是发臭的死猪，又像是屎粑粑，也就只有那些苍蝇和小鱼小虾喜欢吧？”小玉将瓶口凑到鼻子边闻了闻，然后自语着。
小玉小心地用草签挖了一点药膏涂抹在布条上。然后将鞭子插在水边，让布条在水里飘荡。
用一根象筋圈把头发扎了起来，然后褪去衣裤鞋子，连护臂绑腿都除去，赤条条的像条泥鳅，噗通一声便扎进了水里。
六月，正是大地如烤的季节，到了夜里，河水也是温热的。小玉痛快地在河里游耍了一会儿。
药膏的气味已经迅速在水中扩散。小玉的目力惊人，加之月白水清，在水中微弱的月光下，就见大大小小的、各种各样的鱼儿陆续向着这边游来，鲫鱼、鲤鱼、草棒……
舌头一翻，一张八分见方的剑尖形刀片出现在她舌尖，小玉将刀片用左手食中二指夹住。舌头再动，一根细小铜管出现在口中，撮着嘴唇一吹，如吹针一样从铜管里射出来一根钢卷，钢卷一出铜管便自动弹开，一张没有柄又薄如蝉翼的剑叶在月光下突然出现，小玉出右手，同样以指夹剑。
小玉刀剑齐挥，纷纷斩刺着水中的鱼儿……
刀，尖锐锋利，小玉伸缩之间都能很轻易的剖开鱼儿的肚子，同时同一只手的拇指、无名指和小指都没有闲着，它们灵巧地伸进刚剖开的鱼肚，很灵巧地扣出里面的内脏。
“这条鱼太小了，不要！……这条……嗯！也不要！……这条合适……这条拿回去让黄爷爷做酸辣鱼……这一条拿回去用油炸，和翠狗儿一起作零食……”小玉一边杀鱼一边盘算着，清理了内脏的鱼她没有要，因为天亮后就不新鲜了。小玉选中的鱼都完好地隔着水面扔在了岸边草丛里。
剑叶太软，在水中如纸片飘荡，小玉不好掌握，刺、劈、砍她还不得要领，不过拉割还可以，噗！她将一条三尺长的大鱼横着割开了肚子……
百鸟朝凤是万家的独门迷药，对人畜有立闻立倒的效果，但对蚊虫鱼虾却是极强的兴奋剂。
小玉从记事起，就在用它来练功的，劈、砍、割、刺、撩、挡、架……各种武学招式，陆地奸灭蚊虫，水里横扫鱼虾。对小玉来说，最好玩的就是练功了！只是这些都要背着外人，她练功的是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