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交粮

　　“对了，今日有个人过来找你们，说是隅里剿匪筹钱粮，让每家每户挤出三十斤玉米粒明日午时去村长家小院上交。”孙黑圣道。
　　“回来时我和你爹听说了。”周翠云温和笑道，又喂了他一口饭。
　　点点头，孙黑圣不再多言，专心吃饭。
　　“年年都在剿匪，年年都在筹粮，你说哪有那么多贼匪给他们剿？”周翠云看张开明道。
　　“剿匪是假，吃粮是真。算了，别人交，我们跟着交就是了。”张开明摇头道。
　　“每年就那么点收成，八成要上交世族，留给我们自己吃的两成也不过两百来斤，这剿匪一交就是三十斤，他们的心还真是够黑的。”周翠云轻叹道。
　　“算了。”张开明继续摇头。
　　“不交不就行了，他们还能把你们吃了不成？”闻言孙黑圣没好气道。
　　“儿你要记住，官最大，世族第二大，有钱有势力的第三大，读书的第四大，我们只是最小的。”张开明温声对他无奈说。
　　“什么最大，俺就知道俺的拳头是最大。”孙黑圣冷笑说。
　　心中微叹，张开明没有说话。
　　“擎儿，那姑娘真答应你会回来吗？”周翠云转移话题问道。
　　“她要敢不回来，我就打断她的腿。”孙黑圣冷哼。
　　“她去做什么？”张开明问。
　　“说是去什么异门，我也不知道。”孙黑圣说。
　　“异门？”夫妻二人疑惑。
　　“你们不知道？”孙黑圣诧异，他还以为人尽所知。
　　“爹只听说过异道人大师傅，异门没听说过。”张开明道。
　　“她说异门就是收纳异道人的地方。”孙黑圣解释道。
　　张开明错愕。
　　“你可有见过异道人？”孙黑圣疑惑问。
　　“那是有法力的人，前几年我们村就来过一个。”张开明笑道。
　　“村里来过异道人？”孙黑圣挑眉。
　　“前几年村里出现恶鬼害人，死了不少人，那大师傅就是特意过来收鬼的。”周翠云温声插话说，又喂了他一口饭。
　　“恶鬼？”孙黑圣吃下后面露惊讶。
　　“说是百年前被人淹死在河里的人因有怨气不愿回地府修炼成的，晚上专对青年男子下狠手。那年你忘记了，我和爹都不敢让你一个人睡，就是因为这个。”周翠云解释道，至今想想都还心有余悸。
　　“居然有地府存在……”孙黑圣心中微动，却是还以为这里已经彻底脱离原来的世界，而现在看，似乎并不是这样。
　　……
　　翌日。
　　午时，随着一场霜雪过后，此时村中一个碎石墙小院内，只见数百人人声鼎沸聚集，张开明夫妇拿着一个装着东西麻布袋在在人群中与人说着什么。
　　“每年都要弄一次，从上到下都是一群喂不饱的狗。”周翠云身旁一个黄麻脸的黄布补衣妇人对她恨恨骂道。
　　“刘大嫂，你家那口子还没好吗？”闻言周翠云故意转移话题说，却是不想过多谈论这个，因为她担心被程发席听到得罪其，毕竟如今所有人都知道，其实官家要的粮只是二十五斤，多出的五斤其实是进了程发席的腰包里，自己在这里说闲话无疑就是在说其，她并不想也不敢惹麻烦。
　　“好甚，被咬了一口就像得了小儿麻痹一样，活动都还不方便。”闻言妇人摇头，原本恨恨的黄麻脸上突然又变得忧心忡忡起来。
　　妇人名叫刘家菊，是村中一个叫秦老三猎户的妻子，就在前些日子，其丈夫出去打猎时不知被什么咬了一口脚后，回来就一直行动不便，期间还请村长程发席看了几次，但至今依然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闻言周翠云微叹，拍了拍她的手背，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才好。
