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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渔州里的小鱼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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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漆园书院,盛唐五大书院中历史最悠久的,位于这天下十四州中的渔州,创办者乃千年前道学始祖之一的庄周,任王朝更迭岁月变迁,书院依旧授业至今。
  “今儿主洞偶得一方名砚在家把玩,副讲被他悍妻打了,只能又让我来教你们这些臭鱼烂虾写文章了。”青年穿一件浅灰色道袍懒洋洋的坐在讲桌上翘着二郎腿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右手中的戒尺围绕着大拇指转来转去,不同于他面前席坐众学子的书生打扮,他头上既没有纶巾也没有簪,而是随随便便剪的很短。青年叫庄荀字沐延,书院山长庄兴邦的独子,曾是天下间有数儿的才子。面对青年慵懒的样子,席坐的书生们眼里不但没有一丝不满反而充满了希冀,不服不行,此子自幼文章浑然天成,十四岁时曾为小渔洲郡守张人杰征伐船匪撰写讨逆檄文而一举扬名天下,当世文学大家看完齐赞曰笔墨纸砚,皆兵器也。自此不经间偶有佳句传出,大儒仲半山读其‘沸水沁盏,茗香馥郁’时评价庄荀人少意苍劲,文魁宋坚仁闻其‘鴾眸蛑谋恈,抖篼兜窦蚪’时笑言此句虽意境欠佳却也难得,就这半句却也难得可让十五岁的庄荀风头一时无两。
  当初那文思泉涌,肆意挥洒着琳琅才气又有些特立独行的少年变成了那如今斜靠在讲桌上的慵懒青年。庄荀庄沐延举起他转戒尺的右手,握着戒尺一挥朗声到,“文章怎么算出彩?要夺人眼球,要引人注目。有些时候,不是你自己想到什么,意会了什么就要写下来什么,而是要知道当下的所谓读书人,迂腐的老学究们喜欢看什么!不要把自己当做什么清流,如今的你们别说清流了,你们还站在岸边呢!莫说百舸争流,你们连一苇以航都不配啊!”没有一丝慌张,像先生一样给同辈读书人讲课他已习以为常,只不过他的神态与话语却哪里有先生的样子…庄荀继续侃侃而谈“写文章是了什么?不要说什么一展宏图,不要提什么抒发抱负,对你们而言啊,文章其实就是吟月阁里的歌舞飘摇,其实就是采撷楼上的红袖招招,都是为了取悦他人而已!”
  此言一出,台下多名书生随即怒目而视,但却无人敢站起来驳斥,想知道为什么?那自然是庄荀这种离经叛道的话已经说过多次,最初还是有书生义愤填膺的站起来当场斥责,然后呢?然后就是庄荀一撸袖子现场就给殴明白教做人了,美其名曰严惩影响上课纪律的无良学子。这还不算完,等到放学,庄荀还会叫上他的俩位好兄弟,郡守张府的独子张鸿与石匠世家孟家的长孙孟墨玺一起在人家回家的路上把人堵住再群殴一顿,说是害怕这种上课捣乱的无良学子为祸乡里需要预防教育。久而久之,庄荀再在课上大放厥词也没人敢当面驳斥了,而且这家伙每次胡诌完也都会真的讲一些大有裨益的学问。如今盛唐已建国二百八十九年,虽依旧尊崇儒家教化天下,但其他学派也没有像洪武朝那般被令行禁止,生为庄家人的庄荀打认字起就开始精研老庄之道,每天又在父亲师友的耳需目染下学习儒学,年幼沉浸在史书中的他在接触到大秦帝国的法家思想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成为法学的推崇者。庄荀庄沐延就是这样一个将多家学术思想以自己的理解揉捏到一起的畸形读书人。
