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77）
　　第二天，一个好消息传来，奚妍把昨天所有报名的学费都收上来了！
　　总共6000元钱！6000元是什么概念呢？奚妍一个月的工资不到200元，大概是奚妍三年的工资吧。
　　而且这才是第一批学费。按目前的情况，全校能收好几批这么多的学费呢！
　　奚妍把这么多钞票放在裴艺飞的桌子上，厚厚的一沓，6000元！
　　她一点也没有觉得这是自己的功劳。她反而十分钦佩的看着裴艺飞，她认为裴艺飞心怀大志，做人低调，目光敏锐，是能够干一番事业的人物。
　　他又英俊、又真诚，与众不同，她很爱慕他的人格魅力。
　　奚妍附上学费清单。她做出纳的活儿是特别漂亮，记账清晰明了，字迹工整，像打印的一样。并且分类合理，账实相符，跟裴艺飞卖肉馅饼的流水账，从来没有一次对上账，有天壤之别。
　　裴艺飞看着奚妍的字体，同她本人一样清秀漂亮。
　　他心里充满了感激之情。自己在事业起步期，孤军奋战，举步维艰，奚妍像一匹黑马杀出来，不但解决了困难，而且给自己带来了一个又一个惊喜。
　　他同时又有无比的欣赏，这个看似文静白皙的女孩子，其实身上富有难以估量的能力。
　　如果有她相助，那么自己的创业将减少一份艰苦和孤单，增加一份轻松和快乐，未来会充满光明和想象。
　　自己偏重于专业，奚妍善于营销。自己很多方面都天生不足，而奚妍正好是自己最好的弥补，两人相辅相成将来一定能够把电教室做好做大。
　　裴艺飞决定雇奚妍当自己的帮手。
　　“奚妍，你给我当帮手吧，我给你开一份工资。学校给你开多少，我就给你开多少。”裴艺飞看着奚妍，眼里充满了期待。
　　“好啊！”奚妍美目闪闪，“如果现在资金不足，工资欠着也行。”奚妍怜惜地看着裴艺飞。也许裴艺飞压着一身债务呢，创业初期应该先还本钱，奚妍十分替他着想。
　　“那怎么行！工资怎么能欠呢。”裴艺飞立刻回答。
　　“将来凑多了一起还给我”，奚妍抿着嘴，看着裴艺飞，脸上带着一丝神秘的笑。天哪，这个奚妍心里想的是‘到时候，钱凑多了，你还不上，就把你裴艺飞还给我！’。老板欠薪，她居然好开心！
　　奚妍是没有裴艺飞那种冲动，如果换成高中时代的裴艺飞对慧老师，裴艺飞绝对就把这话说出来了！
　　“到时候那么多，又是工资又是利息，我可算不清楚！”裴艺飞笑了一下。
　　“算不清楚？！算不清楚，我给你算总账。”奚妍带着挑衅的语气说。奚妍天天算学校的工资，她当然能把这笔账算清楚。但是奚妍这句话隐含的一层意思是“到时候你还不了钱，我跟你裴艺飞没完！”
　　奚妍表达感情的时候，总是委婉，不会一下把话说出来，总是话里话外的暗示。
　　裴艺飞看着奚妍漂亮的眼睛，那里面有一点挑衅，又带着一点挑逗。裴艺飞感觉到和奚妍这样对话，总是隐隐会会，话里有话，像男孩女孩打情骂俏。
　　他觉得对不起慧老师，心里觉得不太合适。
　　“我还是按月给你开工资，咱俩共同努力，效益好了，年末多给你发奖金。”裴艺飞鼓励道。
　　“好吧。”奚妍对裴艺飞的言归正传有点儿失望，但是裴艺飞说的“咱俩共同努力”，还是给了她好多甜美的遐想。
　　也许谈恋爱就应该是这样蜿蜒前进、螺旋上升的吧。如果一下子把话说出来，那么两个人在一起反而没有顾虑和猜测，也不会有心跳的感觉，反而没有什么意思了。倒是这种隐隐会会、朦朦胧胧、半透不透的相处，始终给人吃不饱，又馋得很的诱惑，才是恋爱中理想的状态吧。
　　奚妍这样自我解嘲的想。
　　也许，裴艺飞是一个感情傻傻的人，你讲了半天，他也听不出来你的意思。但是，如果遇到一个聪明绝顶的人，你言语里稍有含义，他就立刻捕捉到，那么，自己还敢随便说话了吗？那岂不是天天得小心翼翼，生怕哪句话说错。反倒是裴艺飞这样色儿的，你可以随便跟他说话，反正他也听不太出来。我自己过瘾了就好，管他啥时候醒悟过来！
　　可是，在高中时期，裴艺飞和慧老师无法过多对话，只要有一句话，或者一个眼神的交流，立刻就能领会对方的全部含义，那是所谓的心有灵犀一点通，那为什么却是那样令人陶醉呢？
　　当然，奚妍不知道裴艺飞的灵犀，是心有所属的。
　　当然，能多拿一份工资，她自然是满心欢喜的。
　　裴艺飞开始专心致志的设计电脑课，把营销、拓展的事情交给奚妍。
　　奚妍对裴艺飞没有一点外心，真的是像干自己的事情一样尽心尽力，甚至不拿工资也愿意干，就好像这是两人在共同创业，同甘共苦，将来挣了钱都是他俩的一样。
　　（78）
