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瞎子

　　“您不要客气，该吃的。”张开明连忙道。
　　“那好吧，我就不客气了。接下来你忙，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程发席笑道，拿了好处，只觉看其都要顺眼些了。
　　“您好走，我……我送您。”张开明道，对方村长身份和大夫身份，任何一个他都不敢得罪，所以就算吃了亏也不敢表露出什么。
　　“不必了，好好照顾你家这瞎娃子。我就走了。”程发席边出门边摆摆手。
　　但张开明还是一路送其离开了小院才返回。
　　“儿啊，你先歇着，我去叫你娘回来，然后给你弄些肉汤补补。”进屋后张开明粗糙干黄色的手抓住沉睡中孙黑圣的手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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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半个时辰后，只见孙黑圣身体的的母亲，远在田地干活的一个身材清瘦脸上有不少皱纹的老妇人背着一筐菜和牵着黄牛的张开明走进小院。
　　“你去给他弄吃的，我把这菜砍了煮猪食。”从老妇人上接下背篓后，张开明道。
　　点点头，拍了拍身上满是鬼鬼针草的灰麻衣，老妇人默不作声的向屋内走去。
　　看着妻子花白的头发和开始有些佝偻的身子，张开明心中有些无言，随即开始处理背篓中的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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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午时到黄昏，随着天逐渐暗沉，茅草屋内一直意识朦胧的孙黑圣终于有了意识，然后猛的坐起身。
　　“猴王老爹！”他起身惊魂未定大叫。
　　“擎儿，我是娘！”见他醒来，一旁守候了一下午的老妇人顿时心疼的抓住他的手红着眼道。
　　“咦——”却是孙黑圣突然发现自己居然看不见东西，不由咦了一声。
　　“擎儿？”见他灰白无神的双目四处乱看，老妇人唤。
　　“可是天黑了？”见依然看不见四周丝毫，孙黑圣转头问老妇人道，他可不信自己瞎了。
　　“这……”老妇人看着他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而心中只当他刚恢复神智还不清。
　　“嗐！快说话。”孙黑圣喝道，有些不悦。
　　“乖，先吃点东西，睡一觉就好了。”老妇人连忙起身准备去热已经冷了的腊肉汤。
　　“咦，你为什么能看到？”瞬间反应过来的孙黑圣又问。
　　假装没有听到，老妇人自顾在屋内唯一的小内间窗下开始烧灶。
　　“再不说话，小心你孙爷爷对你不客气了。”孙黑圣顿时来了火气双手乱挥。
　　正在烧火的老妇人身子不由一震。
　　嘭——终因看不见不知床的高度，迅速下榻的孙黑圣直接踩空倒在地上。
　　“嚯，痛死你孙爷爷了。”因手臂撞到床脚犄角，孙黑圣不由疼得气急败坏大叫。
　　“擎儿！”时刻关注他的老妇人不由色变，连忙小步跑上前搀扶。
　　“什么儿？”闻言，思维转换快的孙黑圣立刻就意识到不对劲。
　　“别怕，娘在旁边，娘扶你上去。”老妇人红着眼道，但终归控制不住泪水往下流。
　　“娘？”孙黑圣愣住，也就是在这时，他身体原主人脑海中残存的记忆突然向他疯狂涌来，犹如烈油撒在天灵盖上，他身子微震。
　　片刻后，靠坐在床墙上，一番汹涌刺激记忆灌输后，孙黑圣彻底呆住。
　　“重生了？”他心中有些不敢相信的想。
　　很快，随着南天门被天将轰杀的一幕浮现脑海，孙黑圣呼吸也骤然加快。
　　“我已经死了吗……”他喃喃。
　　“擎儿，快喝。来……娘喂你。”这时只见老妇人端着温的肉汤坐在他身旁用打饭的小瓢喂他。
　　闻着剧烈的腥咸味，孙黑圣不由转头看妇人方向，随即皱眉道:“我从不吃肉。”
　　“这不是肉，这是汤。”只当其胡言乱语，老妇人解释道。
　　面皮微抖，孙黑圣转过头去没有吭声。
　　“擎儿，乖乖的，村长说你正是因为身子虚才会突然昏倒。听娘的话，喝下去就好了。”老妇人温和说道，有些浑浊的眼睛看着他。
　　“狗屁身子虚，是有几个不知死活小兔崽子偷袭的孙爷爷。”孙黑圣冷笑道，却是从青年记忆中知道了一切。
　　老妇人微愣。
　　因实在不愿喝肉汤，余引手指太阳穴对老妇人道:“看，他们击中了我的这里，还痛。”
　　顺着他的手看到他有些青紫的太阳穴位置，老妇人一愣，忍不住用手去摸。
　　被摸得疼痛，孙黑圣呵斥:“莫摸！”
　　连忙收手，老妇人吓一跳，只好作罢。
　　“去弄些桃子和柰，我爱吃这个。”孙黑圣说，确实也感到饿了。
　　在这个世界，水果的价钱不亚于山珍海味，并不是穷人的专属，闻言老妇人愣了愣。
　　“去啊！”孙黑圣皱眉，却是青年残存的记忆中并没关于这方面的事。
　　“娘今儿个在地里拔了些水萝卜，要不吃这个？”老妇人有些迟疑问，对儿子她是恨不得满足一切，但奈何条件有限。
