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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黑夜奔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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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弦月隐退,入秋的暗夜似铁,繁城陷在落神山无边孤影里,沉睡不醒。
  手持黑镰的狼卒,无声无息掩来,他们并没有周密的作战计划,唯一的计划便是不放过任何一人。
  收割首先在城垛上展开。
  在绿色眸子的夜视辅助下,外围守望者的抵抗只能用形同虚设四字来形容。伴随几声沉闷倒地的声音,狼卒冲入了繁城,过程轻松得像是一场演练。
  这是狼卒第一次行动,即便其中一些人,只是白天一战所见的普通蛮人,但此时的他们,已经和过去的自己判若两人,或许更应该称为“它们”了。
  它们有着异乎寻常的视觉、听觉和嗅觉,黑夜中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轻易捕捉。
  它们的力量和行动,变得超出常人的有力和敏捷。
  它们似乎已经没有了痛感神经,对身上遭受的伤害像是毫无知觉。
  它们变得不喜欢思考,只能听懂简单直接的指令,它们一味的往前冲,成了猎杀的工具。
  但四氏并不会毫无防备束手就擒。
  狼卒潮水一般涌过市集拐角,哪管脚下那些缠绕的绳索,黑镰一挥,大步而过。
  没想脚下突然一空,几个豁然深坑摆在眼前,朦胧夜色下,那些深坑中倒竖的尖利长矛,拖着一排排淡淡的瘦长影子,随着阵阵凄厉嚎叫,那些冲在前面的狼卒落入深坑,串在了上面。
  从头顶倾覆下来的不明液体,瞬间让一个个狼卒捂住眼睛哀嚎。
  几把贴着地面扫过的大剃刀,将躲闪不及的狼卒斩去双脚。
  还有突如其来的一簇簇箭雨……
  狼卒损失惨重。
  随着独眼首领一个动作,它们纷纷跳上墙头,在粼粼瓦片上纵身行走,形如黑衣妖魔。
  一座新累的坟垛前,一个半大孩子很快落入了它们的手中。
  “他们都在哪里?”独眼的狼卒头领,用他那无法控制眼泪、凶狠的眼神盯着孩子,那孩子吓得直哆嗦,哭不出声来。
  独眼头领,就是白日一战丢了左眼的拓步赫,五名狼卫簇拥着他,生怕再有任何闪失。
  中午一战,若非凭着与拓步赫过命的交情,他们早就陈尸荒原了。此时,面对一个手无寸铁的男孩,狼卫都不敢掉以轻心。
  他们紧紧凑了过来,孩子眼神露出惊恐之色,但他十分勇敢,“我不知道,我不会告诉你们的。”他说。
  “老实回答,不然我扭断你的脖子……”拓步赫恫吓着他,紧接着手上加大了力气,那孩子顿时面色惨白,汗流浃背。
  但他仍旧没有屈服。
  “你们一定很害怕谛心,是吗?他会来找你们的!”他声音发抖,但依然看着他们,眼里充满仇恨和恐惧,也许自知必死无疑了,他的眼神中竟燃闪现一丝挑衅。
  一个手持清霜玉匣寒月刀,身着锦衣,挺拔轩昂的年轻人走近,他有着异于狼卒的黑色眸子。
  “你叫什么名字?”他俯视着那个孩子。
  “斧子。”孩子哆哆嗦嗦地说,“夏斧子。”
  “很好。”黑眸年轻人看了一眼拓步赫,命令他,“放开手……让他走。”
  拓步赫松开他那厚实粗糙的手。
  斧子看看四周,一大堆狼卒确实并没有阻拦的意思,站起身来往前走去。
  “站住!”年轻人突然说道,斧子转身迟疑地看向他。
  “拿着这个。”年轻人取下腰中红宝石镶嵌的精致匕首,“谁也不会伤害你……”他说,“我要你亲眼看到,你们心里的神救不了你们!”
  拓步赫欲言又止。
  半大孩子趔趔趄趄跑过一众狼卒的黑镰前,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黑眸年轻人摆了一下头,示意身旁几名狼卒暗暗跟了上去。
  “散开去找!”黑色眸子的年轻人转身命令其他狼卒,“不要放走其他人。”
  我知道中原有打草惊蛇的说法,那孩子回去报信,所有人都会躲了起来,拓步赫停留在原地用魁语说着话,他有些无法理解眼前这位神机先生亲封的少帅。
  黑色眸子的年轻少帅转过身来,玩味的看着拓步赫空空的右眼,“只会用刀杀人,这是蛮子的悲哀。”
  斧子穿梭在杂乱院落之间,内心的恐惧稍稍缓和了一些,但阴冷的气息始终若隐若现,后背时不时泛起的阴森凉意,令他忍不住打颤。
  四周又都出奇的安静,他确定自己被跟踪了。
  他握紧手中匕首,突然增添了一股勇气,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夏斧子可得替我白天战死的老爹做点什么了。
  想到这里,他折了个方向,很快来到一条两面高墙的斜坡上,快步跑了上去,仔细检查一番后长长透了一口气,拔出手中匕首,就着微光看了看那锋利无匹的刃。
  果然,没过多久,斜坡下面鬼祟的黑影便现了身。
  正是此刻,斧子毫不迟疑,割断了绳索。
  一排排粗壮滚木,轰隆隆碾压而下,斜坡上的几名狼卒无处躲闪,一起葬身在了滚滚木流之中。
  在那座新坟前,斧子放下几张狼卒头皮,跪下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向着远处疾奔而去。
  繁城西面角落,几座宽大的院落里隐隐透出亮光,去找那些亮光的房子,拓步赫示意,潮水一般的狼卒迅速奔赴而去。
  院子里此刻静悄悄的,似乎所有人都已经熟睡了。
  手持黑镰的狼卒,咆哮着扑了进去。
  正在这时,房间门突然关上了,一群狼卒正纳闷怎么回事,整个房顶如同一块巨大的盖板,压砸下来,房内瞬间响起了鬼哭狼嚎的声音。
  奔向其他院落的狼卒小心起来,它们慢慢的委身过去,刻意避开房屋的门窗,试探着揭开屋顶瓦片,然而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于是它们大胆跳入房内,照着床上就是一通乱剁。
  料想的血肉横飞并没有出现。
  这时,四面机扩响了,夺夺夺,一排劲弩积射,又有一拨狼卒遭了殃。
  屡屡吃亏上当的狼卒此时彻底醒悟了。
  这些亮着灯火的房子,哪会有什么人,不过是一个又一个预设的陷阱而已。
  它们四处放火,打砸,气急败坏的发泄着内心的愤怒。
  嘭嘭嘭,一连串的爆炸声在四周响起,等到它们意识到自身犯了多么愚蠢的错误时,已经来不及了。
  黑色眸子的少帅,看着灰头土脸狼狈逃窜的一群部众,忍不住厉声痛斥:“一群蠢猪,脑筋未开化的蛮子!”
  看得出来,身为焱氏后人,少帅对这些行事粗莽的陨岛魁族之后,并无多少好感。
  他此时确实动了真怒,怒吼着,“向东去追,追不到全都拉去喂鹰!”
  喂鹰是陨落之岛上最为残酷的惩罚,将那些犯下极大罪行之人,琵琶骨锁上铁链,挂在岛边高崖上,任由虎鹰一口一口活活啄食干净。
  岛人对喂鹰之刑可是深入心底的畏惧,光是想着那种痛苦哀嚎,欲死不能的挣扎,就已经心惊肉跳不已。
  少帅话没说完,一众狼卒早已狼奔豕突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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