　　裴艺飞的电脑班目的是教会学生基础电脑知识，他设计课程的宗旨是简单实用。包括基本dos操作命令和文件存储树形目录、wps文字编辑软件、cced文字及表格处理这些部分。
　　而奚妍开始筹划最大化利用电教室创收。
　　当时按照国家教委的规定中学每周必须安排自习课，锻炼学生自主学习知识的能力，课内课外的知识都可以，而且强调不允许任课老师占用学生自习课教课内知识。初中部学生一周有2节自习课，平时这些自习课同学们都是打打闹闹，非但没有利用好自习课，反而惹出很多是非，这是一个让老师和家长们头痛的事情。奚妍通过初中部学生的电脑班报名情况，认为完全可以用一节自习课作为电脑课，这样便于统一管理，学生利用了自习课学到了课外的电脑知识，班主任、家长也不用担心孩子浪费时间、惹是生非。这是大家都愿意接受的事情。
　　这个想法很快得到师生们的支持，就这样，学校的自习课变成电脑兴趣课。这种模式成了慧校长在全市各所中学的首创。
　　奚妍进一步又建议对于那些对电脑有兴趣的孩子，可以把另一节自习课作为选修电脑课。这也取得了较好的效果，因为一周两节电脑课对那些喜欢电脑的孩子一点也不算多。
　　奚妍不仅仅局限在中学部营销，在小学部也开展了积极有效的营销。当时社会上已经开始对电脑的普及与发展高度认可，小学部师生学习电脑的积极性丝毫不比初中部逊色。
　　小学部和中学部有一定的隶属关系，也有一定的独立性，他们按照中学部的模式也安排了每周一节的电脑课。就这样，经常能看到小学部的孩子们高高兴兴的穿过杨树林，来到初中部上电脑课，也是另有一番情景。
　　裴艺飞承包的电教室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裴艺飞不敢把利润说出来。他初步测算了一下，一学期的利润竟然差不多能达到3万元！
　　当时市场经济在校园里还十分遥远，如果老师们知道刚上班的裴艺飞一个月能够赚他们几年的工资，他们是无法安心教学的。
　　裴艺飞的电脑班取得这样惊人的利润，第一个原因是办学成本低廉。普通人以为开办一个电脑班需要投入几十万，这对每一个老师都是天文数字，任何人都不敢揽这个活儿。而裴艺飞对电脑行情十分清楚，也深知电脑教学对硬件的基本适配。这是一个极重要的商业秘密，全校只有裴艺飞和慧校长二人知道，即使奚妍也不知道这个商业秘密。
　　第二个原因是裴艺飞确实艺高人胆大，他大学期间刻苦学习拥有扎实的电脑软硬件知识，完全可以以一人之力完成教学、维护全套工作。
　　还有一个极其重要原因就是学校平台具有办成功电脑班得天独厚的条件，而奚妍把这个得天独厚的条件发挥得淋漓尽致。
　　可以说，没有奚妍的营销破局，裴艺飞的电脑班有可能是另一番景象。
　　裴艺飞对奚妍完全信任，他不仅想让奚妍营销，他还想把奚妍带出来，让她也可以独立当电脑老师。裴艺飞的眼光可不仅仅局限于本校的学生，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整个市里有几十所中学，自己的电教室模式完全可以推广，拓展到几十所中学去，那才是真正广阔的市场。奚妍如果有了很好的计算机知识，她将来的营销拓展一定会如虎添翼。
　　裴艺飞从数据库开始入手教奚妍电脑知识。
　　裴艺飞觉得奚妍的记账应该用电脑数据库实现，这样方便增减、查找、统计、打印。毕竟人工做的账本只要涉及到变更就会涂改、删减，不易辨认阅读，搞不好账页都要毁了重做。而且无法方便查找、统计、打印，如果用数据库则是一个非常简单方便的操作。
　　奚妍的电脑里自带Foxbase数据库，只需要学习基本的记录操作和简单的查询语句，就可以把繁琐耗时的日常重复操作变得一蹴而就。并且随着将来记录条数的不断增加变动，这个工作会变得更加显著。
　　裴艺飞决定教奚妍使用数据库，替换原始的手工记账。
　　“奚妍，你记的帐非常清晰，但是如果用计算机数据库记账会更加简单方便。”裴艺飞跟奚妍说道。
　　“裴老师，你是要教我使用计算机数据库吗？”奚妍兴奋的问道。奚妍非常爱学习，而且聪明伶俐，学什么都特别快。
　　“是的，你的电脑里有现成的数据库环境，学起来很方便。”裴艺飞说道。
　　“是和劳资管理系统一样操作方便吗？”奚妍开心的问道。
　　“不是，如果我给你编一个程序菜单操作，那么你并没有学会数据库，就像你虽然会用劳资程序，但是程序出了问题你解决不了。我要教你数据库查询语言，这才是菜单后面的源代码，是真的按自己需要自由的使用数据库。”裴艺飞解释道。
　　“可是我不是计算机专业的，我能学会这些知识吗？”奚妍担心的问道。
