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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就要过年了，祁太太涂好口红，冲楼上道：“年年，小莲，小严，你们好了没有？要去爷爷家了。”
祁莲跑下楼，道：“妈妈，大哥说让我们先走，他有事，一会儿再去爷爷家。”
祁太太知道祁年想去干什么，也就没说什么，换上高跟鞋出去了。
陵园。
祁年拿出手机扫码支付，接过花冲老板点点头，一手拿花一手插在兜里，嚼着口香糖，顺着石阶往上走。
一排排沉默肃穆的白色石碑矗立着，静静地看着祁年一步一步往上走，用好奇的目光送着他。
这是一个连风都不愿意来的地方，死气沉沉，让人从心底发凉。
祁年停了下来，他面前有一面墓碑，上书烈士程归和爱人沈江之墓。两张黑白照片并在一起，里面的程归穿着警服，笑的没心没肺;沈江木着脸，但还是能看出几许笑意。
程归永远停在了三十岁，沈江则停在了三十三岁。
祁年缓缓蹲下，放下花，从兜里拿出手帕轻轻拂去墓碑上的浮灰。
“舅舅，沈叔，我回来了。”祁年呼出一口气，白汽很快就消散了，“我参加工作了，就是舅舅当初在的那个公安局，闫安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待遇还行，我们队长人也不错。我一切都好，不用担心我。”
祁年又从兜里拿出一张照片，是他前几天刚拍的。祁年拿打火机点燃照片，看着它燃烧：“这是今年的照片，给我放个风，别让管理员看见了，要罚款的。你们在那边好好的，没事赶紧投胎。虽然说我们人民警察是唯物主义信者，封建迷信要不得，不过偶尔一下也没什么。有什么需要的记得给我托梦，我好烧给你们。”
照片很快就烧完了，祁年拍了拍手，继续道：“我等会儿再走，陪陪你们。一年不见了，说实话还是很想你们。”
照片里的程归笑着看着他的小外甥，估计正在心里骂他真能叨叨，废话真多。
祁年搓了把脸，抓抓头发，闷声道：“要不你们托梦告诉我舅舅你是怎么死的也行啊，反正来我梦里就行了，你们为什么不愿意见我呢？你们就一点都不想我吗？”
沈江抿着嘴角，目露笑意，仿佛是在说“年崽，这有什么好想的。”
“没心没肺。”祁年道，“见色忘义，大过年的，我也就不说什么了。我还要去爷爷家过年，就先回去了，你们在下边也好好过年吧。舅舅，沈叔，过年好。”
没人回答他。
祁年站起来，看了一眼，转身走了。
天空是灰色的，死气沉沉的墓碑里，黑白色的程归和沈江目送他们生前一致爱着宠着的小外甥离开。
墓碑里的人永远年轻且笑着，墓碑外的人随着年华的离开老去，笑容不复。
在祁年离开没多久，又来了一个人，在程归和沈江墓前放下一束白花。
他在墓前站了一会，也离开了。
墓园很快就空无一人，连风都离开了，望过去，灰白色连在一起，英勇牺牲的警察和穷凶极恶的罪犯埋在同一片土地中，真是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