  庄荀揉揉肩本欲继续讲,却看到院中景墙下出现一人,来人和庄荀差不多年级,身长一米有八,古铜色皮肤下包裹着充满力量的肌肉,给人一种利刃出鞘的凌厉之感,剑眉却双目细窄,高鼻梁、薄嘴唇,绝不能说他风流倜傥,但却有种别致的英气。青年身穿一袭湛蓝色公子衫,头戴一白虎皮帽子当中正是那‘王’字,烟花三月,这顶虎皮帽当真是小鱼洲独有的烂漫。此子正是庄荀两位好兄弟之一的郡守家独子,姓张名鸿字拔天,自幼好武,多年前率领家中恶仆建立鸿门,自封鸿门门主,自称其乃渔州豪侠,他对庄荀说他棍棒渔州第一,他对庄荀说他掌力渔州第一,他对庄荀说他刀法渔州可进三甲,他对庄荀说他腿功渔州鲜有敌手,庄荀皆默然。“沐延!还没给这群呆鹅叨叨完啊,中午了都,抓紧知味居走起啊!”庄荀满眼嫌弃的瞅了他一眼,转头对台下众人说“今儿就到这吧,主洞与副讲今天不来了,大家都回吧。”
  知味居,小鱼洲最有名也是最贵的酒家,地段好,楼高三层,临江而建,门脸儿也大气,门左雕盘龙云海,门右刻凤舞九天,当间儿匾额上书‘知味居’三个大字,遒劲郁勃,说不尽的快意风流,落款则是颜如卿颜大家,当世书法第一人。庄荀与张鸿并肩走入酒楼,后面还跟着鸿门的三个门徒,都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店小二立马跑来招呼“鸿爷、荀爷您来啦,玺爷楼上都等半天了,小的这就给您二位带路。”说完就躬身头前领路,庄荀随意环视四周,知味居一楼此时已座无虚席,尽管菜品偏贵,但架不住味道好啊,有着卧江桃花源之称的小鱼洲在这即将大乱的天下里当属是最富有的郡了。知味居一楼有大小方桌十余张,根据桌子大小配有鼓凳四到八个不等,方桌鼓凳均取材大红酸枝,端庄大气。俩人随店小二上至二楼,二楼雅座,桌与桌间用屏风隔开,紫檀的圆桌与鼓凳古朴高雅,相比一楼的喧哗,二楼着实是安静了不少。“俩位爷这边走,玺爷在白露呢。”店小二站在三楼楼梯前驻步示意张鸿跟庄荀先行,等鸿门三位门徒也迈上楼梯后店小二才快步跟上,三楼一共只有四个雅间,分别是惊蛰、芒种、白露、小雪取自二十四节气,一个季节一个寓意春夏秋冬。
  庄荀推开花梨木的雅间门率先走入其中,只见一张精致的花梨木八仙桌上坐了一个黑汉子。孟墨玺字偏安,石匠孟家的长孙,黑汉子高兴的起身示意庄荀张鸿快点坐下,又冲门外的店小二喊道“起菜吧快。”“得嘞,玺爷您稍候。”说完店小二就快步下楼去了,三位鸿门门徒则轻轻掩上雅间门后就如铁塔一般的站在门口。黑汉子咧嘴一笑冲庄荀说道“荀哥,听鸿哥说今儿又是你给呆鹅们上的课?”“昂,夫子和焦先生都没来,一个说得了个爱心的名砚在家品鉴,一个又给他老婆打了,无颜来授课。”黑汉子继续道“吆喝,现在那群呆鹅们还愿意听你叨叨呢?”庄荀瞪了眼孟墨玺说“老子的话都是金玉良言,他们能不想听?”黑汉子无视庄荀的不满继续调侃说“您快歇歇吧,您还当是六年前呢?渔州第一才子?你说你这六年怎么就掉钱眼里了,四处卖字卖诗卖文章,咱小鱼洲哪户的纨绔手里没你写的文章,哪家的青楼姑娘手里没你作的诗词?我也是真服你,每次我和鸿哥带你去青楼,你说你从不请客就算了,我们给姑娘掏银子,你拿着现作的破诗词从姑娘手里骗银子,这真是个本事。好手艺,你该开课讲这个!”
  “滚蛋吧,老子不是缺钱么!等老子发迹了,带你嫖遍五湖四海万里山河。让你在北疆吹千堆雪,南海卷万里浪。”听到庄荀给孟墨玺画饼,一旁的张鸿不乐意了“明明是本门主花钱最多,怎么这里面还没我事了呢?”庄荀无奈道“大哥,你瞎参合什么啊,这不是还有西东吗?有朝一日也带你西域绕媚香丝,东州访山中仙。”孟墨玺又接过话说道“荀哥,你是不是也这么忽悠青楼姑娘的?你说你堂堂漆园书院少山长,从小才名远播,长得也好看,因为懒不参加科举考取个功名就算了,我看庄叔也不是不管你啊,你怎么逮什么卖什么,自个儿的衣服都拿去卖,你看你穿的这破道袍,哪像个世家少爷该有的样子,别地儿的才子都是一两篇佳作传颂,你到好,啥都敢写,淫词艳句你行,歪理邪说你也行,就为了卖几个银子,你写的破烂打油诗估摸着上千了吧?”
