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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么名字？”罗荣翻看着凤溪的文件问。
“凤溪。”
“你姓什么？”罗荣问。
凤溪低下了头，不说话。
罗荣停下了笔，看到凤溪焦虑的样子，于是说：“你口渴了吗？要不要喝点水？”
凤溪沉默了片刻，抬头说：“罗博士，您能不能让我再给妈妈打个电话？我现在一直没跟她联系上。”
罗荣点了点头，起身给凤溪拿了一瓶矿泉水，放在了他面前。
凤溪掏出了手机，拨打了电话。
半天，仍然没有人接听。
凤溪合上了手机，放在了桌子上。
“你妈妈叫什么名字？”罗荣问。
“乔春萍。”
“你跟你妈妈的姓吗？”罗荣问。
凤溪摇了摇头说：“我没有姓。”
罗荣说：“我看你身份证号码的一栏是空缺的。你有任何身份证件吗？”
凤溪摇了摇头。
罗荣说：“你之前在村子里上学，学校也没有管你要身份证件？”
凤溪摇了摇头。
罗荣放下了手里的笔，问：“跟我聊一聊你的家庭，可以吗？”
凤溪望着桌子上的矿泉水，舔了舔嘴唇。
罗荣于是帮他拧开了矿泉水盖，递给了他。
“谢谢罗叔叔。”凤溪说。
他接过了矿泉水瓶，喝了一口，说：“我……我从记事的时候开始就呆在乡下跟爷爷奶奶在一起生活。他们叫我凤溪，就是村口小河的名字。村子里有那种几个年级在一个教室里上课的学校，爷爷奶奶就把我送到学校里去上学。妈妈和爸爸当时都在天都市打工，给我老板……给韩老板看烟酒店。后来爷爷奶奶过世了，我就只能到城里来找爸妈。城里不收外地孩子入学，所以我就一直呆在爸妈的店里帮忙。”
罗荣问：“你说的韩老板就是黄金国夜总会的韩云桥老板？”
凤溪点了点头。
罗荣说：“你说的爸爸是不是你的继父麦积安这个人？”
凤溪又点了点头。
罗荣问：“你妈妈有没有跟你讲过你亲生父亲的事？”
凤溪摇头说：“没有。我小时候问过她，她不肯说。妈妈总跟爸爸呆在一起，后来我也不问了。”
罗荣抿起了嘴。农村留守儿童，中途辍学，十五岁了都没有身份证件，不知道自己姓什么。这样一个孩子在天都市这个地方出现，简直是天方夜谭。
罗荣又继续问：“你后来是怎么来到黄金国夜总会的？”
凤溪低头沉默了半天才说：“爸妈当时在看店的时候欠老板一些钱。后来因为妈妈要和爸爸回老家生孩子，所以就把我留下来，让在夜总会给我老板打工，就当还钱了。”
罗荣很小心地问：“你妈和你继父对你好吗？”
凤溪点头说：“很好。我记得以前周末的时候，爸爸有时会把店关了然后带我和妈妈去公园玩。他当时还会买冰棍给我，跟我和妈妈在公园里玩捉迷藏。有次我藏在了假山里，他找了半天找不到，以为我走丢了。他和妈妈当时疯了一样地找我，想找人帮忙，但是却因为是聋哑人，跟周围人没办法交流，两个人急得直哭。”
罗荣点了点，继续问：“夜总会里的人对你好吗？”
凤溪低声说：“我老板和龙哥都对我很好的。”
罗荣问：“龙哥是指万旭龙？”
凤溪点了点头。
罗荣问：“其他人呢？”
凤溪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罗荣问：“有没有人曾经对你不太好？包括言语或者身体上的？”
凤溪望着桌上绿野计划的宣传册，想了想说：“老板和龙哥不在的时候，鹏哥会把我关起来，让我穿女孩子的衣服，还打我。”
罗荣吃了一惊问：“鹏哥是谁？”
“夜总会领班。”凤溪回答。罗荣刚想说什么，凤溪就兀自继续说：“洗澡的时候他会拿凉水浇我，说我是贱货，MB什么的。”
罗荣停下了记录的笔，抬起头惊愕地盯着面前的这个男孩。他看上去非常平静，目光镇定，甚至看上去有些冷漠，情绪上也没有任何波澜。
他似乎在陈述一件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也意识不到自己在被虐待和辱骂。
“他除了打你，还有没有对你做其他事？”罗荣问。他不自觉地握紧了手里的笔。
“他有次喝醉了把我堵在包厢里，要脱我衣服。他说我迟早都会被别人做，不如被他先做。后来外面有人说龙哥回来了，他就提着裤子走了。”
“韩云桥和万旭龙知道这些事吗？”
“不知道。”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
凤溪平静地望着罗荣说：“如果我告诉他们，我就不能继续在夜总会工作下去了。他们是很善良的人，不会让我承受这种风险。我是未成年人，在别处找不到工作。妈妈欠了老板很多钱。我想替妈妈还钱。还完钱，我就可以回乡下去找她了。”
罗荣望着凤溪问：“你为什么选择把这件事告诉我？”
凤溪说：“我觉得您刚才说的绿野计划能帮助到我。而且按照保密协议，你们不会告诉老板和龙哥。”说罢，他看了看桌子上的手机说，“罗博士，我可以再给妈妈打个电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