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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重启游子三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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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球轨道太空
  “神州,我是救生员,我已到达第九节天舱,准备出舱。”
  “神州收到!保持警惕,安全第一,不要冒进!”
  “救生员明白,开始固定安全索……老真,你可得装好了,我可不想飘到太空外边去。”
  辅助出舱员的宇航服头盔上扣着黑色的反光镜面,救生员没有看见里边人的表情,只看见他做了一个大拇指的手势,耳机里传来他的声音:“我会在这里等着你,记住,你过去以后,和那位老兄有四米每秒的相对速度差,千万不能直接挂上去,不然老天爷也救不了你!”
  救生员打开自己的黑色防护面罩,朝辅助员眨了下左眼,也回了个大拇指:“这种事在行,包我身上。”
  “老杨,等等……”辅助员拉住往前飘的救生员“执行这种任务还是第一次,距离太远了,和总部报告,让我跟你去!”
  “亲爱的司徒真辅助手,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你得在这儿帮我把关,你上我下,视野比我好,有什么事情也好提前预警!”
  失重下辅助员缓慢的将安全索挂在救生员腰部的安全扣上,又用力扯了扯,“神州,我是辅助手,安全索固定完成,可以出舱。”
  “神州收到,倒计时十秒准备,十,九……”
  天舱内防护门上的仪器指示灯开始闪频,从舱壁上喷涌出四股白色气体,两个人都抓紧了旁边的失重固定臂,气体的喷涌声很快变小并消失,头盔里也只剩下自己呼吸声和耳麦里的电流滋滋声,舱门无声无息的打开,救生员抓着防护臂缓缓往外移动。
  “神州,这里是救生员,即将出舱。”
  “神州收到!请救生员按规定流程进行。”
  “救生员明白!”
  出舱的那一刻,救生员回头看了看辅助手,后者正抓着防护臂,飘着手臂竖着大拇指;救生员是空间站的舱外主维护手,他很喜欢这种进入太空的感觉,眼前只有三种颜色,太阳的闪光、深空的黑色、地球的蓝色……
  虽然地球上传来的不止一种蓝颜色
  在蓝色地球大气层布满整个视野的背景下,他可以看见每一条河流的走向,可以看见每一片雷暴云的放电反应,可以看见占据整个天空的台风气旋,也可以看见珠穆朗玛峰变成了一块小土堆。
  这一切离得很近,近到好像用手就可以碰得到,地球变得没有那么大,手臂张开就可以将其拥抱在怀里:
  这是一种极大的享受、沉浸其中的享受
  但是此时此刻他没工夫享受,也享受不到!因为他正控制着喷射背包向地球方向下坠,在他面前六十米的下前方,一艘黑色的探测器和他、和空间站保持着四米的相对速度差,探测器的每秒运行速度比空间站要快了四米。
  弯曲的安全索逐渐被拉长,辅助员回身看着还有很多的余量,六十米的距离足够了。头盔里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地球在眼前慢慢变远,但是背景却在放大,那一瞬间救生员觉得自己在快速下坠,于是很快停止了背包后的喷射装置,惯性保持着下冲!
  “救生员,保持注意力,不要看地球,调整回来。”
  “救生员收到,重新调整方向。”
  “你的心跳加快了,注意控制呼吸。”
  “救生员明白!”
  反冲喷射口启动了,整个人在离探测器二十五米的距离停下来,一切都好像静止了。
  “救生员,这里是辅助手,是否需要援助,请回答。”
  “辅助手,这里是神州,原地待命,完毕!”
  “辅助手收到!”
  以往出舱救生员都是在舱外不超过五米的地方进行维修作业,更多时候是固定在天舱外壁上工作,今天是他第一次离开这么远,而且是往下运动,救生员很奇怪自己的变化,难道真有那么神?反应怎么这么强烈?虽然知道在太空里发生视差很正常,但是感觉也太具有冲击性了。
  那种在下坠的感受加上地球远离的视觉效应,强烈冲击着大脑,大脑会认为身体在快速坠落从而引发一些生理反应;
  一分钟后,救生员的心跳慢慢恢复
  “神州,这里是救生员,调整完毕,请求继续任务。”
  “这里是神州,救生员,空间雷达监测到有一群碎片卫星和你保持着相近轨道,请注意此条信息,可以随时终止任务,同时你的氧气含量下降了百分之十,注意控制呼吸……是否可以继续任务?”