  见庄荀不言语,孟墨玺又言“这些年你自己卖诗词文章的钱,再加上偷书院东西出来卖的钱,骗庄叔的钱,算计我跟鸿哥的钱,还有那年你给张人杰张叔写的那篇讨逆檄文,听说你黑了张叔一万两银子呢?加起来怎么也有十几万了吧?这钱去哪了?没见你花过钱啊!你知道外面都怎么说你吗?说你就是庄仲永,越大越没本事!只能写写不堪入目的打油诗了!”“狗草的孟偏安!你什么意思?老子刚坐下就跟老子扯钱,你见张门主说什么了吗?这才叫格局!大气!你看看你,不想做朋友就不做了,老子吃完这顿饭就当不认识你了,你要愿意你就割袍断义,老子这道袍是借焚尘老道的,没法割。”见庄荀发火,孟墨玺急忙赔笑说“你看,还急了,弟弟我这不是好奇嘛,我就是问问,啥时候问你要钱了?我就是可惜,从才子到奇葩,你是怎么做到的呢?咋想的呢?”庄荀一脸不耐道“你懂个六啊你!再过几天你就知道了。”此时房门被推开,店小二满脸笑意的端着酒菜迈步进来“三位爷,酒菜来了,您们吃好喝好。”张鸿看了眼桌上酒菜问道“小哥,‘三味芙蓉’怎么没有?”店小二急忙笑着回道“鸿爷您稍等,厨子在做呢,一会儿就给您送上来。”
  三味芙蓉,知味居的招牌菜,同时又与孟家的石雕狻猊,乐仙坊里的木偶戏并称“渔州三绝”。先说这三味芙蓉,知味居的后院里有块不大不小的花圃,圃内种满了醉芙蓉花,此花甚奇,有乳白、樱粉、玫红三色,重瓣,颜色不同也花香各异,乳白花香淡雅,沁人心脾,樱粉花香俏丽,暗香盈袖,玫红花香绵长,芬芳馥郁。小鱼洲四面环水,土壤潮湿松弛十分适合醉芙蓉生长,这奇花夜间绽放时呈乳白色,清晨吐花时为樱粉色,中午和下午盛开时则为玫红色,开花后也会随着时间与日照的变化呈现颜色的变化,不过因为知味居需用花香入肴,所以花圃十二个时辰都会有人打理,在着花后便将其采下收藏。
  渔州里的小鱼洲,提起这福缘宝地,从地名上看就应知道此郡美食当属河鲜,小青鱼,一种此地的特产鱼类,鱼长手臂大小,鳞少且薄,此鱼青绿色,肉嫩刺少,鱼腹为透明色,把在手中可以清楚的看到鱼皮下的组织和脉络,与常鱼不同,小青鱼的鱼腹没有一点鱼腥,烹熟后呈半透明脂状,入口即化鲜美无双。这三味芙蓉就是取这小青鱼鱼腹,将鱼腹与三种花色的芙蓉花泡制,再根据颜色的不同分别加入知味居秘制的三种对应腌料,烹饪时入锅蒸熟,加入少许辅料、米酒,起锅入盘加以修饰点缀,一盘乳白、樱粉、玫红且散发三种异香的脂膏就可以上桌了,这便是‘渔州三绝’里的三味芙蓉,拿白玉的调羹蒯一勺入口,当真是给个县令也不换啊!却说当初庄荀与张鸿唆使孟墨玺用两具上好的青石狻猊换这三种秘制腌料,并发誓保证不会外传,还是被老掌柜以酒家门口哪有摆石狮子的道理一口回绝了。