　　“谁说的只有计算机专业的才能学好电脑，只要对电脑感兴趣，肯下功夫认真学，谁都能把电脑知识学好。你手工记账都能做这么好，电脑操作更简单了。”
　　裴艺飞说道：“而且，你一定要学好，因为，从现在的学生报名数量来看，我一个人肯定教不过来，电脑教学课时非常紧张，我想聘你担任计算机教学老师。”裴艺飞笑了一下说：“等你正式教计算机课了，我再给你开一份工资，这样你一个月的工资就是上班的二倍了。”
　　“是三倍吧？”奚妍笑着纠正。
　　“哦，啊？哦，是三倍，我说的是增加了二倍。”裴艺飞转弯很慢，不好意思的笑了。
　　“嘻嘻，钱是好诱人的。但是，我可以学会吗？”奚妍特别开心，但是她的开心并不仅仅是因为可以拿到那么多钱，而是她见到裴艺飞那种天真的笑容，而且将来可以时时看到这样的笑容。
　　这让她又爱又怜。裴艺飞忧愁，她比他更忧愁，裴艺飞开心，她比他更开心。
　　“计算机不是黑匣子，你首先不要恐惧，然后用心去学习它，有问题找我。”裴艺飞鼓励她说道。
　　从这一天开始，裴艺飞一边给学生上电脑课，一边加班加点教奚妍学习数据库和操作系统基本知识。教她录入字段、查询语言，文件存储树形结构，中文调入、文字编辑、表格处理这些。奚妍学习起来非常认真，用笔记本把裴艺飞讲的东西仔仔细细的记录下来，反复练习实践。由于是一对一教课，裴艺飞专门抓重点找捷径，奚妍又对裴艺飞有特殊感觉，所以她的计算机基础知识突飞猛进，完全不像她在教育局组织的电脑培训班那样按部就班，进步缓慢。
　　裴艺飞觉得奚妍是一个做事考虑特别周到的女孩，非常注意细节。她每次求教时都会把想问的问题记在纸上，并留出回答问题的空间，最后完整的誊写到她的笔记本上。做到每一次提问都有收获、有实效，绝不浪费裴艺飞的时间。
　　她把裴艺飞的电脑教案借去仔细分析，然后按照裴艺飞的思路结合自己的方法，也写了一本自己的教案，并添加很多场景注解。
　　如果把两本教案做一番对比，裴艺飞的教案竟然是潦草涂鸦不忍直视，而奚妍的教案却是工工整整，绘声绘色，一目了然。
　　有一天，有一位物理老师家里有事需要请假，他的课不能耽误，物理组负责人让裴艺飞帮他上一节课。
　　这和裴艺飞的电脑课时间冲突，裴艺飞紧急之下让奚妍代替自己，给学生们上一节电脑课。
　　奚妍是一个稳重的女孩子，完全具备老师在学生面前那种处事不惊的素质。奚妍答应了一声，拿起她的电脑课教案，如若无事的站起身，朝电脑教室走去。
　　仿佛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或者是教过很多次的经验丰富的老师。
　　裴艺飞去上物理课的时候，还一直担心奚妍是否会遇到突发问题而中断教学，讲课也总是分神。
　　但是，他一直到下课也没有发生什么意外。裴艺飞好奇的去电脑教室看情况，当他从教室门玻璃往里看的时候，他看到了惊人的一幕，他睁大了眼睛！
　　奚妍用一种全新的，甚至是故弄玄机的方法，声情并茂的跟学生讲课。
　　她不仅把电脑讲成黑匣子，而且讲成一个神秘的黑匣子，甚至有思维有感情的黑匣子。
　　她一边夸张的讲述，一边在黑板上写下关键命令，一边用一种女孩子的思路，自己思考同时带着学生一起思考，一惊一乍的，形成一种全新的女老师教电脑课的风格。
　　“我们先要到达运行命令的路径，如果不到相应的路径下，电脑只知道当前路径，就找不到这个命令。除非，你先告诉电脑有几条预选的路径。好的，我们现在用path命令告诉电脑wps命令的路径，我们在命令提示符下输入path=c:\ucdos\wps，回车，好的，我们用path命令看一看电脑是否知道这个路径。看！path=c:\ucdos\wps，是的，电脑已经知道这个路径了！然后我们就可以运行wps这个命令了，好的，输入wps，回车，大家看到了吗？成功啦！”
　　当电脑调用wps批处理命令后，电脑的黑白屏幕立刻变成了彩色的画面，这让看惯了单调的黑白屏幕的学生眼前一亮，再加上奚妍老师的一惊一乍的教学风格，她不但把同学的情绪调动了，她自己可能也是真的兴奋了。全体学生顿时一片欢叫，激动不已！
　　奚妍在黑板上迅速写下大大的三个字：成功啦！并且在点感叹号的那一点时，把粉笔都给戳断了！
　　裴艺飞又吃惊又好笑，这么简单的一个调用过程，居然在奚妍老师的教课下变的如此玄妙有趣。
　　他看着奚妍这个干劲十足的女孩子，简直是一个麻姑仙下凡，浑身上下婉转伶俐，甚至在小孩子面前有些夸张卖弄，并且胸有成竹，态度从容，裴艺飞忍不住转过身去偷偷笑出几声。