  得到了指令,救生员往两边的黑暗看了看,并没有看见碎片群,只有虚化了的地球蓝弧,再次启动了后边的喷射口,调整方向向探测器飞去,这次他的目光聚焦在了探测器的反射天线上。
  “神州,救生员继续执行任务。”
  二十五米的距离,很快就到了,在距离目标五米的地方减速停下,“辅助手,报告安全索余量”救生员对着耳麦喊。
  “安全索余量充足,剩余四十二点四二米。”
  “神州,我已到达探测器外五米的地方,请计算我与它的速度差。”
  没多久,耳机就传来了三点五米每秒的速度差!
  “还是太快了……神州,我无法上车,相对速度还是太快。”
  耳机里很快传来回应“正在调整空间站绕行速度,救生员保持通讯!”
  “收到!”
  救生员调整喷射口换了个位置,他看见空间站上的太阳能阵列电池板都收了起来,空间站上的遥感天线发生明显移动,最远尾部的发动机喷射口发出一阵强光,但只有二十秒钟就熄灭了,空间站很快前进到了自己的正上方偏前的位置,同时安全索也起到了牵引绳的作用,将整个人往前往上带了一段距离,头盔里跟着响起了辅助手的声音:
  “神州,我是辅助手,空间站发生了轨道偏移,安全索余量减少了五米。”
  紧接着从空间站的各个天舱承接点上间歇性的喷射出一股股白色气流,整体停止了前移,稳定在了救生员的上方。
  “救生员,这里是神州,通过轨道修正,你与探测器的速度差已经固定缩减到零点四米每秒,你快它慢,可以上车”
  “救生员收到!开始工作……”
  喷射背包上的摄影机被打开,蓝色大气层背景下,探测器的细节异常清楚。
  “神州,现在开始分析报告……我现在离探测器有两米,没有看见动力喷射现象,我判断该探测器处于惯性无动力状态!”
  救生员移动位置,到了探测器前边
  “整体外结构无明显损坏,天线外结构完整,太阳能电池板完整,核电池外部结构完整,开始检测电池辐射量。”
  救生员说着从腰上的维修包里摸出了一个和香烟盒差不多大的仪器,对准探测器按了下去,“辐射剂量微小,核电池里的钚238已基本完成半周期衰变,准备实施作业。”
  收起仪器,救生员调整喷射背包,慢慢靠近了探测器,在抓到合金结构架的时候,救生员整个人被往前扯了一下,安全索也被甩得变形,这一幕看得辅助手冷汗直冒,仔细盯着剩余量的显示数字;
  “神州,我成功上车,准备安装辅助电池,告诉我碎片群的位置。”
  “请稍后……碎片群离你约一百八十千米,其中一块最大的碎片离你一百七十二千米,速度也最快,绕行速度一三四五。”
  “救生员明白,我将加快任务进程。”
  同样是那个维修包,在另一个口兜里,救生员拿出了一块和砖头差不多大小的黑色电池块;他需要的是破坏探测器的防护外层,找到一根白色的输电线,将电池并联接上去给探测器提供短暂的电源,用以支持其自身完成收缩太阳能电池板和天线塔的操作,但是找了一圈并没有在预定位置找到破坏点,这一切花掉了他很久的的时间。
  “神州,我需要重新找一个连接点,原先的破坏点不在我这面……什么东西?!”
  “救生员,报告情况!”
  救生员往侧边看去,刚刚发生的一切让他担心,“报告指挥部,刚刚另一颗轨道卫星近距离从我旁边飞过,距离不超过十米,为什么没有提前预警?”
  一切都很安静,没有预警,所以救生员只看见一个黑梭梭的东西从眼睛前快速掠了过去,距离还非常近。
  “神州呼叫救生员,空间雷达并未捕捉到异常,情况属实吗?”
