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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梁市的初夏，夜晚还是有些凉意，却完全不冷。
而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男人穿着连帽的黑色大衣，仿佛身处寒冬，不断打颤，帽子很大遮住了他大半张脸。
即便不戴帽子，周围的幽暗也让人在十步以外看不清对方。
莫清平回头看向大壮，不知何时落后自己一个身位，也没有意料中的惊吓大叫，只是痴痴地笑着，仿佛正处在格外愉悦的事中。
路灯忽然闪烁，一切都格外诡异。
“小伙子，被欺负了吧，”前面的男人稍稍把脸抬起一些，声音沙哑，像是喉咙里堵着什么，“发泄吧，发泄你的不满，你的怨恨，尽情去做吧。”
莫清平皱起眉头，知道他是天赋者，无奈道：“你有病吧？”
“嘿嘿嘿，”男人身体随着笑声颤动的幅度更大，“我是有病，谁没有呢，谁又不能有呢？尽管做你想做的……”
声音忽然停顿，死死盯着莫清平，惊问道：“你怎么没事？”
“你太弱了呗，”莫清平推了一下眼镜，回头又看一眼大壮，很好，肯定什么都不记得，“出租屋的命案是你干的？”
男人往后退了一步，却仍旧大声地回答道：“当然，我让他做了想做的事，我是好人啊！哈哈哈哈。”
莫清平盯着他看，心中更觉得奇怪，这人完全不正常，说他疯也不是完全的疯，在正常和癫疯之间来回的切换。
男人猛然张开双臂，发出夜枭般尖锐难听的声音。
大壮开始剧烈地发颤。
莫清平用余光朝着大壮的方向瞥一眼，抬手朝着男人虚抓，狂风在周围流转，猛然聚到男人身后，将他推向自己。
一把掐住男人的脖子，让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张惨白消瘦的脸，充满病态。
目光里流露出惊恐。
“怕了？”莫清平淡淡地问道，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男人怔怔地看着他，宛如真见了鬼。
莫清平正要了结他，猛然发觉禁制在压抑自己，手不由得一松。
男人的目光顿时亮起，伸手朝大壮挥舞，嘴里再次发出尖叫声。
大壮立即伸出双手朝着莫清平的脖子掐去。
神情仿佛极怒状态下的发狂。
莫清平抬手朝大壮轻推，风随着他的动作直接将大壮推倒在地。
男人赶紧挣脱开莫清平的手，转身朝着灌木丛跑去，而大壮此时想要抠自己的眼睛。
莫清平被禁制压得难受，勉力控制风让大壮动弹不得的同时想要把男人扯回来。
这已经是最基础的能力使用，用技法根本不敢想。
只是禁制一再加强，让他神情有些恍惚。
风终究是停了。
“咦，我怎么在地上？”大壮突然惊醒发问，赶紧爬了起来。
莫清平朝灌木丛方向看了一眼，已经没有男人的踪迹，回头露出鄙夷的神色，“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突然发酒疯，还是鬼上身了？”
大壮被说得一个激灵，骂道：“什么鬼不鬼，哪有鬼，我大概是断片了！”
莫清平嘿嘿一笑，突然抬高音量指着女生寝室那边的围栏处，“那就有鬼！”
大壮惊叫一声，跌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莫清平手指的地方，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怒骂道：“小崽子，你失去了唯一的朋友！”
莫清平挑了一下眉毛，说道：“是吗？既然如此，这最后一段路你自己走吧。”
说着往后退了几步。
恰时灌木丛里又有动物穿行的声音。
大壮的脖子被风一吹，只觉得毛骨悚然，浑身鸡皮疙瘩冒起，神态立即缓和，客气道：“平哥，亲密度减一点，还是好朋友，我们快走吧。”
莫清平满意地点点头，伸手拉起他，继续往寝室走去，又忍不住朝围栏处看了一眼，他没有骗大壮，那里真的有个少女的虚影。