　　“我听说你家儿媳妇跑了，真的假的？”被她手一拍，刘家菊心境好了些许，便转移话题道。
　　其和自己在村里是最要好的，周翠云知道她并不是在讽刺自己，闻言点点头。
　　“怎么会这样，人都嫁了，还能跑了不成？”刘家菊皱眉，一直她还以为是别人编的是是非便没搭理，实在没想居然是真的。
　　“鸡窝里留不住凤凰，走就走了。”周翠云强笑道。
　　“可惜我家那口子死都不愿意，不然再过几年我把闺女嫁给他，咱结个亲家。”刘家菊笑道。
　　对方有一儿一女，儿子十五岁，女儿十四岁，在村里可以说都是一表人才的娃娃。可是其女儿又怎么会嫁给自己瞎眼的儿子？闻言周翠云苦笑一声没有说话，自是不会当真。
　　“你别不信，我真给我家那口子说过。”刘家菊皱眉说道，看出了她的意思。
　　“没……”周翠云微微一笑。
　　“且都安静了，等我说话。”就在这时，只见院中不知何时出现的程发席带着两个身穿黑衣束头披发的衣印差字袍的官差压手大声说道。
　　众人看他顿时噤声。
　　“秤刚才已经调了，为了不耽误两位上差的差事，我们现在就开始秤。一切就依老规矩做，每家三十斤，都排好队，一个一个过来秤放。”程发席说道。
　　都没有吭声，众人开始围过来。
　　目光看向不远处正笑眯眯聊天的两个壮硕二十来岁儿子身旁的铁秤，程发席道:“大家都到我儿那里去秤，下面就由我儿负责。”
　　“金儿，银儿，你们且好生秤。记住了，宁可多些也不可少了，我们是要官家交差的。”程发席对儿子程金、程银严肃叮嘱道。
　　“放心了爹，哪个敢少，我可不饶他。”程发席的大儿子程金举起拳头嘿嘿道，粗眉虎目风字脸的大脸上满是狠辣笑容。
　　“就是，谁敢少，我们就揍他！”程金的兄弟程银也嘿嘿笑道，马脸上的老鼠眼打量众人全是不怀好意。
　　众人对视，都没敢吭声。
　　“都是乡亲父老，说甚胡话！”闻言，程发席不痛不痒呵斥说。
　　“嘿嘿！”程金程银嘿嘿坏笑。
　　这兄弟二人在村里就是典型的游手好闲混子，平日间总喜和一些痞子流氓扎堆干些偷鸡摸狗欺软怕硬的事，基本没人敢惹他们，说是黄坳村村长之外第二人也不为过。闻言众人不禁沉默，对比程发席这个还算有点用的老头子，其实他们反而更怕这兄弟二人多些。
　　“嘿！过来秤，愣着作甚！”程金直接指身旁最近的张开明夫妇道。
　　“哦哦……”张开明连忙拿着装玉米粒的麻袋上前。
　　一把扯过他的麻袋，程金径直扔在秤上，然后见标好量比的秤砣起来后，他不由瞥眼张开明道:“张老头，听说你家瞎儿子的漂亮媳妇跑了，可有这回事？”
　　“额……”张开明微愣与他对视。
　　“啧啧，真是的，白瞎个美人儿了，你那没出息的儿子我看还真是够废物的紧。你说，要早知道嫁给我该多好，还能让她跑了不成。”程金随手拿起袋子扔到一边回头嘿嘿笑道。
　　张开明沉默。
　　“忙完后我去拜访拜访你那瞎儿子，倒想听听他是怎么放跑那娘们的。”程金揶揄说。
　　“抓紧时间！”谁知见他喋喋不休，一旁的两个官差皱眉呵斥。
　　“额……马上马上。”被二人吓一跳，程金连忙陪上笑脸，一副奴才貌。
　　“嘿！都过来排队，愣着做甚！”程金立刻对众人呵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