  “情况属实,我绝对没有看错!”
  “神州收到,抓紧时间作业,技术人员分析在发射塔下边有四根支撑柱,中间的那一根里边有输电线,想办法破坏那根支撑柱。”
  “明白”
  同是在观察的辅助手奇怪的看着下方的救生员,从耳机里得到讯息以后,他将半个身体探出出舱口,但是他至始至终都没有看到救生员所说的有不明卫星掠过。
  喷射背包开始喷出气体,往探测器的上方移动,支撑柱并没有多粗,相反为了减轻重量,并不能做得多粗。救生员将摄像头对准反射曲面拍摄了一圈,上边原本的白色防护层已经所剩无几,在宇宙辐射持续电离下,露出了下边黑色的本体结构;他接着拿出了一个外形很像电钻但没有钻头的手持工具,在工具的前突部分装上一根金属软管,软管前方有个蟹形钳,钳住了支撑柱。工具开始做功,支撑柱被钳住的地方慢慢变红,很快就被切开了一条两指宽的缝,一块环形金属片飘了出去,将这样永远游荡在太空中。
  辅助员这时候占用了通信线路
  “救生员,请注意热点的金属碎片,不要让它们飘进背包的喷射口里,注意安全!”
  “救生员明白!”
  侧头看了一眼飘远了的切割环片,回身用工具勾出了里边的白色缆线,挑断接上数据口,将电池接了上去,一阵震动感透过合金外壳传进宇航服内。
  北美航天局
  “指挥长,游子三号恢复通讯了!”
  长发碧眼的工程师吉姆站起来对坐在大屏幕前的梅森喊,那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虽然老态龙钟,双眼却仍然那么精神,大屏幕上的数据一直在跳动,跟他的心跳保持了一致。
  “开始”
  梅森的声音不大,却准确的传到了每个操作员的耳朵里,他摘下耳朵上的通讯麦交给旁边的年轻人,“卡尔,你做的很好,这里比之前更好了。”
  年轻人推动梅森的轮椅,往外走去
  “克里斯先生,这里能发展到现在,都是您和父辈们的功劳,我们只是更新了一些设备而已!”
  “不用那么客气,卡尔指挥长!这个位置不轻松,能当任都是大家投票的结果!”
  中心大门被打开,外边的护工赶紧走了过来,递给了了梅森一瓶药和水,梅森抬头看着高处的暗黑色天空。
  在他眼里夜空中的某一颗星芒变成了游子三号。
  “老伙计,你怎么就突然回到了母星了?”
  “克里斯先生,相关进展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您的。”
  卡尔低头说道,将轮椅交给了护工,正要离开时梅森抓住了他的衣服……
  “先生?”
  “卡尔,指挥长卡尔,看在我在这里工作了四十年的份上,看在上帝的份上,我想去见见我的老伙计。”
  老人的目光很热烈,情绪过于激动导致他剧烈咳嗽,护工急忙给他套上了简易呼吸器,卡尔不知道这老人哪儿来的那么大的力量,他无法挣开那支如同枯枝一样的手。
  只能用轻轻握住老人的手腕
  “克里斯先生,我对您以往的工作表示敬佩,但是在接到更高一级的指示之前,我不能答应你,您需要好好休息了,明天我们的同事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您,不会花太长时间的。”
  老人的手松开了!卡尔能感觉到面前这个人的生命在快速流逝,他的手搭在一块儿放在腹上,身上蓝白色的旧式航天制服让他看起来像一根快熄灭了的蜡烛。
  卡尔抚平衣服上的褶皱,转身走进中心,拿出手机拨打了个号码出去。
  另一边的西川控制中心发射场,一艘重型天Ⅲ级航天飞机也准时点火发射,笔直朝上飞向被成功唤醒了的游子三号探测器。
  天Ⅲ级上边带着一节空舱,它的任务就是要捕获带回游子三号。
  救生员将工具都收进包里,必要的检测和数据连接已经完成,这一切又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控制动力让自己后退离开一些距离,但是因为安全索的失重飘动加上视角的限制,他没注意到这根白色的救命索飘进了被唤醒了的游子三号探测器的太阳能电池板上。
  这时游子三号在完全关闭上边的科学仪器十七年以后再一次被重新唤醒,太阳能电池板很艰难的平整打开,但无奈时间太久了,只有左边的电池板能完全打开,右边的已经不能进行伸张,天线塔则工作正常。
  安全索就卡在坏了的那一边上
  出舱口的辅助员也没有看到,这一段距离看去安全索的颜色和地球上的白色云层以及散光背景融合成了一体!发动机启动了,它开始调整自己的位置,就好像是一个睡着了很久的人翻起身来。
  “五十年的老前辈啊!致敬!”
