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那个女孩

　　经常往城北跑，还有一个原因，除了城主府坐落于此，太一城第一中灵院也在这里。
　　灵院有三，大中小，太一城这种小城市，只有中小两种灵院。
　　灵院，由皇室与各大势力所筹办，是除了大宗门以外，平民最好的修灵去处。灵院里有很多民间所不具备的高级灵诀与灵技，以及海量的修炼资源。
　　当然，灵院的招生考核也仅次于宗门，没点天赋或者背景的，想进灵院，门都没有。
　　城主府的千金，太一城第一强者田东海的独女，太一城第一天之骄女，田子星，便在第一中灵院里修习。
　　据说那田子星年仅十五岁，生得貌美，天赋卓绝，灵力修为不俗，不知迷走太一城多少少男之心。
　　林亚索打第一眼看到田子星起，便被深深吸引了。
　　从那天起，他经常跑来灵院扒墙头，偷偷看她。
　　看上一眼，睡觉都要香甜点。
　　有时从草床上美梦醒来，摸着裤子两腿间的一片凉腻，想着梦中的旖旎情景，便能甜上一整天，做什么都更有干劲。
　　中午放学时间，林亚索早早的在一中大门口侯着，看着穿着灵院统一服饰的学子们意气风发踏出大门，他羡慕不已。
　　进入灵院修行学习，是黑衣少年打小就有的梦想，可惜，他没这个天赋，甚至连并不算太离谱的学费都交纳不起。
　　正是盛夏时节，天气很热，太阳很毒。
　　黑衣少年坐在灵院对面的一棵大槐树下，目不转睛盯着大门。
　　终于，一个少女出现了。
　　十四五岁的年纪，一头可爱的及肩短发，明眸皓齿，小嘴红润，皮肤白皙似雪，黑白相间略微紧身的灵院服饰将她高挑的身段勾勒得诱人无比，除了胸前起伏有些不尽如意，堪称极品。
　　林亚索目光呆滞，视线牢牢锁定，嘴巴微微放大，呼吸加快，心跳加速。
　　少女的一颦一笑，都使他目眩神迷。
　　灵院门口停满了大家族子弟的坐骑，各种灵兽，虽然都是些低阶灵兽，但也不是普通人能奢望的。
　　田子星骑上一只枣红色牛犊子一样大的羊形灵兽，有识货的人看出，那是二阶灵兽喜阳羊，性喜阳光，烈日下有不错的速度加成。
　　不少围观的人啧啧称赞，不愧是城主千金，别人都骑的是一阶灵兽，只有她，骑二阶灵兽，二阶灵兽的难驯程度是众所周知的，哪怕是二阶灵兽中性子较为温顺的喜阳羊。二阶灵兽坐骑的身价，比一阶的贵了何止百倍。
　　众平民羡慕嫉妒恨，那羊形灵兽身上，仿佛写着四个字，民脂民膏。
　　太拉风了，太引人注目了，太出类拔萃了，真不愧是我相中的女人。
　　林亚索视线火热，牢牢盯着那美丽少女骑着羊儿远去的背影，胸膛跟鼓风机似的。
　　舔了舔嘴唇，等到少女倩影消失在视线尽头，黑衣少年才意犹未尽的收回目光。
　　寻思着要不要去扒城主府的墙头，想想还是算了，那要被逮着，不死都得脱层皮。
　　刚欲转身去找东西祭奠五脏庙，一只苍老的手搭住了他的肩头，黑衣少年大骇，他连此人是怎么到自己身边的都不知道，目光迅速扫去，眼前赫然是一张阴冷恐怖的苍老脸庞，还有些熟悉。
　　“你是…”
　　话没说完，就只感觉喉咙一紧，老者搭在他肩膀上的干枯手掌骤然收缩成爪，锁住他喉咙，老鹰擒小鸡似的，脚尖一点，身形消失在原地。
　　围人目光都注视在灵院大门口，都没人发现，一个大活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掳走了。
　　胸口沉闷，呼吸困难，感觉自己快憋死时，少年被重重扔在冰冷的地面上。
　　顿时感觉身体都快散架了。
　　这是一个僻静胡同，周围静悄悄的没半点人声。
　　老者锐利如鹰的目光射在少年的脸上，饶有兴致问道：“你似乎认识老夫？”
　　林亚索经常在城里闲逛，当然认识，此人便是城主府的老管家，来喜，被人尊称喜伯，自己绝对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忍着疼痛，勉强挤出一个笑脸，刚喊出“喜伯”两个字，小腹就挨了一脚。
　　剧痛中，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黑衣少年捂住小腹，只觉五脏六腑都快碎了，据说这老家伙乃是灵初境的强者，比自己这个灵基境菜鸟足足高了两个大境界，自己如何承受得起。
　　来喜冷声道：“喜伯这两个字，也是你这下贱小子配叫的？”
　　“喜爷…”
　　“……”
　　又挨了一脚后，少年再度喷血，趴在地上，模样十分凄惨。
　　“不知小的…哪里得罪了您老人家，还，还希望您老人家，大人不记小人过…”
