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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房间里,肖澈虽然躺在病床上,双目却始终睁大。
脑海里不停重复昏迷前发生的一幕。
那个女孩,再一次闯入了他的世界。
在他一心求死,只想就那么去了的时候,她出现了。
出现在他身边,出现在那个破旧的山洞里,不顾围在他身边的危险,义无反顾地冲进来,用小小的身体抱住他,企图替他挡住别人的攻击。
危险来临时,他的父母把他拽到身前替他挡伤,全然不在乎他会不会受伤,或者说,他受不受伤,他都无所谓。
而这个和他不过认识不足半月的小女孩,却为他做到这般地步。
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因为胸口那颗跳动的心脏,好似突然有了温度,有人用属于她的温暖,在浇灌他冰冷的心,让他的心脏又涨又热,满满的,被什么东西填满。
肖澈狠狠地吸了口气,第一次产生一种奇妙的想法,他想活下去,想活得更久,更久。
第二天,肖澈很早就醒了
肖澈不知道依依会不会来,心里生出了卑微的期待。
正好这时,卫生间传来冲水的声音。
肖澈在卫生间里听见依依的声音了,匆匆洗了手,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有多紧张和急切。
他急急忙忙开了卫生间的门。
依依打开厕所门时,一下子就闯进了肖澈殷切期盼的眼神,见她进来,肖澈漆黑的眼眸好像一下有了亮度。
依依突然觉得,肖澈好乖。
一点都不像别人说的什么阴沉沉,冷漠,孤僻。
肖澈其实很好的,只要别人给他一点甜,他就会铭记在心里。
见他这样,依依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快步跑到他身边,把东西放在桌面上,朝肖澈伸出手:
手给我
女孩温柔极了,说话的同时,已经握住了他受伤的手。
女孩身上穿着白色衣服,一头长发扎在脑后,漂亮又干净。
看见他,女孩双眼闪耀着熠熠光辉,亮得耀目。
肖澈却好似近乡情怯般,明明心底期盼女孩的到来,看见她的那瞬间,却迟疑着不敢靠近。
她太温暖,温暖到让人情不自禁想要靠近。
少年肖澈很怕,怕这温暖会是昙花一现。
怕他会没办法一辈子拥有。
怕这束光照耀了他的世界后,又匆匆离开。
毕竟一生太长。
肖澈,你怎么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依依见肖澈一动不动地望着他,一下跑到他跟前,紧张地抓着他的手问。
察觉到女孩触碰到他手臂,隔着病服,温度却传到他身体里,久久沉默的肖澈望向她,呓语般问出一句:
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一直什么
依依努力听肖澈的话,很确定不是她没听见,是后面的话肖澈没说。
肖澈望着她,女孩一如既往,笑得很开心,眼底有他看不懂的心疼。
她是在心疼他吗?
肖澈只是下意识反应,看见女孩愣愣的眼神,心底有一丝慌乱萦绕,漆黑的眸黑沉如墨,深邃浓稠。
那一瞬,肖澈非常怕他的举动让女孩远离他,心底有很多抱歉,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成功表达出来。
他像个废物,连一句话都无法顺畅表达。
她一定会厌烦他的吧,就像所有人都厌烦他一样。
依依见他一声不吭地看着她,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黯然,猜测他是不是为刚刚的行为感到抱歉,却又无法说出口。
当人处于光明时,会习惯周围的好,不会特别感恩戴德。
但当人处于无止境的黑暗时,一丝光,就能让人铭记于心。
肖澈的记忆里,没有人会对他这么小心翼翼,没有人会对他那么温柔。
常常会忘了年少的他还没吃饭,有时候一饿就是一整天。
可眼前的女孩,仿佛他有一丝不对劲,她都能及时捕捉到。
依依先把酒精灯点燃,然后拿出银针,在上面烧了一下,又用双氧水擦拭干净。
自己手背上的伤很大,看起来晶莹剔透,里面藏了一泡水。
依依第一次做这种事,怕肖澈看见心疼,温柔地对他说
肖澈,你别怕哦!我没事的。
肖澈什么样的伤没有受过,再严重的疼痛,他都能忍。
看依依拿着针小心翼翼的模样,肖澈心口被触动,有什么温暖的东西,正一点一点流淌进去。
怕肖澈太害怕,依依虽然小心翼翼,动作却不慢,一下子扎到水泡表皮。
依依自己“嘶”了一声,然后急忙问他
别怕
依依咧开嘴笑,心里有了勇气,接连快速地把水泡都扎破,挤出里面的水,然后用药膏给抹上。
做完这些,时间并不久。
依依还握着少年的手,有些舍不得放。
肖澈的手很白,也很修长,骨节分明,只是手掌靠近手指的部分,有薄薄的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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