  说到孟墨玺,就要讲讲这‘渔州三绝’之首的孟家石雕了,盛唐建朝二百多年来,皇家的御用石匠均是孟家人,如今皇家石匠之首便是孟墨玺的二伯,所以孟墨玺在外常说的那句‘别跟老子拽,老子打你也是白打,老子御前有人!’还真不是吹牛。早年间江湖市井都在口口相传他孟家的石雕可以入神,传着传着人们就都深信不疑了,不过庄荀跟张鸿压根儿是不信的。这个说法的源头要追溯到孟墨玺的太爷爷,当时有家大户花重金请早已是业界魁首的孟墨玺的太爷爷亲自出马雕刻两座青石狮子,青石狮子雕刻完成后,大户不知怎么想的想要把青石狮子的眼睛嘴巴换成汉白玉的,孟老爷子不肯,并对这大户说倘若把嘴换成其它材料,容易引来兽魂,会扰家宅不宁,大户不信执意要换,否则就不给工钱,孟老爷子也是好脾气,见说服不了便按大户的要求动了工。工毕的当晚,大户一家人午夜睡觉时突然听得狮吼震天,一家人吓得缩在房内不敢出门,一连三天呐,最后大户带着一家老小顶着黑眼圈跪在孟老爷子面前,说是给三倍工钱求孟老把现在的狮子收回处理,重新做两个青石的。孟老捋须一笑“老汉我不打诳语,你却不信。也罢,再给你做俩便是。”
  这件异闻没几天就流传开来,孟家的手艺被夸到神乎其技,鬼斧神工。江湖上都说孟家其实不是简单的石匠,孟家人有祖传的神技,更是称孟家为孟门。还有不少游历四方道门佛门的闲云野鹤上门论道,孟老太爷豪气干云,凡是有客至必以礼待之,好吃好喝伺候着,临行还会送点盘缠上路,每每走出孟家的江湖人都会大肆夸赞,更有僧侣道人说在孟家和孟老爷子一番论道后,竟能窥得一丝天机,孟老太爷乃是春秀大能鲁班的传人,孟门其实就是鲁班门,还有人说孟老太爷是墨家大贤。
  这些早年异闻传到庄荀和张鸿的耳朵里就有点其他味道了,适逢十二岁的张鸿热血澎湃的要建立鸿门,听完故事的张拔天对孟老太爷那叫一个羡慕啊,恰时从小品行不端的庄荀好似无心但却有意的插了一句“偏安啊,你讲的这故事,我自是不信的,假如真有其事,也是你太爷爷让你半夜不睡觉,跑去人大户门前装狮吼的吧!”“放屁!”孟墨玺大怒道,他这一怒不要紧,本就心里酸溜溜的张鸿不愿意了“你激动什么!越激动就说明你心里越虚,肯定就是沐延说的那样,老孟头让你去弄虚作假骗人钱财!”“你俩含血喷人!这可是小鱼洲人尽皆知的事儿!”孟墨玺攥拳起身瞪着双眼怒斥到,“哎呀,你发什么火?我俩这是道破了你家的龌龊事,气急败坏的想打人?”庄荀斜身看着渐垂的夕阳又插了句嘴。“好你个孟偏安,你还想打本门主?!沐延,揍他,让他嘴硬,今天他不承认他半夜去装狮吼咱俩就打死他!”伴着西下迟暮的落日,孟墨玺衣衫褴褛步履瞒珊的一边抹眼泪一边往家走,边走还小声嘀咕“你俩真不是个东西,我太爷爷那会儿,哪有我啊,有没有我爹还两说呢…”“沐延啊,孟墨玺说的对啊,那时候确实没他啊!咱是不是应当揍他爹去?”“拜拜了您内,刚用力过猛,累了,老子回书院睡觉了!”