  救生员想给游子三号敬个礼,但因为失重的原因,整个动作很慢,手指还没举到头盔旁边整个人就突然被猛的一带,撞到了探测器的合金结构架上。
  辅助手的头盔里传来救生员的惊喊声,他看见救生员就这么突然的撞向了开始运行的探测器上!
  “神州神州,这里是辅助手,救生员发生意外,距离太远,我无法判断!”
  西川控制中心里开始紧张起来,总指挥走到控制台的一边,“调出空间站上的视频雷达,对准正在作业的救生员!”
  操作员很快将即时摄像头调到了大屏幕上,但是因为角度问题看不到……
  “能调整角度吗?”
  “可以,但是需要权限,摄像头的角度是固定的,要调整角度只能让整个空间站转向。”
  “迅速调整”,指挥长沉声说道“权限代码XC-012907”
  计算机操作员很快将代码输入,空间站再一次做出了位置调整。
  “救生员,报告情况!”
  中央控制室的大荧屏里出现了放大画面,蓝白色地球大气层背景上,救生员正贴在探测器上,安全索绕成了一团。
  “神州,我的安全索卡在了太阳能电池板上,无法取出!”
  孙建伟朝另一边的另一个计算机控制员喊:“马上联系北美航天局,将情况说给他们!”
  北美航天局,中央控制室
  “卡尔指挥长,西川控制中心有一条紧急消息!”
  正喝着咖啡的卡尔走了过去
  “他们说航天员的安全索卡在了探测器坏了的太阳能电池板上。”
  卡尔严肃的将咖啡放在一边,接着对耳机里问:“吉姆,停止调整游子三号!打开太阳能电池板!”
  没多久卡尔收到了回信,“卡尔先生,我是吉姆……辅助调整已停止,但是游子三号的电池板已经很久没有使用了!那一片坏掉的电池板无法远程控制展开。”
  控制中心里的人员都看了过来,卡尔并没有过多紧张,而是问吉姆有没有解决方案?
  “卡尔先生,最好的办法就是破坏掉坏掉了的电池板,但是探测器可能会出现不稳定偏转。”
  卡尔几乎没有任何迟疑,“赛琳娜,把方案告诉他们,破坏掉两片太阳能电池板!,避免出现不稳定偏转。”
  孙建伟耳机里很快收到了回信,他抬起头看了看大屏幕右边的时间倒计时数字,如果要破坏两片电池板,时间不允许,他很快下达了指令:
  “救生员,使用热切工具破坏掉卡点的太阳能电池板!抓紧时间!……辅助员,适当回收安全索,准备撤离!”
  “救生员明白!”
  “辅助手明白!”
  救生员的漂浮姿态已经稳定了下来,他抓住探测器的合金支架结构,类似电钻的工具再一次被拿出来,救生员顾不上上边的剩余电量是多少,控制喷射背包的反冲气体飘到了卡点:
  探测器的上下两边各有一对太阳能电池板,说是上下是因为从救生员的角度看,探测器现在的姿势是整个翻转,机身的上部分对准了他,两对电池板一上一下,上的是坏掉的那部分,而安全索则是卡在了六块电池板折叠形成的叶片与支架的缝隙里,靠现在的失重条件下完全抽不出来。
  热切机开始热割卡住的叶片,但为了保证结构刚性的特殊合金,这一刻成了决定救生员生死的关键!