　　“下课！”奚妍讲完课程，骄傲的宣布下课。
　　“起立！”班长声如洪钟。
　　“老师再见！”同学们使出吃奶的劲大声喊道，比裴艺飞上课时的热情高涨得多。
　　奚妍把一节生动的电脑课上完，意犹未尽，她下课推门出来，发现裴艺飞在门外偷笑，顿时脸就红了。
　　“怎么，刚才，你偷听我讲课了？”奚妍害羞的说道。
　　“我路过，就往里面看了一眼。”裴艺飞回想了一下刚才奚妍上课的情景，忍不住又笑了几声。
　　“你笑话我。”奚妍居然跑过来掐了裴艺飞的胳膊。
　　“不是，不是，你讲的比我好，学生爱听你这样讲。”裴艺飞赶紧解释道，然后回想了一下奚妍讲课的情景，又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又笑话我。”奚妍追着裴艺飞掐他。
　　裴艺飞觉得奚妍讲课太逗了，他无法忍住不笑，所以他就边笑边跑。
　　奚妍就在后面追打。
　　结果在走廊上，突然碰见了慧校长。
　　裴艺飞和慧校长眼神一碰，裴艺飞顿时就低下头去。裴艺飞知道自己这样很不得体，甚至很不道德，自己不应该跟老师以外的异性打情骂俏。是的，是打情骂俏，自己现在就是干了这样一件低俗的事情。
　　刚才奚妍掐自己的时候，自己为什么不制止她的轻佻呢？
　　是她太可笑了，超过了自己所有其它的顾忌。还是她太可爱了，自己并没有拒绝她？
　　无论是什么原因，现在都应该立刻停止。
　　裴艺飞马上像变了个人似的，变得严肃而且失落，这种神情是他内心的反映。
　　慧校长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她的内心也是很复杂。她看到裴艺飞跟奚妍打打闹闹，她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气愤。她笑了一下，却是一种冷笑，同时夹着嘲笑，还有一些像是苦笑。
　　裴艺飞抬头看了慧老师一眼，慧老师的眼里是一种奇怪的眼神，她希望裴艺飞快乐，又不希望裴艺飞身有所属。
　　裴艺飞和慧老师相视片刻，他惊讶的发现老师眼里有一样东西，它不是笑，也不是怨，也不是恨，而是亮晶晶的泪。
　　裴艺飞在高中的时候，以弃学报复慧老师的负心，老师在绝望的时候与他遇见，却报以他春光般明媚的笑容，而此时看到自己和别的女孩亲近，笑中却是眼泪。
　　裴艺飞顿感时光倒流，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抬起头，他怕自己眼里同样的东西，被老师看到，被奚妍看到。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慧校长说不清楚自己如此失态的原因，裴艺飞也说不清楚自己如此动情的原因。
　　两人之间的灵犀依然存在，只是在等天降一个未到的时机。
　　其实，慧校长对裴艺飞和奚妍两个人相互协作，把电教班办的风生水起，是无比的欣慰和自豪，而且特别佩服他俩。但是，她却无法忍受裴艺飞和奚妍打打闹闹的样子。她知道自己是在吃醋，而且自己这样吃飞醋是毫无道理的，但是她管不住自己要这样做。
　　慧校长平静的说：“不要在走廊里打闹，让学生看到了哪有老师的样子。”
　　“嗯”裴艺飞听话的看着老师，他眼里是那种温顺和祈求。
　　慧老师不想多看他，转身进了校长办公室。
　　奚妍跑过来问裴艺飞：“裴老师，你怎么那样怕慧校长？其实校长人挺好的，没有看起来那么凶。”
　　裴艺飞变得非常严肃，像换了一个身份说话：“你教电脑课非常有效，学生都愿意听你的课，咱俩把电脑课程排一下，以后你就正式教课吧。我会把教案提前教会你，学生的学习进度必须跟上，我们是收费教学，一定要保证学生付出学费，就要学到真正的电脑知识。你要抓紧时间把教案里的知识吃透，我们要保证学生在毕业的时候掌握树形目录路径、dos基本操作命令、wps文档编辑、cced制表和公式计算。另外，我们还要让学生了解基本的硬件知识，慧老师说了，我们的电脑班是全市中学首创，我们的教学要拿出显著的成果，打响我们镇中学的名声。另一方面，我们自筹自养，我们要用良好的教学效果保证我们的生源，这是我们长远发展和收入的保障。”
　　奚妍对裴艺飞突然变得这么严肃有点失望，刚才那样打打闹闹才是她内心里喜欢的样子。她真的是喜欢上裴艺飞了，她发觉裴艺飞总是在约束自己的感情世界，本来他长得阳光帅气，应该是开朗活泼，笑声常在，但是现在偶尔放松一下，立刻又变得严肃起来。