  盛唐两百多年的太平天下,人民安居乐业无需担心果腹问题,生存上的安逸自然带来生活上的提升,以至于盛唐年间江湖人、手艺人、把式人如雨后春笋般蓬勃发展。他们就像那澜澈江上的浮萍,绚烂又浮夸的遮住了表面下的暗流涌动,恬静的蛙鸣蝉声之后,将会是撕裂大地的天下颤栗!乐仙坊便是这大时代推波助澜下的产物,百年前的小鱼洲来了位背着巨大行囊的赤足少女,当她玉足踏上河堤卸下行囊的那一刻,三千青丝婉若银河倒泻,白润如玉的肌肤恰吹弹可破,眸盈秋水,霓裳含波,粉黛顾盼间天地失了颜色。她叫唤心儿,应当说每一位的乐仙坊坊主都叫唤心儿,初代唤心儿以极低的价格在小鱼洲的东南买下一座大院子,同时又雇佣大量长工进行修缮。三个月后的爆竹声声引来大量围观路人,驻足者皆叹‘好一座雕梁画柱的亭台楼阁。’唤心儿在坊前亲自执笔书下‘琉璃琵琶锦瑟鼓,声声人间不老;绕梁莺歌绝技舞,步步岁月娇俏。’无论句意,只这秀字就惹人怜惜。后唤心儿又换粗笔朱砂,当中书下‘乐仙坊’三个朱红大字。一旁早已准备的匠人接过宣纸,即刻制成匾额高高挂起。广纳天下江湖人、手艺人、把式人的乐仙坊便安坐于此,历经百年,已是小鱼洲最大的江湖势力。
  百年来,乐仙坊坊主唤心儿共计五人,都是老坊主亲自收徒,一是传授‘渔州三绝’之一的傀儡术‘丝戏百傀’,此技为使用发丝般纤细的线一人控制多达百具傀儡,一人即可以表演百人戏。二是传授独门口技,在控制傀儡表演的同时可以一人配音,无论男女老少、飞禽走兽、仙鬼神魔均不在话下。三是传授驭下之术,教新坊主如何管理好人员众多的乐仙坊。后四位唤心儿皆是不输初代的绝色佳人,由于乐仙坊坊主的存在,小鱼洲往年选出的花魁相比于其他州郡则是暗淡了太多太多,小鱼洲人都晓得,此间最美的尤物,只能是那位乐仙坊的奇女子。十八岁的张鸿陪母亲去乐仙坊看戏,老坊主带着新一代的唤心儿出门相迎,说来也巧,今儿也是五代唤心儿第一次示人,就那么一眼,张鸿就呆立当场,甚至连老坊主的客套和母亲的提醒都无视了,就那么呆呆的看着。一场戏下来,张公子一言不发,一直在四处张望找寻那仿似不该在此人间的仙子,不过令他失望了,仙子终是没有再现。
  听戏归来的张鸿喊来庄荀与孟墨玺,不悲不喜的讲述本是风花雪月上将军的他是怎么一眼沦陷的,孟墨玺激动的不行,直言也要去见见,倒是庄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且说道“那女子我见过,前几日老坊主带一女子来书院找我爹寻一本《短歌行》孤本,介绍说那女子是她徒弟,下任的唤心儿,我在一旁好奇瞅了眼,确实是无可方物,不过也不至于让你这样吧,你那老姘头采撷楼的轻柔姑娘也没比她差多少啊。”“以后别再跟我提什么采撷楼、吟月阁!唤心儿,唤心儿,这名儿真美!”张鸿道,庄荀一脸不屑道“老坊主也叫唤心儿!乐仙坊坊主都叫唤心儿,还这名真美,你知道她之前叫什么?万一她原来叫王钢蛋,你还爱她吗?”“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象牙你大爷!”耐不住孟墨玺的怂恿,庄荀只得陪着他们移步乐仙坊,张鸿更是安排他的门徒小弟快步跑去坊间传话了。等三人走到坊前,五代唤心儿正轻移莲步款款而来,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当真是步步生莲花。此番美景,却被庄荀打破,只见他朗声道“小娘子,你就是那王钢蛋吧!”唤心儿美目一凝竦首望来“庄公子是在唤奴家吗?”脸上浅挂微笑,看不出一丝怒意。庄荀也是回以微笑说“这不废话吗,这里除了你,还有谁叫王钢蛋?”