  五分钟后,第一片电池板被取出!
  碎片群距离八十千米
  又过了八分钟,第二片电池板被取出!
  碎片群距离四十二千米
  安全索被救生员拉了出来,没有迟疑,他向地球方向扔掉热切机,反冲力让他向后倒退了一阵,调整角度让自己能看见空间站!
  “救生员,请注意,在你的左方,有一块卫星碎片正快速飞来,速度很快,注意躲避!”
  顾不上绕成一堆的安全索了!救生员打开了头盔上的黑色防护罩,但是黑色的深空背景下什么也看不到……
  “神州,那碎片离我有多远?速度有多快?”
  “目前离你有三十八千米,速度很快,将在七十四秒后到达,碎片很大,注意规避。”
  “收到!辅助手,把我拉回去!”
  耳机里辅助手回应了一声!然而在原先设计里,为了安全起见,安全索的回收速度并不能太快。龟速回缩的安全索让救生员毫无安全感,他决定使用喷射背包里的反冲气体,向上追击空间站。
  但是这时所有人都忽略了一开始的零点四秒的速度差,现在空间站是在救生员的上方;为了保证速度差,之前,空间通过加速以后已经偏离了预定轨道,也就是说相当于现在空间站的运行速度比刚从探测器上跳下来的救生员速度要快!
  救生员要克服两个难题
  不仅要控制喷射背包克服零点四的速度差,还要追上另外轨道上的空间站,简单来说:
  他要克服地球的引力!
  “救生员,报告情况!”
  “我赶不上!”
  他似乎看见那块碎片了,做着无规则旋转,看样子不知道是哪颗废弃卫星上掉下来的合金板,被地球加速以后拥有可怕的速度,不停不歇的绕地球行进。
  更要命的是救生员根据碎片的前进角度,确定他的轨道在自己和空间站的中间。
  六十秒
  “辅助手,我是神州,报告情况!”
  “神州,安全索的回收速度太慢了,救生员使用了自己的喷射背包,目前……目测离天舱还有二十米的距离”
  四十秒
  在二十秒内,救生员只向上相对移动了五米。
  三十秒
  救生员离空间站还有十米,近在咫尺,救生员已经看见了援助手头盔里紧张的脸,他把黑色面罩拉了上去,一会儿看向自己,一会儿看右边!
  碎片闪着寒光旋转而至
  来不及了!
  “救生员,停止移动!规避碎片!”
  耳机里只传来辅助员一半的话时,救生员停止了喷射,惯性前冲了一小段距离,被反冲气体阻停!
  十秒
  高速旋转的碎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准时到达,一千三百四十五千米每小时的速度让救生员看不清碎片是什么样子,没有刮起一点冲击波,就像一把死神的镰刀,悄无声息的划了过去,救生员看见碎片掠过的时候离安全索不超过一米的距离,几乎是贴着过去,他好像在看一个没有声音的恐怖电影。整个过程只有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和快速跳动的心跳声。
  然而危机还没过去,因为神州说了:
  那是一个碎片群!第一块碎片只是开头先锋!
  “发什么呆!快上来!”
  辅助手将自己固定在出舱口,已经在用手帮助救生员拉回安全索!
  短暂的呆滞过后,喷射背包开始工作
  离空间站出舱口下方五米!
  辅助手看见救生员突然朝左边飘去!没有发出一丝声音!除了一声闷哼。
  他被击中了!被冲远了二十米!
  几道白色的气体从防护服内喷涌而出,喷射背包也被一块指甲盖大小的合金碎片击中,大剂量的气体将救生员反冲到另一边,上千万的舱外防护服在这种情况下,和纸做的没有区别。
  救生员腹部感觉到了一种灼烧感,他没有时间去关心,现在的他正被许多股气流反冲得到处乱翻跟头,防护服内的氧气含量瞬间从百分之五十降低到了百分之二十一。
  “司徒真!……拉!”