　　虽然心中无比悲愤，但此刻的少年，满脑子都是破庙老头给他说的那句“活下去，比什么都好。”
　　什么尊严，什么勇气，我只想活下去…
　　“踢你这种贱民，真是脏了老夫的脚，说吧，你多日来窥视小姐，究竟有何企图？”提脚拍了拍鞋面，来喜淡淡问道。
　　身为城主府的大管家，又负有保护城主最宝贝的千金的职责，不由得他不小心，将一切有对田子星有威胁的因素扼杀，哪怕只是一丁点的苗头，一丁点的可能性。
　　少年心里有些苦涩，自己喜欢的人，连悄悄的远远看上一眼都不成？
　　少年意识有些恍惚。
　　何其荒谬霸道的世界啊…
　　如果老子现在是灵天境的强者，恐怕你们城主府，会主动把闺女送过来，哭着喊着要嫁给我。
　　是的，一个十来岁的灵天境，在尊王帝国中，绝对是史书级天才。要知道，太一城第一强者田东海，不过才灵地境。
　　灵地灵天，天地之别。
　　有些游手好闲的少年，平日里最爱去那些茶楼酒肆去蹭听说书的老先生说故事。
　　最爱听那些玄奇荒诞的玄诞小说，小说里，主角气运加身，奇遇不断，艳遇不绝，要什么有什么，最后无敌于天下，受万人敬仰…
　　也会幻想，自己是谁小说里的主角…
　　如果真是这样…金手指呢？！你特么倒是给老子一个金手指啊，把老子创造出来当废物玩吗。
　　少年内心咆哮着，心里却无比悲凉。
　　一声冷哼将他从幻想中拉回冰冷的现实中。
　　小腹的剧烈疼痛告诉他，自己不是活在书中，自己是有血有肉的人啊，妈的，连像狗一样活着，也不行吗？
　　少年脸色有些狰狞，眼眸泛着一丝血红，一字字道：“因为，老子喜欢田子星！”
　　来喜愣住了，愣了好半晌，发出公鸭子般嘎嘎的难听狂笑，眼泪都笑出来了。
　　“小子，你是学相声的么？莫逗老夫，莫逗老夫，这是老夫一生之中听过最好笑的笑话，哎哟，肚子疼，嘎嘎…”
　　好笑吗？
　　是啊，挺好笑的吧。
　　这应该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吧…
　　说出真心话后，黑衣少年莫名感到一阵畅快，原来真实做人，这么爽啊。
　　可惜，只是一时爽，自己快死了…
　　果然，笑了半天忍住笑后的来喜，目光变得毫无感情，一步步走向那只可怜的爬虫。
　　“作死的小子，也算有点勇气，嗯，老夫赏你个痛快。”
　　被伤得不轻少年根本没有反抗之力，似乎认命了的闭上双眼。
　　来喜伸掌按住少年的胸口，灵力催动，刚欲吐力震断少年心脉。
　　忽然，眼前一片灰白，紧接着老眼剧痛，一把捂住眼睛。
　　少年撒了一把石灰，奋力翻身而起，拔腿就跑。
　　在市井中厮混，这手撒石灰，已不知救了本领低微的他几次小命了。
　　“下三滥的小杂种，老夫誓要将撕碎喂狗！”胡同里，传出老管家震耳欲聋的怨毒咆哮。
　　三十老娘倒绷孩儿，在这下贱小子手里阴沟翻船，传出去他这老脸可以不要了。
　　来喜当了几十年的城主府管家，家底相当不薄，很快从可以储物的乾坤戒中掏出一个白玉小瓶，倒出一股乳白色的药液，清洗眼睛。
　　眼睛复原后，向逃命少年追杀而去。
　　活了好几十年，他何曾在一个在他眼中蚂蚁一样的少年手上吃过如此大亏。
　　这使得他怒火攻心，杀意填满胸膛。
　　受伤不轻的少年速度远远不及修为深厚的老者，但他先用石灰争取了一段逃跑时间，又凭借他对太一城的大街小巷无比熟稔，再加上人濒临死境迸发出的求生欲望，竟一时没被老者追上。
　　一路狼狈跌跌撞撞逃到城西高墙前，伤重力疲的他扑倒在地，仍手脚并用，艰难向那个好多年没钻过的狗洞爬去，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血迹…
　　周围有不少人远远围观着他，指指点点，甚至有几个老邻居，但没有一人站出来去帮助一下他。
　　视线模糊，心跳如雷，周身疼到麻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活下去…
　　一步跨十来丈的来喜追到时，总算爬进了狗洞。
　　来喜皱眉停步，没有再追，似乎连靠近这城里最下贱的地方一步，都是对自己的侮辱。
　　……
　　夜深，城东破庙前。
　　一个高大雄壮的身形远远站在大门外，恭敬道：“晚辈田东海，特来拜访前辈。”
　　此人，赫然是太一城第一强者，城主，田东海。
　　良久，破庙里传一道沙哑的苍老而疲惫声音：“你走吧，不必妄想从我手里得到什么，还有，我很快就会离开这里，再也不会回来…”
　　田东海涩声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