  本是三人结伴寻美,最后却因庄荀胡言乱语被张鸿追打了两条街,孟墨玺看着一追一跑的俩人回头无奈对唤心儿说“惊扰仙子了,仙子莫怪。”“孟公子哪里话,庄公子好生风趣,无愧渔州第一才子之名啊。”孟墨玺嘴角一扯心中暗想‘喊你王钢蛋就第一才子了?’“仙子怎知我姓孟?”孟墨玺转移换题道,“您跟张庄俩公子一同前来,您不是咱小渔洲大名鼎鼎的孟家少爷孟偏安还能是谁,小女子又不傻。”说罢唤心儿还以手掩嘴轻笑,看的孟墨玺顿时一呆,此女确实是人间尤物啊。不舍的辞别仙子追上那俩人,只见庄荀一边碎碎念一边拂去身上的鞋印,张鸿则是怒气冲冲的在一边站立怒视庄荀,一副还没消气的做派。孟墨玺只得打圆场说“好啦,好啦,你俩别闹了,那女子确实绝色,鸿哥这是真爱上了吧。”张鸿举头望天颓然道“嗯…逢她之前,莺莺燕燕,一切皆喜。遇她之后,熙熙攘攘,卿胜一切。”“呸,德行!”
  “昨天去找唤心儿邀约结伴游湖又被她婉拒了,这几年我已经数不清被她婉拒了多少次了,人生苦短,何以为乐啊!”知味居三楼白露房间内,张鸿端起一杯酒饮尽后怅然说道。“你这不是还活着吗?”“荀哥,你这是在安慰开导鸿哥吗?”听完庄荀的调侃,孟墨玺有些懵的盯着庄荀。“人生这条路啊,坎儿都是自己抬脚迈过去的,自己不想,终究还是在自己画的牢里绕来绕去。劝解无用,劝解无用啊,喝吧!”言毕,酒量其实不行的庄荀也举起酒一饮而尽。孟墨玺端着酒杯看了看有些莫名其妙的俩人,也干了,然后放下酒杯问说“荀哥,前日你跟来吟月阁表演的临郡花魁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喝着酒,怎么就突然发那么大火,还跑去衙门告人家?”
  孟墨玺转移的话题成功让张鸿赶走了自己的愁思,他饶有兴趣的看向庄荀说“是啊,我也一直纳闷呢,那花魁怎么你了?直接带人去衙门,还给你告赢了,害的人家被迫连夜离开小鱼洲且以后不准再来,据说当时若不是吟月阁的妈妈使了银子,那花魁可能就下狱了。”面对二人期待的眼神,庄荀也不说话,自顾自的低头猛夹菜吃。“啪啪啪”三声轻响房门被推开,店小二托着一个大盘子走了进来,“三位爷,您们的三味芙蓉来了。”只见桌中心的白玉瓷盘内,有乳白、樱粉、玫红三种颜色的六朵芙蓉花,一色各两朵,加之花下碧绿点缀,可谓是美轮美奂,香气袭人。这自然不是真花,而是大厨精绝刀工下的秘制鱼腹。庄荀赶紧拿起调羹蒯了满满一大勺入口。张鸿侧头看向店小二说“今天喝着这酒不错,再搬五坛上来。”“得嘞,还是鸿爷您识货。”店小儿兴高采烈的下楼去了,张鸿趁着庄荀低头猛吃冲孟墨玺眼角一挑,后者会意轻微点首。这二人是要打配合把酒量不好的庄荀灌醉,从庄公子嘴里撬出来前天他究竟为何要状告那临郡花魁。
  话说前天夜里的吟月阁灯火通明星罗棋布,今儿可是个大日子,吟月阁的妈妈请来了临郡的花魁如烟姑娘与自家的花魁弦韵姑娘对舞,这可是鲜有的大场面,自是人声鼎沸,那声势都堪比竞选花魁了。里里外外站满了人,两位花魁在美轮美奂的舞台上更是舞了一曲接一曲,叫好声、呐喊声此起彼伏连绵不断。至于行将子时这一双并蒂莲能进哪个厢房,那自然是银子说了算。最终财大气粗的孟墨玺孟大官人把这一双璧人请到了天字一号房,作陪的自然是张鸿与庄荀。小厮轻盈的放下两壶美酒与几碟精致的点心后躬身倒退出房,掩门前轻声说道“三位贵客稍候,二位姑娘正在换衣,即刻就来。”“世间女人,哪有能比得上我心儿的!”张鸿突然感叹道。“第一,人叫唤心儿或者王钢蛋,第二,今天就两位美人,本就没你什么事,无需来的负罪感。”庄荀白了张鸿一眼冲孟墨玺说“偏安,你说对吧?”“对对,荀哥说的没错。”忽听得门外小厮喊道“如烟、弦韵两位姑娘到喽。”旋即房门被轻轻推开,一双璧人轻摇柳腰面带职业般的微笑入桌就坐,男男女女的欢声笑语在这漫天星光下若即若离…
