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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子不知故人至,庭院犹在引紫烟。
破旧的宫墙、长满青苔的石阶。
楼东来沿着台阶而走,一路的破败之色,让其轻微皱起眉头。
本该坚不可摧的门墙印着一道道深入三寸的长痕,纵横交错,就好像一道编织而成的网。风雨倾斜,似乎随时都会倒塌。一张“道”字裱画则是一层不染的悬挂在屋子中间。
雁秋就盘坐裱画之下。
他的着装就跟屋子一样,残破不堪。双目却如那“道”字裱画,清澈无比。
他看着楼东来,楼东来自然也只能看着他。
两人四目相对,却是无人开口说话。
寒夜冷风忽起,平静的裱画让其掀起一角,正是此时此刻。
两人脚下未动,双手代剑,剑气透过十指迸发,寒光一道道闪现,冲天而起的剑影将整座少阳峰照如白昼。
“什么情况?两人动起手来了?”
少阳峰脚下,众多修士齐聚一起,这是一场他们没有资格观赏的对决。
就好像最开始几名雁家弟子说的: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上山打扰雁秋的修行,因为交代他们这样做的人知道,雁秋如今是什么模样。
这样的模样自然不适合让人看到。
“我的心中从未有过如此渴望去仰望两人的战斗。”一名剑修身子颤抖,竟是控制不住的欲望。
身起剑落,雁无道凌步踏空,冷冷的看着此人,说道:“诸位还往海涵,静待此地为妙。”
“诸位海涵,静待此地!”
他的身后同时响起百道声音,数百雁家弟子同时扬剑,声势之浩荡,让底下众人纷纷色变。杨青自然也在这里,他看了一眼空中光芒,暗道:“不是说不比剑吗?”
裱画轻轻放下,就仿佛从未动过一般。
墙上旧痕未除,再添诸多新痕。
“我用了二十年才领悟到无剑之境,原以为再见之日,定是雪耻之时。没想到…终究是我小看了你。”
“剑宗恒古第一天才,你,当之无愧。”
雁秋语气冷淡至极,除去那双眼睛,就仿若一名死人。
楼东来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赞扬而喜悦,因为雁秋变化太大,因为雁秋变得如此可怕。
爱人,若爱其身。
一个连自己身体发肤都可以舍去之人,除了心中所想、所追求,还有什么值得让其另眼相看?雁秋的目标楼东来自然清楚。
超越自己、超越楼东来。
“你,似乎是准备走那无情之道。”许久,楼东来才缓缓说了这么一句。
道有情,道无情。道之路有万千,然后无情之道终究难以既往,因为修炼者归根到底还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
雁秋的剑法较比之前少了一分激昂,却多了一丝寂寞。
剑法怎么会寂寞呢?寂寞的人。
“有情之路身历万险,终极不如你手中之剑,我何不走无情之道?”
“你此来并未携剑,是否因为在你眼中,我在剑道之上已不是你的对手?”雁秋问。
“是。”楼东来并未否认。
雁秋的双目换发一丝光泽,他说道:“很好。”
“现在呢?”他又问。
楼东来并未回答,太过伤人的话他并不愿意对雁秋明讲,但这沉默,又岂不是另外一种肯定的答复?
“好,真的很好。”雁秋竟然站了起来,他的一身关节在这一刻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二十年不曾身起,辟谷、断念,无不时刻想将剑法精进,然而当我将长剑封藏,我却一时忘了我练剑的意义是什么?我如此妄想的超越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眼睛明亮又彷徨,雁秋高大的身影将身后道字裱画都给掩盖,楼东来在这一刻,面对如此问题,却也陷入了一阵沉思。
雁秋也没有打扰他,就这样静静的看着楼东来。等着他的回答。
“是寂寞。”
楼东来思考许久才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是高处不胜寒寂寞,因为无敌所以寂寞,所以想去超越,这本身就是件毫无意义的事情。”
雁秋的双眼陡然发光光芒,眼中彷徨一去不复返。
“哈哈,说的好,是寂寞。”
“对,是寂寞。”
“我习剑入道三百载,成为十大弟子之首已有百年,自问同辈之间无人能出我左右,如今回想,岂不是就如你所说的无敌、寂寞!”
他的双眼又忽然暗淡了下去,因为他已明白了一些事情。
雁秋看着楼东来,一时间就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原来你也不好过,原来你也是寂寞。”他说。
楼东来漏出一丝微笑,他就知道雁秋会懂的,这是一种强者的共鸣,只不过雁秋被他打败,有了目标,这种寂寞反而让其甩脱,修为之间更是进步非凡,正是因祸得福。
反观楼东来,自与雁秋一战后未逢一败,正是缓缓走着雁秋曾经的老路罢了。
“所以,你明白今日我为何寻你?”
雁秋明白,他都明白了。
“封剑二十载,如今正是其再度闪光之时。取吾剑来!”随着雁秋一声喝令,一名童子恭恭敬敬的捧着一场出鞘长剑进来。
剑长5尺2寸,宽2指,寒光闪闪,是一把修长且锋利的宝剑。
雁秋将长剑握在手中,眼中光芒大盛,这一刻,他的眼睛里似乎没有了其他东西,有的就是剑,就是剑道。
没有握剑的雁秋已足够气势逼人,但跟现在一比,就犹如沧海一粟。
“我的剑已经在手,你的剑呢?”
