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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不堪春梦太匆匆 / 第23节

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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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嘴里轻快地答应完,又和三婶子说一声就回家去了。他这几天辛辛苦苦上山扒蝎子挣的钱今天请客差不多全花光了,都不够压腰的了,因此感觉有些莫名的虚,也有些说不上来的烦。
  天气异常干燥、赤热,自从勉强种上玉米、高粱和花生等秋季庄稼之后,这方土地已经好久没有下雨了,连蛙叫声似乎都比往年少了许多,弱了不少。家里那台笨重粗陋的大吊扇也越来越不听话了,要是开大档吧,它能把屋里的桌子掀翻;要是开小档呢,它又嗡嗡作响,死活不肯出风,光让人着急上火;中档就更差劲了,把大档小档的坏毛病都集中了,唯独没吸取二者的好处。只要那个老旧的吊扇还有名无实地吊在屋顶上,家里就不会买一台轻便灵活的摇头扇来接它的班,因为这个节俭成性的家庭认为那样做没必要,完全是一种浪费。
  
  就着吊扇推下来的滚滚热浪,他喝了两碗银银菜做的咸疙瘩汤,又卷着酱豆子吃了一块干煎饼。
  
  堂屋大桌子上那台灰不溜秋的远远落后于时代的十四英寸金星牌黑白电视里,正播放着中国获得2008年奥运会举办权的新闻,一干人等正在那里眉飞色舞、兴奋不已地回答着中外记者的提问,满脸掩饰不在的激动和骄傲。这种举国欢庆的好事和他之间的距离太过遥远,因而显得并不真切,他匆匆地看了几眼就到院子里玩去了。他在葡萄架下呆了一会感觉也不怎么凉快,索性就到三叔这边来玩了。小卖部这里不仅有新上的卡拉OK,而且店对过还有一片喜人的枣树林,大约有几十棵老枣树的样子,那浓绿的叶子白天让人看着就很养眼,更不消说晚上了。
  
  张道全已经麻利地把东西都摆好了,彩色电视机周围已经围了一圈小孩子,旁边也有不少洋心的大人在看热闹。这是北樱村第一家也是唯一一家经营性的卡拉OK点,它的问世还是吸引了不少村民的注意。“道全这家伙就是会玩,海西人找蛮子,又弄了这个洋玩意。”大家纷纷说起这事。而张道全这只半老的活猴子也已经高声宣布了开业大酬宾的优惠政策,让大家免费唱三天。待正式营业之后,一块钱可以唱两首歌。
  
  有几个半大的青年在唱了《萍聚》《山不转水转》《我被青春撞了一下腰》《潮湿的心》等几首流行歌之后,都起哄要老板张道全也来唱几首歌热热场、带带气氛。这点小事当然难不住其实非常多才多艺,一肚子鬼点子,只是平时比较低调内敛的张道全。只见他双手抱起放在他手里就像火箭筒一样的话筒,一脸庄严神圣地唱起了蔡国庆和陈红的名曲,1999年春晚最火的那首歌,《常回家看看》。
  
  “找点空闲,找点时间,带着票子,常回家办办……常回家办办,回家办办,哪怕给媳妇梳梳头发洗洗脸。老婆不图丈夫为家做多大贡献啊,一辈子不容易就图个喜喜欢欢。常回家办办,回家办办,哪怕给媳妇捏捏后背揉揉肩。老婆不图丈夫为家做多大贡献啊,一辈子总挂心就问个平平安安……”滑稽搞笑的改编歌词,配上一脸伪装到位的严肃神态,张道全的暖场歌曲瞬间就引爆了现场的气氛,众人都捧腹大笑,一阵阵放肆的欢声笑语不停地震荡在小村的南部和半个田野。
  