  辅助手从没停止过拉动的动作,相反,在被击中的一瞬间,反冲力差点将他带出天舱,幸运的是提前固定好了安全扣,但整个人还是被甩到了舱壁上。
  “你给老子过来啊!!”
  失重的环境,厚重的舱外防护服,每抬起一次手都感觉过了很久。
  “老真,我氧气含量只剩十了!”
  辅助手没有回话,救生员还在旋转,无法估计具体距离,但是他知道离舱口只有不到五米了!
  “深吸一口气,快!……能吸多吸多少!”
  两个人从空间站开始运行的时候就一直是左右手的关系,救生员没有多想,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腹部的灼烧感已经消失,寒冷占据了所有感觉器官!
  那是一种透进骨髓里的寒冷
  救生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起小时候的场景:那是一个冬天的早晨,大雪已经下了一个月,湖面结了厚厚的一层冰,按理说这时候开上去一辆车都没问题,可是九岁的自己却遇到了冰裂!
  没有防水功能的羽绒服瞬间浸满了水,紧紧贴在自己的肉上,救生员清楚记得那种感觉,自己的肉好像被千万根针一齐反复的扎着,灼烧感和疼痛感折磨了他整整三天。
  但现在,他觉得当初的冷跟现在比就是天上和地下的区别,太空的冷是一种寂静的冷,是一个冷酷无言的杀手,他不会和你多废话,只会慢慢的用刀子刺穿过你的皮肤,直接刮在骨头上边!用刀刃毫不客气的割过每一个细胞。
  天舱出舱口沉重关上,增压气体很快充斥满整个节口,温度上升到了适宜的区间。隔壁舱内的医生早就等着,其它人员也聚了过来……
  “老杨!老杨!……醒醒!”
  辅助手晃了晃飘浮着的救生员,医生阻止了他,“司徒真队长,杨队他只是失温陷入了昏迷,没有生命危险!不要晃了!”
  司徒真这才回过神来,靠在舱壁上大口的喘着气,其它成员赶紧上前帮助脱掉宇航服,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害怕的表情:
  救生员身上的防护服总共有六个破损口,其中最严重的是腹部和右腿部的破口,腹部的缺口很细但是长达十厘米,腿部的破口直接贯穿了!血液在涌出的一瞬间因为低温被冻结在伤口,反而没有涌出防护服!
  然而当队员将贴身的保暖衣服脱掉时,出现了更大的伤势,在救生员杨龙的腹部,有一块面积非常大的紫色冻斑,医生面色凝重的拿手往上触碰进行诊断:
  “真队,杨队的情况不太好,还是联系一下总部吧。”
  司徒真闻言飘了过来,“医生,怎么回事?不是只是昏迷吗?”
  “你看”
  司徒真过来的时候其实就已经看见了紫色冻斑,他明白那意味着什么,只是不想确认。
  “杨队的腹部这……紫色的这一块,有明显的水包,说明细胞已经死亡脱水,只能进行手术切割,空间站上没有这种条件,还是联系一下总部吧!”
  司徒真没有说话,满是青筋的额头让他难以克制自己的情绪,“柳江,联系总部,把情况说一说!”
  柳江是一个空龄只有七个月的新手,她不敢多等,往后朝指挥舱飘去。
  医生让其它队员将杨龙转移到医务舱,上前拍了拍司徒真的肩膀,“真队,在救援舱到来之前,我会每天给杨队排掉腹部积留的死去的细胞液,至少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谢谢你,医生!”
  “看开点吧,真队……我们是宇航员,在太空里,这是我们的使命中本就无法完全避免的危险!!”
  地球西川控制中心
  孙建伟知道了救生员出事的消息,手掌拍在了旁边的控制台上,将操作员吓得不轻,“控制台,天Ⅲ级状态如何?”
  “状态良好,十八分钟以后泊入预定轨道。”
  “继续监测,有情况迅速上报!”
  控制员回应了一声,孙建伟摘下耳机,大踏步走出了控制中心。地球另一边的卡尔也第一时间收到了信息,很孙建伟一样,很快离开了控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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