  席间,如烟姑娘斟满一盏酒后看向庄荀说“庄公子,早些年听得一则公子的趣闻不知真假,望公子解惑。”“姑娘请讲,小生必当知无不言。”“奴家闻得早年一老县丞欣赏公子才华,曾带礼品去府上拜会,想聘公子做他的师爷,并允诺公子欲赶考时即可离任,奈何公子却说您舞文弄墨纯粹是为了应付风月场合,绝无报效之意,气的老县丞茶都没喝,山长大人也没见就愤然离去,此事是真是假?”庄荀还没说话,一旁的孟墨玺接道“自然是真的,老县丞回去差点气病了,现在荀哥风评这么差一半归功于老县丞,那会儿老县丞逢人就讲本欲是去书院求贤,反倒是弄了个斯文扫地!”说罢孟墨玺哈哈大笑起来。“既是这样,那今天小女子斗胆在这风月之地问庄公子求诗一首,不知公子可愿馈赠。”如烟起身,右手执酒盏,左手将裙摆轻轻一提走到庄荀近前欲敬酒。面色微醺的庄荀本想伸手接过酒盏,无意间往地上瞟了一眼突然满脸怒意的一拍桌案斥道“本人十年寒窗自是为了考取功名,习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上欲报效朝廷,下为造福苍生。怎的到你这里却成了应付风月,取悦尔等勾栏了!”张鸿、孟墨玺懵了,俩位花魁更懵了。怒发冲冠的庄荀根本不理睬众人,拽起如烟的手就向外走,直到他把如烟带到了衙门口…
  “咚咚咚”三声鼓响,庄公子夜告勾栏女!迷迷糊糊的县丞老爷被人叫醒坐在了公堂上,他瞅着下面的庄荀是五味杂陈,定了定心神他开口道“堂下何人,所为何事深夜擂鼓鸣冤?”“回禀大人,小人庄荀,漆园书院学生,今陪两位好友前去吟月阁饮酒,怎奈遇见一无知妇人,对小生讲早年间大人您曾去书院寻过小生,您欲让小生给您当师爷,然小生却以只善写淫词艳句为由相拒。这妇人还说小生最喜给风尘女子作词吟诗,小生谨记礼义廉耻,只盼有朝一日金榜题名,为天下万民请命!如今却斯文扫地,求大人给小生做主!”老县丞懵了,他呆呆的看了看庄荀,又看了看如烟问道“是这样吗?”如烟此时已吓得面如土灰,赶紧跪下说“大人,小女子冤枉,小女子只是想让庄公子写首诗赠与自己,至于其他的,那都是小女子听说的。”老县丞脸色一沉继续说“那就是庄荀所言非虚了?”“这…这…都是小女子听说的。”如烟此时死的心都有,本就是来临郡跳个舞挣个银子,怎么就赶上这种蹊跷事儿呢,明明那个故事的正主就在上面坐着,她还不能直接问‘有没有这事你自己还不清楚吗?’假如她这么问了,这不就是在衙门公堂上抽老县丞的脸吗!
  思量半天后老县丞才对庄荀说“这女子有辱斯文属实,怎奈老夫没遇到过类似案情,今天夜已深,先将这女子收押,待明日老夫与主薄等人商议后再治她的罪,庄公子你看可好?”庄荀双手抱拳一礼朗声道“全凭大人定夺!”离开衙门的庄荀也不理睬从吟月阁一路跟来的众人,迈开大步就往家里走,身后还能传来吟月阁妈妈的哭喊声和张鸿、孟墨玺的安慰声…三人这顿饭从午时多点一直喝到未时,当然不胜酒力的庄荀早已被孟、张联手放倒,张鸿一只手摩挲着庄荀的后背问道“兄弟,咱都是自己人,你倒是说说那花魁怎么惹到你了?我俩保证不说出去!”“是啊,是啊,保证烂肚子里。”一旁的孟墨玺满脸兴奋的应和道。“花魁?!狗屁的花魁!好比琥珀里裹了个苍蝇,你俩是没注意,她那双大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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