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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双煞齐聚,惊闻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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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寂的街道上忽然起了轻轻的风沙,伴随着一声声轻快,缓慢的马蹄声,悠悠吹了过来。
  “哒——哒——”每一声都像踏在众人本已紧绷的心弦上。
  一人一骑不急不慢地缓缓走进众人视线。从谷口到客栈不过百丈距离,看那人的样子却仿佛要走一年才能走完。
  诸葛谦突然忍不住长出一口气,率先向客栈里面走去。其他人却仿佛无法摆脱那奇异的节奏,面色古怪的站在原地。
  “啪”,棺材铺外突然落下一张矮方桌,上面立着个拳头大小的青铜香炉,上面三根刚点燃的细香才开始冒第一缕烟。
  门口六人明明眼睁睁盯着棺材铺门口,却偏偏没看到那一桌一炉是什么时候如何放下的,更没看清是谁点燃了那三支香。
  只是觉得突然之间眼前便多了张桌子,桌子上突然又多了个插着香的香炉,香炉里的香莫名其妙的亮起火星,然后开始冒烟。
  青哥儿却见怪不怪的笑了笑,眼中闪过一道异彩。“几位,外面起风了,云山这里沙尘大,还是进去坐吧。”
  六人这才蓦地回过神来,忙不迭进了客栈,那红衣少女走的匆忙,脚下一个趔趄,白衣少年赶紧伸手扶住。再看看其他几人也是神色慌张,浑然没有了刚来时的趾高气昂。
  云山客栈里前所未有的热闹。
  云娘和丫头蝴蝶穿花般不停的端茶上水,添酒加菜。
  只是这酒虽是好酒,却不是百花露。
  众人知道,只有等到云山客栈真正的老板出现,才能喝到世上独一无二的美酒。
  客栈有两个通往后院的门,左边一个是内院,云娘几人所住,也放些杂物;右边一个是厨房,端菜烧水都从那里走。
  只是每当厨房门打开,里面就会传来沉重的哗啦哗啦声,像牢狱里的囚犯拖着沉重的镣铐在费力行走。
  杯子里已倒满美酒香茶,但所有的人都没动,而是敛声屏气盯着门口。只有诸葛谦偶尔似无意中扫过厨房门,左手忍不住摸了摸倚在桌边的鱼竿。
  从云山客栈望出去,恰能看到对面黑乎乎的棺材铺,还有门前的小香桌。
  一炷香烧了四分之一,镇外来人终于在客栈门前勒马止步。
  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马,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
  没有剑,甚至身上连一点带铁气的东西都没有。
  灰色劲装,清瘦的面庞。
  说他老,可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说他年轻,却一脸饱经沧桑的模样。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那人已从马上消失,跪在简陋的香桌前。
  漠北三雄只觉得嗓子一阵干涩,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恐惧。
  眼前这人武功之高,只怕已不在诸葛谦之下,可他们却从未听说有这号高手。莫非,他便是云山客栈的老板?
  “生意上门了,臭小子,快起来,叫你睡,叫你睡。”对面棺材铺又传来乒乒乓乓踢人的声音和孙老头的叫骂声。
  趴在棺材上雷打不动睡的死死地葛君豪终于睁开眼,迷迷糊糊的嚷道:“烧香五千,定棺一万,每次翻倍。”
  就见那灰衣人真的从怀里掏出厚厚一沓银票,然后认真的一张一张数出来,恭恭敬敬的放在桌上。
  “六十四张!”红衣少女不可置信的忘着那沓可以让许多武林人士为之拼命的银票,“大通钱庄五千两一张的宝钞!”
  白衣少年讶然道:“听刚才那人所说,每次翻倍,算起来,这人竟来了至少八次?”
  忽然对面又响起孙老头尖锐干瘪刺耳的声音:“看你小子干的好事,你看看,你看看,好好的棺材让你口水涂的,这可是断山刀孟飞的棺材,你不想活了?”
  一名玄衣墨剑的中年人刚端起杯茶,想借此平稳下心情,闻言一个失神,水杯“啪”掉到地上,摔个粉碎。再见其他人,也是一片愕然。
  中原武林论武功,断山刀孟飞是唯一可以与七大宗师抗衡而不败的绝世高手,论声势,北七省武林盟主段子腾是其首徒,天下第一庄青云山庄庄主南宫剑乃其义子。故江湖人宁可得罪号称黑道盟主的月神教和七大宗派之首的华山派,也不敢在孟飞孟老爷子面前稍作放肆。
  而今,这诡异阴森的棺材铺里居然存有他的棺材,那只能说明两种可能。要么,他真的已死;要么,有人想他死。
  “哼,对面那老头,口不择言,是活够了吧?孟老爷子明明活的好好的,我们来此之前还特意去拜见他老人家,你竟敢出言不逊,我看你是寿星上吊嫌命长了。”领头的玄衣人大怒,拍桌而起。
  却听孙老头悠悠道:“昨日未死,怎知今天还活着?何况你们一路赶来,也走了七八天吧,估计回去连孟老头的尸体都看不到了。”
  四名玄衣人齐齐踏前一步,手按剑柄,喝道:“老头,你若再对孟老爷子无礼,就算这里是云山镇,也休怪我等剑下无情。”
  “我可以证明,孟飞确实死了。”门外不知何时又多了个年轻人,黑衣,无剑,负手立于灰衣人身后,饶有趣味的打量着他。
  “大胆,哪儿来的狂徒,敢在此叫嚣!”一名玄衣人仓啷拔剑,遥指黑衣人,领头玄衣人想阻止已来不及,沉声问道:“孟老爷子身体健朗,无病无痛,武功之高,少有人敌,谁又能动其分毫,你出言挑衅,意图如何?”