  抓住免费唱歌的大好机会,桂卿当晚也倾情演唱了张雨生的《大海》《最爱的人伤我最深》和红楼梦主歌曲《枉凝眉》《题帕三绝》等他最喜欢的几首歌。这是他第一次有机会好好地唱他喜欢的歌。顶级的音响,天然的歌吧,就知道瞎起哄的好听众,都让他陶醉不已,兴奋连连,当起麦霸而不能自拔。不管别人爱不爱听,他是一口气唱了个够,直到把嗓子唱干才肯罢休。幸好这不是范琳琳的《黄土高坡》之类的“西北风”歌曲流行的年代,不然他准得把自己给唱趴下不可。没经过训练而又临时想长时间唱歌的人,就好像从未骂过大街的人仓促上阵去骂大街一样,很快就会发现嗓子真的是硬伤。
  
  日期:2021-12-3010:40:09
  第23章
  尽情飙歌之后嗓子有些哑了,桂卿就跑三婶子那里要了杯水喝,好润润嗓子,然后就感觉比刚才舒服多了。此时,他不禁暗暗佩服起那些骂遍全村都不带歇一会儿的妇女们确实不简单,那都是潜在的歌王麦霸啊,只是养在深闺人未识罢了,可惜了那一副副天生的好嗓子。
  这时,功率很大的音响里又传来了张道全那充满磁性的鬼哭狼嚎之声:“五十六种语言汇成一句话,没有钱花,没有钱花,没有钱花……”
  桂卿一听这歌声,差点给笑喷了,遂呛了一口水,这才知道任何时候都不能随便笑话别人,否则受伤的很可能是自己。
  这个张道全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天生的笑料,他就往那一站,啥也不说就能让人忍俊不禁。可惜那个时候宋小宝之类的风云人物还没出名,不然的话他真该去找宋小宝认亲兄弟。他都这么刻意低调了,可还是掩饰不了他的喜剧天分,似乎他天生就是来给这个世界增加喜剧气氛的。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是猴子总会引人发笑的。
  一曲刚毕,音乐稍停,就听一个老娘们大声问道:“三猴子,你的头还没人家的蛋大,你怎么就那么能的呢?”
  
  “俺大嫂唻,恁家俺大哥的蛋有我的头这么大吗?”只听张道全嬉皮笑脸地高声回应道,唯恐旁人听不清楚,体会不到其中的乐趣,“那个,你叫他来,脱裤子咱比喽比喽。他既然长了那么大的蛋,你天天黑天怎么受的呀?说那话,他还不得锤死你呀?”
  众人一阵狂笑,谑浪不止。
  “你望望你那个小瞎贱样。”过了一会,另一个老娘们日囊张道全道,好像是为刚才那个老娘们报仇一样。也须得有人来报仇才好,不然这个三猴子真能上天×龙。
  “哎呦,俺二婶子唻,”张道全赶口就回应道,人家一张嘴他就迅速给了个蚂蚱填,动作非常麻利,“你老人家可说错了,给你说吧,现在的虾(瞎)可不贱啊。”
  大家正嘻嘻哈哈地胡闹着呢,桂卿忽然感觉腰间的BP机又发癔症般振动了起来,他请客吃驴肉是请怕了的,于是就本能地有些踌躇,不知道又是哪个不识相的自来熟打来的,感觉好事不多。不过,他终究抵不住其中的诱惑,受好奇心的驱使他还是扫了一眼屏幕,仿佛那个小小的电子产品是丽人上下颤动的胸脯,不看心痒痒,看了心突突。还好,是省城北埠市的号码,他估计是姐姐桂芹打来的。
  
  他走进小卖部去,告诉三婶子他要回个电话,是姐姐桂芹打来的传呼。他三婶子忙说:“麻赶快回过去,别叫恁姐老是等着。”于是他就拿起电话拨打过去,对方很快挂掉了,一会又回了过来,这是姐姐替这边省电话费的意思。婶子就说了句:“桂芹这孩子咋这么讲究啊,跟自己的叔叔婶子还见外,你看看。”
  “喂,俺姐,我是桂卿,你怪好吧?”他问。
  “哦,桂卿呀,”桂芹随即笑道,声音一如皎洁月光下深蓝色的湖水,光影宜人,动静恰到好处,“我这边都好,都好。你在咱三叔店里打的?哦,咱爸咱妈没事吧,都好吧?好就行,好就行。那什么,你回家去之后,给咱爸妈说一声,明天我和恁徐哥一块回家,俺开车回去,你们不用接,我们想准备准备结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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