也就是一般意义上的鬼，将能量汇聚双眼之后勉强看得见。
仍然能感受‘她’的害怕。
除了先前患得患失得害怕，现在又多了对力量的敬畏。
目光看向大壮，他的护身符并不是假货。
有人听到了动静往下看，却只有他们两人。
回到寝室，莫清平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清平，我去洗澡……”大壮扭扭捏捏地说道。
莫清平狐疑地看他一眼，转念想通，笑道：“那你别关门，万一有鬼我就去救你。”
大壮觉得一阵心安，然而免不了觉得很怪，“你会不会是故意想偷看我？”
“卫生间里有镜子，你好好照照。”
大壮干笑两声，走进卫生间，不关门洗澡。
莫清平拿出手机，给燕姐发去消息，‘晚上遇到天赋者袭击，是制造命案的人，没抓住，但知道长相。’
卫生间里‘哗啦啦’一阵激烈的水声。
两分钟后，手机连续发出两声提示音，燕姐回复：‘好，让余芝跟你联系。’
后面是一个好友添加。
头像是余芝灿烂的笑脸，网名叫‘行侠仗义的少女’
附带一条消息‘干得不错！’
大壮正好出来，已经从头到脚洗了一遍，快速爬上床，只有被子能给他安全感。
莫清平撇撇嘴，稍稍犹豫后把屏幕摁灭，也走进卫生间洗漱。
不多时洗完澡，躺在床上，将眼镜摘下放在枕头边。
大壮只留个脑袋在外面，用商量的口吻说道：“清平，等我睡着再关灯呗。”
莫清平一时无言以对，想了想问道：“我是你爸爸吗？”
“今晚可以是！”大壮咬牙应道，一副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表情。
“好吧。”莫清平只剩无奈。
等到大壮鼾声渐起，莫清平伸手关灯，又躺了一会儿却毫无睡意。
拿起铜币在眼前看了一会儿。
黑暗中一丝流光。
戴上眼镜，穿好衣服蹑手蹑脚地来到阳台上。
夜风吹拂着面庞。
身影骤然模糊，化作流风向上飞去。
在天台上现出身形，晃动了一下，伸手推推眼镜，还好楼不高，差点因为禁制从半空中摔下去。
弱地怀疑人生。
想要禁制不出现，只能使用最低级别的能量。
俯身倚在围栏上，向下看去，少女的虚影仍在原处。
是怎样的执念。
莫清平了解过灵魂的事，因为三年前那场变故他失去了所有的伙伴。
世间的灵魂皆为一体，散作万千个体，终究要回去。
是你的灵魂，也不是你的灵魂，像是租赁。
生时借来，死时归还。
所谓的鬼，是某种原因强留了部分灵魂。
莫清平能将鬼的能量打散，但没有引渡残魂的能力，而且也懒得多管闲事。
许久之后，重新躺回床上，想念和梦混在一起。
直到清晨的闹钟急促响起。
两人在路上随便买了早饭，匆匆吃完来到教室。
在最后的角落刚坐下，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
进来的除了任课老师外还有班导和余芝。
换了颜色的卫衣短裙，并没有初来乍到的羞涩，目光在教室里搜寻。
讨人喜欢的模样立刻引起了男生的欢呼。
这是小教室，空余的位置不多，只有小胖和另一个叫马元学的同学身边有空位。
小胖两眼放光。
马元学特意昂首挺胸，他相貌本就不赖，加上衣着打扮和家庭背景，在学校里算是风流人物。
小胖和耗子就总想跟他混入各种二代的圈子。
莫清平瞥了一眼，赶紧低头。
“安静安静，这位是新转来的同学，”班导手往下压，然后对余芝道，“你自我介绍吧。”
“我叫余芝，请同学们多多关照！”说话间已经把目光锁定在莫清平的身上。
一时间鼓掌叫好，闹哄哄地一片。
马元学忽然起身，让男生们的起哄戛然而止，微笑道：“欢迎余同学。”
他是班委之一，这么做并不突兀。
教室里再次响起掌声，有女生在嘀咕，显然是嫉妒余芝一来就得到了马元学的特殊对待。
班导对马元学点点头，示意余芝找位置坐下后离开了教室。
小胖的眼神中有希冀，也有自卑，马元学尽量让自己展示出彬彬有礼的样子，谦逊且和善。
只是余芝压根没注意他们，一路小跑往教室最后排。
马元学的笑容一僵，悻悻坐下，忍不住转头追着余芝的身影。
可后排并没有空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