  黑衣人仰天大笑,却根本没有转身,只是冷冷道:“少有人敌,并非天下无敌,怎知别人杀不了他?”
  领头玄衣人怒极反笑:“即使七大宗师亲自出手,也伤不了孟老爷子性命,你倒说说看,到底是谁有这么大本事,竟比七大宗师还厉害?”
  黑衣人摇头道:“井底之蛙,只知道七大宗师。却不知道,若是一拳一脚对打,普天之下能杀得了孟飞的确实没有。但要是用机关暗器偷袭刺杀,仅仅你面前便至少有两个人可以要了他的老命。”
  玄衣人哈哈大笑:“莫非是你和他不成?”
  众人这时突然发现,灰衣人不知何时已站起身来,而棺材铺前的小香案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
  黑衣人冷笑着转过身来,“我突然发现,你原来还是有点眼光的。你所谓的武功盖世,德高望重的孟老爷子,正是死在我的剑下。”
  四名玄衣人大怒,其他三人也抽出剑来,身形一动,就要扑上去。
  黑衣人眼中透出一股不屑,“我劝你们还是老老实实坐回去,喝喝酒,然后乖乖等死的好。我可不想跟着你们倒霉。”
  灰衣人笑道:“他们要跟你拼命,你却让他们等死,这岂不是天下最好笑的笑话。”
  黑衣人也笑道:“自从他们带剑进来那一刻,就已经是死人了,云山镇从来没人能活着带着兵器出去。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触这个霉头。”
  玄衣人闻言一愣,顿时后悔莫及,暗道上了这黑衣人的当,只怕他说的只是激怒几人而已。但此时拔剑在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甚是尴尬。
  “你不带剑,只因为你也怕死?”诸葛谦突然开口道。
  “我比别人更想活的久些。”黑衣人波澜不惊的回道。
  “没想到天杀星莫平也怕死。”诸葛谦话一出口,满座皆惊。
  这个黑衣人竟然是血刃双煞的天杀星莫平!
  若是莫平真的接到刺杀孟飞的任务,那孟飞恐怕真的已遭不测。
  想到这,众人不由把目光集中到四名玄衣人身上。
  此刻,四名玄衣人身上冷汗直流,脸上更是汇成一条小溪,眼看惹上了江湖上人人谈之色变的神秘杀手组织血刃,而且还惹上了最难缠的天杀星莫平,今天只怕难以善了。
  莫平要杀的人,从来没有一个活的了!
  诸葛谦又道:“传言天杀星莫平自出道以来共接下杀手任务九十余次,从未失手。所杀者皆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只怕不少人武功都不在老夫之下。这样一个铁血冷酷,嗜血无情的杀手,居然也会怕死?”
  莫平叹气道:“正因为杀的人太多,所以我更懂得生命的可贵。”
  诸葛谦故意激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不带兵器的杀手。”
  莫平眼中闪过一道厉色:“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带着兵器坐在这里喝酒的活人。”
  灰衣人走上前拍拍莫平的肩膀,笑着岔开话题道:“终于还是被你追上了。”
  莫平恢复了原先的古板冷漠。“没想到你也信这个。”
  灰衣人无奈的叹气道:“我也跟你一样,活的久了,就会比较怕死。”
  莫平扫了诸葛谦一眼,冷冷道:“我觉得活着的最好方法,是让想你死的人死在你前面。”
  灰衣人笑道:“可是你没带剑。”
  诸葛谦见两人不搭理自己,不以为意道:“见到天杀星莫平后,再见到绝杀星冷风也就不奇怪了。”
  这下连故作镇静的白衣少年和胡无为都坐不住了,唰的同时站起来。
  江湖上有一个传说,血刃杀手从来不会以真面目示人,凡是见过血刃杀手真容的,都已去阎王爷那里报到去了。眼看血刃最厉害的双煞以真面目出现在此,诸人都感到一丝莫名危险的气息。
  “青云四卫?”莫平突然朝四名玄衣人问道,“你们想必是来找我的吧?据说江湖上能挡住你们四人联手合击之人不超过十个,不知我在不在这十人之列。”
  领头玄衣人壮了壮胆子,厉喝道:“庄主夫人在省亲途中遭到血刃刺杀,连同腹中不满七个月的孩子一起身亡,可是你所为?”
  莫平冷然一笑,跟冷风走到一处空桌,施施然坐下,“不错,莫非你们想替她报仇?”
  四名玄衣人齐声道:“庄主待我们恩重如山,为报夫人大仇,纵使粉身碎骨,我等也在所不辞。”
  莫平不屑道:“就是想死,也不必这么着急。反正你们也活不了多久。”
  仿佛为了验证莫平的话,厨房的门忽然打开,里面传来哗啦哗啦的声音,云娘笑颜如花端着一个大大的托盘走出来,托盘上面放着七八样小菜。
  可是,众人都没有心思去看云娘勾魂夺魄的笑容,却一个个如临大敌般死死盯着敞开的厨房门。
  一股浓郁的杀气从里面缓缓逼过来,像一块沉重的巨石,压的众人喘不过气来。
  这是警告!
  云山客栈不许闹事,不许有争斗。
  云山的规矩是用血写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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