楼东来微笑着,身体内也涌现出一股许久未曾有过的渴望,他说道:“我的剑随时随地都在。”
一股清风自楼东来体内散发,雁秋静静的等着。
山脚下。
千万剑修正凝目看着山顶,陡然间,众人手中长剑竟然不断抖动,有一种脱壳离去的冲动。
“怎么回事?”众人大惊,千万长剑不断撞击剑鞘,刺耳之声贯彻九方十地。许多人只能拼命吃力,才勉强护住自己佩剑。
“剑之帝皇的召唤,岂是尔等凡人可抗。”
这些人中,只有杨青最为镇定,也最清楚,他又自语道:“大师兄竟需要用剑,莫非这雁秋的剑法之道又精进了?”
雁家。
雁传林再度飞来空中,望着少阳峰顶,他怒道:“你们还准备拦我,莫非不惧两人有何损伤?”
四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担忧之色。
最终还是豺长老开口说道:“生死有命,我等不过紧聆敕令,雁家主还是莫为难我等。”
“哼。”雁传林三度冷哼,却是不再言语,而是将目光紧紧锁定在少阳峰上。
一把长剑从一名剑修弟子手中飞起,待到楼东来手中,原本平平无奇的长剑却仿佛削铁如泥的宝剑。
山下终于恢复了平静。
两人再度四目而对。
此时此刻,恰如多年前的彼时彼刻。
微风轻轻起,而后就是狂风大作。两人气势不断攀升,四周之物一不被吹散,则直接原地化作飞灰。
顷刻之间,两人四周再也没有一丝杂物。
动了,一瞬间两人同时动了。
两人身处同门,又同身尊高位,所习剑法神通自然有相同之处。
“有我无敌,第一剑诀!”
“有我无敌,第一剑诀!”
两人同时爆喝,剑身光芒大作,两把堪比山丘的长剑虚影同时浮现在两人头顶,伴随着长剑一指,两道虚影同时奔向了对方。
“第一剑诀,竟然是只有十大弟子才有资格习得的第一剑诀!”山下之人无不震惊万分,但更惊恐的却还在后面。
“不愧是我剑宗最霸道的剑法,身处如此之远都能感受到这种震撼,当真是恐怖如斯。”
随着两道虚影交接,一股恐怖的力量自交接处诞生,一瞬间,力量的碰撞形成一股恐怖的罡风,所过之处寸草皆无。
“轰隆”一声,坚若磐石的少阳峰顶,竟被这两道虚影所产生的力量活生生削断了百米之高。
“什么!”雁无道回眸,整个人仿佛失去了力量。
“竟然连无涯峰都顶不住两人的剑法之威!”
此地的动静终于让雁传林再也安耐不住,他爆喝一声:“滚开。”长袖挥舞,瞬间四道光芒同时射向四位长老,他的人借着这几道光芒缓冲,直接冲天而起,想跨越几人直接前往少阳峰。
然而他终究是小看了四人,四道光芒比来时更快,同时朝着雁传林的身后而去,要不想被这四道光芒击中,雁传林不得不听下步伐,转眼之间又陷入四人的包围之中。
“气煞老夫也,小辈,看我如何制尔等!”
“进我天地走上一遭吧。”
这里毕竟是雁家,雁传林并不想在此地动手,所以一来直接祭出自己的内天地。
豺狼虎豹四长老同时回道:“有所请,不敢怯也。”竟也是不做挣扎直接就入了对方天地,要知道这可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情。
天地,可是能创造,能主宰他人生死的。
少阳峰的战斗还在继续,摧枯拉朽的剑影自第一剑开始就从未间断过,两人拼尽全身力量,施展出了所有所学剑道知识。
四周漫目已无一处可停之地,皆被剑影所吞没。
“剑之一道,有死无生。”雁秋认为剑道就是死亡之道,剑就是死亡之魂。
“剑,兵中皇帝,止戈耳,是为生之道。”这是楼东来的回答。
“哈哈,如此接我这这式剑法。”雁秋张扬,长剑朝前一指,喝道:“剑下亡魂。”这却是他自己独创的剑法。少了第一剑诀的霸气,多了一份阴柔,长剑以一种出其不意的角度攻向楼东来。
“那你也试试我的剑法。”楼东来同样大笑,喝道:“生之剑!”
一阴一阳、一生一死。
两种极端的剑法在空中演练,所衍生的气息就连山丘都有些难以承重,碎石不断从高空坠落,两人的剑法却一剑更比一剑凌厉。
终于,在最后一剑比拼过后,两人同时错身而过,站定远方。
“以随取一凡物,敌我之宝剑,这一剑道之比,又是我输了。”雁秋大方承认,虽然两人如今平手,但他知道,若是楼东来手持王权之剑,这一战他必输无疑。
楼东来没有反驳,他不是一个虚伪的人。
“今日要战,当战个痛快,我等何不比拼下神通?”
雁秋乃大神通境界,楼东来却只是小神通,按道理本不该如此比法,但雁秋早已将楼东来视作自己同等的对手。
这是一种尊重。
楼东来笑的更开心了,这岂不是他原本的目的?他说道:“如此,当真是好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