　　裴艺飞自从看到老师眼中的泪，他就暗下决心，制定计划。等到自己挣到十万元钱就像高中时那样，去老师办公室坦白。为什么是十万呢？因为一套商品房需要5万，装修需要一万，买各种家庭必需品需要二万，还有二万做不时之需。因为自己将来要做的事情是世人难以认同的，也许自己和老师会因此失去所有。如果有一天两人落到那步田地，自己至少要给老师一个安身之所。
　　（79）
　　缪老师发现奚妍和裴艺飞走得很近，他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我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得采取行动了。缪老师这样想。
　　首先是无端的献殷勤，一见她就笑，就像那首歌里唱的，“我一见你就笑，你的那翩翩风采多美妙，和你在一起，永远没有烦恼。”
　　奚妍从对面走来了，缪老师远远的就笑容可掬，恭迎她过来，一直保持着着甜蜜的笑容，脸上的肌肉都累酸了。
　　但是，奚妍是近视眼，为了漂亮，又不戴眼镜。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礼貌的向他打个招呼，擦肩而过。
　　于是，缪老师就和歌里唱的相反，产生了烦恼。
　　怎么办呢？是不是自己配不上她？
　　她为什么能看上裴艺飞，是不是她觉得裴艺飞有才华？
　　所谓男才女貌，如果男生不展示自己的才华，女生当然是看不上的。
　　那么好吧，我是堂堂一名文科高材生，我有自己可以展示的才华。
　　缪老师决定给奚妍写一首浪漫的情诗，震住她，打动她。
　　可是缪老师是教政治的，他的浪漫一般女孩子无法接受。
　　他写了一首热情奔放的情诗，放在信封里，他让徐老师帮他把信捎给奚妍。
　　徐老师把信拿在手里，他的内心是一种复杂的心理。
　　第一，徐老师也是单身青年，他对缪老师追奚妍是吃醋的。一般来说，单身青年看到别人成双成对，都会吃飞醋。这是大自然中普遍的现象。
　　第二，他和缪老师是好哥们，他希望自己能帮助缪老师。
　　第三，他希望奚妍打击缪老师，自己好看笑话。
　　由于徐老师马上想看到笑话，所以他直接当着缪老师的面，以一种为他负责，为他把关的态度，迫不及待的把信封打开了。他倒要看看缪老师到底能写出什么肉麻的东西。
　　缪老师居然给奚妍写了一首情诗，天哪，内容是这样的：
　　啊！从珠穆朗玛峰到长白峰，
　　跨越了三千二百四十八又九点六公里
　　也无法阻断我肩负的使命
　　即使寒风呼啸，冰天雪地
　　也羁绊不了我的一双英勇的翅膀
　　带着一颗炙热的心，
　　奋不顾身
　　向你飞去！
　　如果，你忍心伤害我的心
　　那么，请你把这封信丢在风里
　　让我独自一人
　　在风中凌乱。
　　徐老师看完这首情诗，肉麻的一阵哆嗦，短暂的失去知觉。接着头皮发麻，浑身鸡皮疙瘩一个一个往下掉。
　　他忍住笑，认真的问道：“缪老师，你小时在西藏长大的吗？”
　　“不是啊，我是纯东北爷们儿。”缪老师回答道。
　　“那么，你的祖籍在西藏吗？”徐老师继续认真问道。
　　“不是啊，你怎么总问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呢？”缪老师迷惑了。
　　“你跟西藏没有毛线关系，你写从珠穆朗玛峰到长白山，有病啊？”徐老师终于忍不住笑话起来。
　　“你不懂，珠穆朗玛峰代表的是艰巨，追求爱情是艰巨的任务。”缪老师固执的说。
　　“哦，这样子的啊。好！好！好！我马上给奚妍送去。”徐老师假装领悟了。他心里乐开了花，缪老师的脑回路也是惊奇，这情诗别把奚妍吓死就好！
　　徐老师捧着信封，兴高采烈的跑到女教师宿舍，把信给了奚妍。
　　“我宿舍的一位朋友让我捎给你一封信，请接受。”徐老师像一位绅士那样，把信递过去。
　　奚妍一阵脸红，她心里想，徐老师的宿舍朋友一定就是裴艺飞啊！
　　她又激动又喜悦，紧张的把信打开。
　　她看到信中的字体铿锵有力、带着夸张的刀锋，撇了撇嘴。
　　再看内容，莫名其妙的词句，突兀荒唐的情感，不禁浑身难受。
　　最后看到下面的落款，是一个“任”字，顿时明白了，原来是缪老师那个王八蛋写给自己的情诗！不觉面红耳赤，立刻感到被人羞辱。
　　她不仅柳眉倒竖，杏眼圆睁。
　　奚妍一把将信撕碎，拿出纸和笔，写了一句话，放回信封里，毫不犹豫的来到男老师宿舍。
　　奚妍怒火中烧，站在男生宿舍外面喊道:“徐老师，你出来一下！”
　　徐老师一听奚妍在外面嚷嚷，心里暗喜，肯定是有好戏看了。
　　他赶紧跑出去，只见奚妍脸色青白，手里拿着那封信。