　　在花果山时，自己除了桃子、柰，其他水果基本都不会看一眼，就别说萝卜了。闻言孙黑圣不由冷哼一声，转过头去没有说话。
　　瞬间明白他的意思，老妇人无奈暗叹，只好起身向门外走去，打算找丈夫商量商量。
　　随着老妇人离开，孙黑圣伸手摸了摸眼睛，他还是有些不相信自己会成了一个盲人。
　　“嘶——”触感传来，他缩手。
　　“怎么会这样！”他有些气急咬牙，顿感体内有无尽怒火要爆发一般。
　　夜幕降临。
　　房间内，三人围桌吃饭，只见桌上一小锅清水稀饭和一盘六个煮熟的芋头和一盘咸菜一盘萝卜。然后老妇人夹了一块加了些许山蜂蜂蜜的白萝卜放在孙黑圣的碗中笑道:“擎儿，这就是柰，你且看看好不好吃。”
　　“柰？”孙黑圣挑眉，然后伸手一路摸到碗边。
　　“别动，娘给你拿筷子。”见他要用手抓着吃，老妇人连忙道。
　　“不用，我喜欢用手抓。”孙黑圣淡淡道，叫自己用人类的筷子，那不是笑话吗。
　　“咔咔咔——”很快就见孙黑圣吃下一块萝卜。
　　“这是柰？”吃完后他不禁皱眉，感觉味道不太对劲。
　　“额……”一旁张开明一脸尴尬。
　　而老妇人还算镇定，闻言慈爱笑道:“这就是柰，是你爹好不容易托人买的。他爹！是吧？”
　　“额……是……是！”被妻子一瞪，张开明连忙点头应是，油黄的脸上满是无奈色。
　　“难不成这里的柰和花果山的不一样？”闻言孙黑圣心中犯嘀咕，却是不再疑他。
　　“擎儿，来，娘喂你吃芋头。”于是老妇人又将剥好的一个芋头扳成两半后伸手喂他。
　　想到以后很可能要在人类世界生活，虽不愿，但孙黑圣知道别无出路。只好尝试性的咬了一口，这次南天门事件让他学乖了，不得不开始学会思考。
　　入口绵软有说不出的味道，孙黑圣惊讶道:“这是什东西？”
　　“这……”儿子居然连芋头都分不清了，老妇人和张开明对视了一眼。
　　“怎的不说话？”孙黑圣皱眉。
　　“这是芋头，你从小吃，难道忘记了？”张开明问道。
　　“哦……”孙黑圣哦了一声，因不想暴露，便没有再多问。
　　“明天牛就不要放了，等好些再去。”张开明对他说。
　　从记忆中知道这叫张擎的青年经常去后山放牛，基本都是牛带着其去又带着其归。闻言孙黑圣哦了一声没有过多说什么。
　　“过些日子玉米就该收了，要不要借匹马帮忙驮？”老妇人突然转头对丈夫说道。
　　“都在忙，谁有空借去帮别人。我们自己收吧。”张开明摇头。
　　“我这腿脚这几年越来不利索了，我怕你一个人身子扛不住。”老妇人看他说。
　　“才四十六七岁，有什么扛不住的。”张开明微微摇头。
　　“要是剪儿在就好了。”老妇人眼眶不由一红。
　　想到十九岁与伙伴离家至今已有七八年没有音讯的大儿子，张开明无言。
　　从记忆中孙黑圣知道这身体的主人还有个大哥，离家出走至今已经七八年。闻言他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们对他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有传言说你哥在外面为非作歹。但爹打听了很久都没具体信息，这是目前唯一的消息了。”张开明对他无奈道。
　　看来这张剪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孙黑圣心中有数。
　　“擎儿，今儿个真是别人打的你吗？”张开明问道。
　　“几个小兔崽子，不知用什么弄石子击的我。”孙黑圣冷声道。
　　“可是弹弓？”张开明皱眉问。
　　“什么是弹弓？”孙黑圣疑惑。
　　看了眼妻子，二人无言。
　　“应该是小孩子不懂事，过了就过了。”老妇人迟疑说道，却是心下并不想惹事生非。
　　自己和妻子都是老实本份的性格，闻言张开明微微点头，也同样不想麻烦。
　　“他们险些要了我的性命，你们就这般饶过？”孙黑圣皱眉，有些不理解二人的想法。
　　“小孩子不懂，都是贪玩，罢了。”张开明温声说。
　　“若不是我眼睛看不见，我非扒了他们皮不可。”孙黑圣冷冷道，他可不是个受欺负的主。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算了擎儿。”老妇人无也奈劝道，又喂他吃了一口芋头。
　　“那事你觉怎样？”张开明转头对妻子道。
　　“什么？”老妇人不解。
　　“村头老王家闺女。”张开明说。
　　“人家能同意吗？”老妇人迟疑，瞬间听懂了他的意思。
　　“生了三个娃了，一个寡妇家，只怕也没人看得上。我觉得老王应该也不会反对，毕竟压力这么大。”张开明道。
　　看眼孙黑圣，老妇人心中微叹。
　　“必须得有继承香火的和以后照顾擎儿的人才行。你不反对的话，明儿个我就去套套老王的口风。”张开明说。
　　“擎儿，你愿意吗？”老妇人看孙黑圣，他想知道儿子的想法。
　　从记忆中知道二人想给张擎取个媳妇，而对方正是这老王家闺女。只不过对方去年死了丈夫，如今留下三个最大不过五岁的儿女。闻言孙黑圣皱眉，虽然变成人类，但目前对人类女子并没什么兴趣。
　　“若不愿意就罢了。”老妇人道，并不想逼他。
　　“我的眼睛可是治不好了？”孙黑圣不答反问道。
　　其的眼睛从四岁起就失了明，至今都还弄不清楚缘故，又何谈治好？夫妻二人不由对视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