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下山

　　小野人忽然直起了身子，像是听到或者闻到了什么东西，下一瞬间他猛地放弃了嘴里吃到一半的肉，着急忙慌的逃进了树林之中。
　　有些迷惑的苏歌在原地等了两分钟之后，就看到云歌从山上沿着小溪走了下来。
　　每一年的这个时候，都是云霞剑宗那些下山历练的剑修回宗考试的时候，云歌今年也不例外，她如上年那般提早回来了一个月，每天都会去一处名叫“剑墓”的地方修炼。
　　沿着苏歌之前杀朱豪的地方再往上是一片乱石堆，而再越过半山腰那一片乱石堆后，便是一道深不见底、云雾缥缈的大深渊，这道大深渊绵延极长，将云霞山分为了东西两段，蔚为壮观。
　　云霞剑宗历代剑修少有成就真仙者，他们寿命终有尽头，但佩剑却不一定，剑墓便是个存放这些无主之剑的地方。
　　一年过去，云歌相貌未见改变，身上也还是黑裙，看来她上年想要进入天榜的野心最后还是失败了。
　　而且少女身高也没见怎么长，还是比苏歌矮整整一头，不管怎么说这都太过有损内宗威仪了……苏歌不无恶意的腹诽道。
　　云歌走过沧老门前，盯着大青石上的剩饭残羹看了许久，而后她猛地抬头看了苏歌一眼，直看的苏歌心里发毛，他某个瞬间险些以为云歌会读心术听到了他心中的大不敬，以至于要拔剑好好教他什么是长幼有序、尊卑有别。
　　但云歌马上就撇头一言不发的走了……苏歌这才注意到少女一直在握着腰间黑剑，而且她握剑的手还在不停滴着鲜血，鲜血顺着山溪旁的小径滴了一路。
　　今天内宗绝美又高冷的小剑仙有些不对劲……苏歌看着少女背影眯了眯眼。
　　她马尾辫散成了瀑布，柔顺的垂在背后。
　　此时才是清晨，云歌刚入剑墓就出剑墓……这是第一个不对劲。
　　剑上有血疑似走火入魔……这是第二个不对劲。
　　若真走火入魔了，她竟然没找沧老谈话……这是第三个不对劲。
　　“咄咄怪事……”
　　苏歌摇了摇头不再多想，仙家的事怎么是他能够乱揣度的。
　　进屋和沧老吃完早饭后，他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道：
　　“沧老我今天下山去云城，得有几天不能来这做饭了……”
　　“好，对了你此次下山，可以去先试试龙门试炼了。”
　　苏歌猛地停下了动作，虽然他已经想过无数次关于龙门试炼的种种，但当听到沧老说真的可以去试试的时候，苏歌还是忍不住有些激动。
　　“真的么……我要怎么去？”
　　“你忙完你那边的事之后，直接去跟南门秋说就行……今年正好有个山下的人要挑战龙门试炼。”
　　“其他宗门的弟子？”
　　苏歌一怔，眯了眯眼问道。
　　“不错。”
　　“敢情我只是陪跑啊？”
　　“哼……根据我往年经验，折骨术修炼到你这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程度的，去挑战龙门试炼没有一个能过的。”
　　“……”
　　“此次龙门试炼为外人开放，你正好去试试，记住老夫的话……切莫逞强比勇，你能爬到一半就极好了，若是逞强非要往上爬，你这刚有点样子的根基就全毁了。”
　　“好……我知道轻重。”
　　跟沧老告别后，苏歌回宿舍略作收拾，便启程下山。
　　此次下山采买任务共召集了十二个外宗弟子，负责将云城中物资或背或扛的运到山上，如果说看山门是个清闲差事的话，那么下山采买就是个美差，这是云霞外宗弟子为数不多能去山下云城逍遥的机会。
　　当然，下山采买之所以是个美差要全归功于南门秋，苏歌等人去云城根本无需做些什么，那边已经将一切都准备好了，而且物资不多不少、十二个人背着刚刚好。
　　苏歌杀朱豪革命有功，且在这一年里表现极好，所以此次下山采买的队伍由苏歌领队管事……不无私心的，当初选下山人选的时候苏歌将彩云加了上去。
　　毕竟这小丫头整整一年都未下山看过家人了。
　　午后阳光清冷，下山一路萧瑟冬景，十二人却是都兴高采烈。
　　云城在云霞山之南，是进出云霞山的唯一通道，待能远远望到云城南门城头之后，苏歌几人兴致更盛，不自觉的都加快了脚步。
　　还未进城门，城内喧嚣鼎沸的嘈杂人声便如大风一般扑面而来，不同于清冷的山上，世俗人间的年关还是要好好过的。
　　进城之后，苏歌暂且约束了一下心猿意马的众人，他们先到南门秋那里报道，平时不苟言笑的大管事也是很懂苏歌众人心思，他大手一挥给了苏歌三日假期，三日之后的清晨，他们再到城主府领走物资即可。
　　出了城主府，苏歌更不好拂了众人兴致，于是十二人作鸟兽般解散，各去繁华的城内游玩，苏歌此次自然也带了山才良下山，和闻人闵碰头后，三人在城内最大的饭馆着实是好好相聚了一次。
　　下午时分，苏歌陪着彩云回家……不知为何这小丫头执意要和苏歌一起回家，说是要带他在云城内好好玩玩。
　　不过为了避嫌，苏歌还是选择在彩云家外面等候。
　　彩云姓巫，如她所说巫氏药铺确实是蛮大的家业，能在云城商铺中排进前五，巫家在城南有很大一处宅子，门高庭深院阔，远远望去就如一处皇亲国戚的府邸一般。
　　彩云要进家门的时候还闹了一个笑话，兴许是少女在山上着实是受了些苦，门房一开始还没认出来这位千金将她挡在了门外……
　　不过片刻，少女便走了出来，这却是因为巫家主人都不在家，只有下人们在忙着做年前的大扫除。
　　换好衣服梳妆打扮齐整的彩云着实是让苏歌惊艳了一番，只见少女秀发披散在肩，一袭淡青长裙将其窈窕身姿恰到好处的勾勒出来，上身披着云纹缎裳，脖颈处还围着一条貂毛围巾，衬的小脸更加白皙。
　　说实话彩云的小脸还有些婴儿肥，不过也因此圆嘟嘟的显得更加可爱，少女一直遮额的刘海也用绣花发卡别了上去，比之之前的模样要明媚阳光的多，属于那种一眼望去就让人颇为舒服的类型。
　　“怎样，好看吧？！”
　　彩云大大方方的提着裙子在苏歌面前转了一圈，杏眼弯成月牙，笑着问道。
　　“嘿真不错！”
　　苏歌发自内心的感叹一声，而后接着道：
　　“就是脂粉太多了……我可记得你在外宗没那么白。”
　　“去死……大呆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