　　“奚妍老师，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徐老师假装糊涂。
　　“把这封信还给你的室友，以后少干别人装枪你放炮的事情。”奚妍把信扔给徐老师，转身就走。奚妍样子秀美，徐老师十分欣赏，要是她被缪老师追到手真是白瞎了。
　　啊！这么快就把信退回来了。徐老师一边看笑话，一边觉得意犹未尽。
　　他还不甘心，他把信封打开，看到奚妍的回信，发现只有一句话：
　　“我按你说的把信丢在风里了！”
　　徐老师回想起缪老师在诗中写到：
　　如果，你忍心伤害我的心
　　那么，请你把这封信丢在风里
　　让我独自一人
　　在风中凌乱。
　　“我按你说的把信丢在风里了！”
　　太棒了！拒绝得干净利索！毫不留情，一点幻想都不给！太爽了，奚妍老师太爽了！打就打他个体无完肤，打就打他个粉身碎骨。让他独自一人在风中凌乱、凌乱！
　　徐老师赶紧回到宿舍，把信递给缪老师，然后坐在床边，幸灾乐祸的仔细看着他，欣赏他遭受打击时表情的变化细节。
　　缪老师双手哆嗦的打开信封，脸上涨红，带着紧张的笑。他看完信，愣了一下，微笑的表情凝固了。然后尴尬的笑，还给徐老师笑了一下，笑的比哭还难看。
　　徐老师这下心满意足，而且有些溢出来了。
　　然后，他觉得缪老师有一点可怜，他想安慰一下缪老师，可是他又不想，他觉得奚妍是一个很有吸引力的女孩子，如果他安慰缪老师一下，缪老师受到鼓舞，说不定死皮赖脸追奚妍，搞不好还成功了，自己肯定会嫉妒的要死。
　　所以他就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强扭的瓜不甜，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徐老师一口气说出了三句常言，没有一句是安慰缪老师的，都是为了让他放弃奚妍。
　　缪老师哪能听徐老师的，他认为之所以在奚妍面前受挫，肯定是因为裴艺飞在中间作梗。
　　于是，他就去找裴艺飞。
　　裴艺飞在教学楼下楼的时候，缪老师悄悄尾随在他后面。一个人在下楼的时候，另一个人紧跟在他身后，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要谋杀情敌呢！
　　缪老师看看四下无人，把嘴凑到裴艺飞耳朵边，小声说道:“那个，没事了？”
　　“什么，你说的什么？”裴艺飞转过身疑惑的看看他。
　　“那个，照片，没人追问了？”缪老师压低声说。
　　“什么照片？”裴艺飞吓了一大跳！
　　“慧校长的照片。”缪老师指了指楼下的公示栏，诡异的一笑。
　　裴艺飞一下就停在楼梯上，他瞪着缪老师，感到被人揭了隐私那样羞耻。
　　“别紧张，我不说，谁也不知道。”缪老师阴险的笑着说。
　　裴艺飞厌恶的看着他，恨不得把他从楼梯上推下去，摔成植物人，就啥也忘掉了。
　　“你找我什么事？”裴艺飞警惕的看着他。
　　“没事没事，咱俩是同一战壕的战友，为了让你放心，我交一份投名状。”缪老师莫名其妙的说道。
　　“什么投名状？”裴艺飞提防着问道。
　　“为了让你放心，我说一个我的秘密。”缪老师解释道。
　　“什么秘密？”裴艺飞睁大眼睛。
　　“你偷慧校长照片那天，你走了之后，我也偷了奚妍的照片。”缪老师狠狠的说道。
　　“啊？你、你、你。”裴艺飞又羞又恼，又好气又好笑，脑袋都快被缪老师弄爆炸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裴艺飞快被他整疯了！
　　“咱俩和平共处，你追慧校长，我追奚妍，互相帮助，互不干涉。”缪老师已经丧失了羞耻的底线。
　　缪老师说完心里还一阵窃喜。因为他追奚妍是正常的事情，而裴艺飞追慧校长是极端不正常的事情。
　　但是他还是握起拳头，假惺惺的给裴艺飞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
　　缪老师对裴艺飞，简直和徐老师对缪老师，是一模一样的。
　　裴艺飞怎能不知道这些，他也不想和缪老师纠缠，他说，你放心，我不会和你抢奚妍。
　　说的时候，却是带着一份悲伤。
　　倒不是因为向缪老师承诺不去爱奚妍，而是感觉自己和老师的事情一旦放到光天化日之下，就是那样弱小，被人嘲笑。
　　缪老师得到裴艺飞的承诺，心里像吃了一颗定心丸。
　　他又假惺惺的说道:“革命尚未成功，同志，共勉。”
