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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总是有事要忙,家人总会骤然离世,承诺永远空头支票,保证同样形容空谈。
从小见惯了离别,短暂的、长期的、永久的。
在心智尚不成熟的宁瑜心中留下的痕迹,就是没有什么人会一直在她的身边,总得说再见。
与其说她是孤独,其实只是由于童年时期缺乏安全感,导致需要依赖来汲取安稳。
就像她记忆最深刻的那一天,推门进入发现爷爷没有了呼吸的那天。
喜丧。
说的是老人家走的毫无痛苦,在睡梦中悄然离开不被察觉。
所有人都说这是爷爷的福气,只有当时年纪还小的宁瑜不明白。
不明白以往都精神十足还会出去跟着打太极耍鞭子的爷爷,怎么会在饥肠辘辘的宁瑜以为他玩过了时间还没回来时,推开爷爷卧室发现他安静躺在哪里;
不明白明明身体还略带温度的他,怎么就没有了呼吸;
不明白为什么一通电话打给叔叔,她便被鲜少见面的叔叔抓着,离开了那个她好不容易觉得有安全感滋生的环境。
但她已经是明白“死亡”意味着什么的年纪了,哪怕这对她来讲有些突然。
宁瑜呆呆地坐在门口对面道牙子的位置,看着人来人去、从未这么热闹的房子直到傍晚。
哭的力气也没有了,只觉得从胃、到胸口、蔓延到心脏,这一路上浮的难受,泛着酸意。
饿的。
孩子毕竟饿了一天了,忙碌的人们也很难抽空留意到她。
宁瑜觉得,她可能失去了最后一个会担忧她到令她发愁的人,失去了最后一个会忧心她吃没吃饱的人。
想到这里,她把脸埋在膝盖上,又无声哭了起来。
跟个小猫崽子似的。
你这种哭法,把眼睛哭瞎了也没人会注意到你。
有人注意到她、对她讲话,宁瑜抬起头,用哭得红肿的眼睛仰头望去,看到了李鹤东。
她认出他来,乖乖称呼道
宁瑜冬子哥。
那时的李鹤东眼神很复杂,他自己经历过骤然丧父的痛苦,此时看着哭得毫无指望的宁瑜,仿佛看到了曾经死活不愿意接受现实的自己。
饿了吗?
走,我带你先去吃点儿东西。
那顿填饱肚饿的饭刚刚吃完,真正处理老人丧事、和她这个人的叔叔总算忙完一切抽空过来了。
宁瑜能感觉到他叔叔对她没什么喜欢、虽然也没什么讨厌。
宁瑜安慰自己觉得这没什么,用尽平生最大的努力止住被握住的手掌的颤抖、制止想要缩回手的念头。
她回身看那居住了很长时间的老房子,隐隐明白了为什么不少人都觉得这个老爷子福气好,有财运。
而爷爷自己有时却会叹息,觉得晚年飘来飘去没有着落。
那确实是喜丧。
从此爷爷不再居无定所,也能有奶奶陪伴。
是件欢喜的事。
她视线收回时,注意到靠着墙角瞥向这边的李鹤东,他身边簇拥着发型古古怪怪的一群兄弟们,嘴角斜叼着香烟,不知他身边有谁说了什么,引得他嗤笑一声。
成年后离开了叔叔家,宁瑜觉得自己已然是大人了,更难找到一个不会将她抛下、让她沉于孤独的“一个人”的,另一个大人了。
李鹤东以为,他是宁瑜偶遇的、毫无依靠下选择寄生的大树。
他不知道,整个北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当个邻居哪有那么巧合?
他不知道,她记了他很多年,才会在第一时间,叫出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