　　然后向裴艺飞伸出手。裴艺飞知道他是在取笑自己，但是有人取笑自己跟自己共勉，总比一辈子埋在心里无人知晓的强。
　　所以他伸出手和缪老师握了一下。
　　缪老师强忍住不笑，这个裴艺飞之荒唐可笑，真是天下罕见。他憋住一口气，一个人走到墙角拐弯处，终于忍不住嘿嘿嘿的笑出来声。
　　走廊里很安静，裴艺飞明显的听到了他的取笑声。
　　（80）
　　时光荏苒，岁月静好。
　　裴艺飞的电教班圆满的结束了第一学期，有条不紊、紧张而又愉快。
　　裴艺飞对一学期的利润做了决算。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除去各项成本支出，除去给奚妍的工资、奖金，电教室的净利润居然是2.5万元！
　　裴艺飞看到这么丰厚的回报，他突然之间，对旧的分配体制，旧的观念，发现就是一个骗局！
　　他高中从乡镇中学来到城里，第一次意识到自卑，所谓的穿着、见识、地位全都是表象。归根结底就是金钱和财富。老杨和自己一样从乡中学走来，他为什么不自卑，因为他爸爸是财政所所长，是高薪阶层。老马和自己一样从乡中学走来，他为什么比自己更加自卑，因为他是农村孩子，家里更加贫穷。
　　他记得自己第一次花几十块钱买了一身廉价的衣服、裤子、旅游鞋，就改头换貌，成为操场上最亮丽的男生。能够让自己天生的帅气外表，在心爱的老师面前展示，引起她的驻足欣赏。
　　他也记得老马省吃俭用花几十块钱买了一件白色的衬衣，让黝黑英俊的面貌焕然一新，在高考前夕和城里孩子学委屈宁宁有了短暂的相配。
　　而今天，实打实的厚厚的钞票拿在手中，他陪伴多年挥之不去根深蒂固的自卑，突然之间化作烟消云散！所谓的自卑都是欺骗、愚弄，之所以自卑，是因为没有得到别人平视。而平视的标准就是金钱。
　　什么是自卑？是别人那些自觉或不自觉流露出的鄙视，对你内心造成的深深的伤害和留下的烙印。
　　但是裴艺飞并没有骄傲。他厌恶骄傲，他只需要平等。他深知自己的骄傲会给别人带来多么深的自卑。自己就在戴兵的骄傲下，变得心理扭曲，而老马在城里同学的骄傲下，永远迷失了自己，最终自己逼疯了自己。
　　到今天，这龌龊的一页终于翻过去了。
　　学校放假了。
　　下了第一场雪。
　　学校里的寒假总是那样熟悉。
　　人去楼空，往日下课的喧闹，在那海洋般的噪杂声中分辨不出是你是我，或者上课的宁静，不知道是讲台上的说着标准的普通话的老师，还是眼前学生中那一双执着地看着你的大眼睛，在这些恍若梦境的三维时空里，日夜更替，斗转星移，身份转换，全都变得依稀曾现。只有黑板上稀薄的粉笔灰，走廊里深远的脚步声，公示栏里松动的亚克力板，留下一些若有若无的蛛丝马迹，难辨真假。
　　裴艺飞站在空荡荡的操场上，厚厚的白雪覆盖着大地，只有两路脚印，一路通向宿舍，一路通向食堂。
　　此时的现在，像极了多年前高中时代的场景。老师此时会在她的办公室吗？就像多年前等我那样？还有她播放《命运》钢琴曲？
　　裴艺飞在新鲜的雪地上，走了一段路，然后退着走，伴着刚才的脚印，走回到原地。他看着两串脚印，他想象着这是自己和老师一起走过的样子。他歪着头，看了一会，然后他突然笑了起来，他想起了高中课本里阿Q说的那一句话：可惜脚太大！
　　我应该给老师买一件礼物！
　　裴艺飞突然这样想。
　　我要给老师买一件珍贵的礼物。裴艺飞像一个暴发户那样想。
　　她是那样美丽动人，可是从我高一见到她到现在当了校长，她却没有穿过一件昂贵的衣服。
　　2.5万元对于90年代的人来说绝对是一笔不菲的数目，裴艺飞现在是有钱人了，他可以做他想做的事情。
　　裴艺飞立刻就决定去市里，他觉得市里的商店的衣服配不上老师，他要在市里搭火车去省城，他要到省城去给老师买一件昂贵的衣服。
　　他连夜坐火车去省城，第二天到了省城最大的一家百货大楼。
　　当时还没有流行貂皮大衣，那个年代人们的消费水平还远没有达到。否则，裴艺飞肯定会买的。他虽然自己不追求奢华享受，但他希望自己的老师富贵，他希望老师享受一下高贵的生活。
　　裴艺飞来到省城最好的百货大楼，他来到精品服装区。他看中了一件高档皮衣，柔软的高品质羊皮，狐狸尾毛领，看起来特别华贵。这是香港进口货，漂亮时髦，标价2200元。这个价钱是令人瞠目结舌的，这绝对不是普通人消费得起，穿得起它的人非富即贵。
　　裴艺飞身上有2.5万元钱，所以他可以说出自己的想法，可以对这样高贵的商品提出合理的服务要求。
　　裴艺飞看到一位身材姣好的售货员，她和慧校长身高相仿，于是请她穿一下试试。那位售货员看裴艺飞从容的样子，很礼貌的照办了。
　　她穿上之后，立刻让人耳目一新，高挑，塑形，气质不凡，漂亮极了。像换了一个人，在众多的售货员中如鹤立鸡群，真是太打扮人了。
　　裴艺飞不是那种暴发户心态，但是，对于慧老师，裴艺飞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她，自己受委屈不算什么，一定要把最好的东西给她。因为只要看到她貌美如仙，脸上带着笑带着怨，自己也可以成仙了。
　　裴艺飞毫不犹豫就买下了。
　　裴艺飞在考虑慧老师的时候，特别细心，他还要给慧老师的父母买一套上好的三层保暖内衣。裴艺飞在高中时冒昧的去过老师家里，见过老师的父母，他觉得父母很和蔼可亲，他很想向父母表示一点心意。
　　裴艺飞给自己的父母也买了一套三层保暖内衣，父母是自己最安全的港湾，只要有机会，自己都要回报他们。
　　裴艺飞采购了丰富的商品，却没有给奚妍买礼物，他也想给她买，但是他担心奚妍误会他的心意。他已经给奚妍开了很高的年末奖金。
　　在返回的路上，裴艺飞感觉自己十分幸福，好像已经有了家庭，有了岳父岳母，而且自己通过辛勤劳动的收入带给家人享受，自己也特别自豪。
　　裴艺飞回到学校，他意外的发现慧校长还没有离校。
　　慧校长一直和丈夫的感情不好，周老师心胸狭窄，自己能力有限，却不允许慧校长超过自己。在慧校长的工作事业上，不是鼎力相助，而是处处刁难寻衅。慧校长宁可在学校里多呆几天，也不愿回家和丈夫见面就吵架。
　　裴艺飞自从挣到第一桶金，自信心就突然间建立起来。
　　他拿着给老师买的礼物，想象着老师穿上狐狸尾毛领皮衣，是那么玲珑有致，充满魅力。他好渴望看到老师试穿皮衣的情景，想象着她在镜子前梳妆打扮，自盼欣赏，迷人的模样，他立刻就神往了。
　　裴艺飞带着满心喜悦，镇定的来到校长办公室。
　　可是裴艺飞拿这么多礼物，又是在春节前夕这个特殊时期，这个样子很像给领导送礼。
　　“裴老师，你这是干什么？”慧老师睁大了眼睛，惊讶的看着裴艺飞。
　　“我，我，我不是要干什么。”裴艺飞也感到处境尴尬，有口难辩。
　　裴艺飞先把借老师的一万元钱从兜里拿出来，放到老师的办公桌上，总算打破了僵局。
　　“老师，这是还你的一万元钱。”裴艺飞感觉误解消除了很多。
　　“这么快就收回本了？”慧校长又吃惊，又从心底里替他高兴。
　　“嗯，还有一些结余。”裴艺飞内心里也难抑喜悦。
　　“你父母的钱还了吗？”慧校长很为裴艺飞考虑，她知道裴艺飞父母挣钱不容易，她很善良。
　　“还了，我还给爸妈买了冬天的新衣服。”裴艺飞像一个孩子一样诚实，他在老师面前总是像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
　　说到给父母买新衣服作为回报，裴艺飞感觉到自己对慧老师的感激就容易表达了。
　　“老师，我也给你买了礼物，给爸妈买了衣服，你们在筹资最困难的时候借钱给我。”裴艺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口的，他居然把慧老师的爸妈也称作爸妈。
　　慧老师一下就听出来裴艺飞把自己的爸妈叫爸妈，她当时就愣住了。
　　慧校长对裴艺飞的行为很不理解，她感觉裴艺飞现在有些放肆，讲话做事都咄咄逼人。慧校长无法接受，生气的说：“你怎么可以买这么多东西，我不要，你退回去吧。”
　　“我昨天去省城买的，退不了货。”裴艺飞不善表达，讲出来的话像是要挟别人就范。
　　“你把衣服放这里吧，到时候我把衣服钱给你。”慧校长严肃的说道。
　　“这个，不行，不行。”裴艺飞着急了，老师的工资哪有那么多钱，自己怎么能给老师造成负担呢。
　　他也意识到自己的做法唐突和冲动，有一些欠考虑了。
　　“老师，我不要钱，我就是一点点心意，表达感激，没有别的意思。”裴艺飞局促的说，他发觉自己有了钱，有了底气，在老师面前反而比以前更处境困难。他害怕弄出误会，一边说：“真的是一点心意，就是感激，没有别的想法，请老师收下。”然后赶紧转过身，快步走了。
　　慧校长看裴艺飞局促不安的离去，她也有点于心不忍。
　　裴艺飞走后，慧校长拿起那件狐狸尾毛领皮衣，她的手触摸到衣料的时候，她惊奇的发觉质地是那样柔润顺滑，做工是那样精细，她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件优质精品皮衣。她再翻看皮衣内部的标价，天哪！香港进口货，2200元！
　　裴艺飞给我买这么昂贵的衣服，他到底是什么用意啊！？